第三百三十七章 最仁慈的龍神,降臨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諾亞深刻認識到這一點，養父自被一眾地獄領主拖入地獄中后，諾亞曾為此擔憂了一段時間，但最終他得到的消息是，卡修斯晉升成為地獄領主，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領主。
根據諾亞了解到的信息，養父卡修斯在地獄之中大殺特殺，縱橫睥睨，所向披靡，近乎于無敵。
地獄領主都不知殺了多少，諾亞記得，自己長子在地獄一游后，穿回來一身極其耀眼的神圣裝備。
地獄不產神圣裝備，所有裝備都是來自于其它領主，這是他們在與天界進行的戰爭中，獲得的戰利品，每一件裝備都赫赫有名，都有屬于自己的傳說與故事。
在那場地獄之門戰役后，諾亞再也沒有見過養父，可通過大侄孫韋恩，看看長子收到的禮物，還有能夠隨意在地獄中溜達的養母瑟琳娜，諾亞就知道這位養父在地獄中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特殊。
于是，諾亞在許久前就有了一道疑惑，養父何德何能，可以在地獄中獲得如此殊榮，擁有這等特殊的地位。
誠然，卡修斯非常強大，即便是最后一次出現在諾亞眼前的養父，也是現在的諾亞，所見過的最強物質界生靈。
即便是他見過的獸人半神以及獸人老祭司，都不能與那時正準備進攻地獄之門的養父相提并論，那是真正的無敵于物質界。
因為那時的卡修斯已經將自身的泰坦血脈完善到了一種極其可怕的地步，近乎無限接近純血泰坦了。
可哪怕如此，也不是養父卡修斯能夠馳騁地獄戰場，血戰八方，屢戰屢勝的理由，地獄不同于尋常物質界，那里沒有那么多規則束縛。
神靈也可以在其中展現出全部權柄，不過也沒有幾位神靈敢踏足有主的地獄就是了。
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本就是被地獄領主拖入其中的卡修斯，憑什么擁有反殺并且屹立于其中，稱尊做祖的資本？
依靠泰坦血脈？諾亞不否認泰坦血脈的強大，但想依賴不完善，且沒有真正完成最終蛻變與晉升的泰坦血脈，在地獄中縱橫捭闔，這根本不可能。
唯有一種解釋，地獄意志。在地獄之中，唯有得到了地獄意志眷顧的存在，才能夠擁有如此神威，才能夠展現出如此種種不合理的權能。
這道意志就是地獄的天命，被它所鐘愛垂青之人，莫說是一尊血脈并不完整的泰坦，哪怕是尋常野獸，那也能成為統御億萬魔物的地獄大領主，擁有侵害覆滅世界的可怕力量。
唯有這股意志的鐘愛，才能夠解釋一切，初入地獄的卡修斯，正是藉此才能夠壓在一眾不知經歷了多少千年，乃至擁有數萬年積累的地獄領主之上，視他們如魚腩，肆意虐殺。
更是可以隨時隨地回應某位傳奇法師的呼喚，以她為錨點，降臨于物質界，投射遠比尋常地獄領主更為強大的力量。
這一切都太過異常，即便諾亞有所察覺，也無能為力，因為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干涉范疇。
至于提醒，諾亞不認為一位已經成為地獄領主的泰坦，還有一位傳奇法師，有需要他提醒的必要。
現在看來，他似乎高估了他的養父與養母，當然這與他沒有提醒，沒有任何關聯，因為即便是現在的他，都無力參與其中。
“他的靈魂中，誕生出第二道意志，正在試圖取代他，掌控泰坦之軀。”
瑟琳娜道出卡修斯如今所面臨的問題。
諾亞一聽，當即便麻了。
靈魂誕生出第二道意志，這是什么樣的操蛋結果，這種問題即便是出現在凡人身上，都能夠令高階職業者感到極其棘手。
現在卻出現在了一位地獄領主身上，這還想去找龍王龍神來解決。別說諾亞找不到，即便是真找到了，也不是尋常的龍王可以解決的，至于龍神，那就不用指望了，基本沒可能。
“嬸嬸啊，你們當初就沒有預料到這種問題嗎？地獄意志給的恩惠，是那么好拿的嗎？”
“預料到了又能怎么樣？你覺得以我的能力，可以跟地獄意志進行對抗嗎？”
瑟琳娜的臉上露出了沮喪之色，沒有了往日間的神采飛揚與自信，
“我準備的所有手段，要么一觸即潰，要么失效，沒有起到一點用處，地獄意志的可怕，根本就不是我這樣的傳奇法師能夠揣測的，我低估了它。”
“那叔叔他自己呢？”
“正是因為他自己也有準備，所以我才有向你求助的機會。”
看起來就像是被徹底擊垮，喪失了信念與斗志的少女法師，盯著諾亞，
“諾亞，我從未開口求過你，但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卡修斯，如果他在與地獄扶持的意識競爭中落敗了，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卡修斯，就只剩下一位地獄泰坦領主。”
“哎，我現在無法聯系到任何龍王，不過我可以嘗試以我祖代龍的位格去呼喚龍神，可龍神是否愿意向一位地獄領主伸出援手，幫助分割意識，我無法做任何保證。”
即便是提前知道結果，可看到養母露出這般姿態，諾亞也不可能再繼續拒絕，即便是無用功，哪怕是浪費時間，白耗資源，他現在也必須去聯系龍神。
“能夠召喚龍神就好。”
瑟琳娜的要求并不高，她只想能夠聯系上與地獄領主同一層次，具備相同位格的存在。
雖然她也知道，指望這等存在援助一位地獄領主是一件極其荒謬可笑的事情，但她已經沒有太多選擇了，這件事情，同樣超出了她的能力。
之所以前來尋找諾亞，是因為諾亞本身具備祖代龍位格，若是她自己前往正神教會尋求援助，不說不會有任何神靈施以援手，即便是拒絕都可以算得上是心慈手軟的了。
稍微嚴酷一些的正神教會，還會對她出手，她可是與地獄領主有牽連的邪惡法師，至于那些邪神惡神就更不用說了，尋找祂們的求助，那還不如什么都不做。
“讓我想一想。”
諾亞思索著一尊又一尊尊龍神的神名，回憶祂們的教義與主張，以及祂們自身的性格。
龍神的數量就與龍王一樣，是不可揣測的，即便是諾亞擁有祖代龍的傳承也是如此，只是他知道的龍神數量，遠比一般的龍族更多，僅此而已。
因為絕大多數龍神并不活躍，即便是成為了神靈，往往也只是掌握一些并不起眼，不容易遭到針對，不太會卷入紛爭的神職領域。
有相當一部分龍神更是試圖將自己的存在從歷史中抹去，想要擺脫神靈之位的束縛，正因如此，有不少龍神的尊名，鮮有龍知。
這一類龍神也非常討厭被召喚，他們并不想自己的名字為龍所知，他們不需要信仰，因此尋找他們等于自找苦頭。
“都是不怎么好說話的家伙呀！”
最古老最仁慈最強大的龍神，自然是那位極其著名的北風之主，善龍之父，鉑金龍神巴哈姆特陛下。
可問題是這位龍神陛下都不知道有多少萬年沒有回應過呼喚了，他的神國依舊存在，但卻空空蕩蕩，除去七尊極其古老的金龍在其中守護外，沒有任何神影。
因此向這位鉑金龍神祈禱，純粹就是浪費時間，諾亞可還沒有覺得自己能特殊到讓這位都不知道消失了多少萬年的龍神再度顯現。
不過，雖然可選擇的范圍不多，但諾亞還是想到了一位龍神，這令他的眼睛都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不等一旁焦急等待的養母說什么，祖代金龍就伸出龍爪，徑直在自己的宮殿地板上，刻畫出召喚儀軌。
隨著諾亞的動作，散發出古老與蒼茫氣息的繁復符文逐漸浮現，綻放出淡淡的柔和金色光輝，這些符文相互交織，構建成了復雜而又古老的召喚儀軌。
諾亞并沒有準備多余的召喚材料與祭品，因為他的宮殿就足以承載這場召喚儀式，他在建造宮殿的過程中，就選擇了可選擇范圍內的最好材料，他從不虧待自己。
當一切準備就緒，金龍引起胸膛，昂起頭顱，莊嚴肅穆的厚重頌聲在宮殿之中回蕩，那是極其古老，即便是古龍都不一定知曉的禱詞:
“仁慈的塔瑪拉，憐憫的女士，您的光輝照亮黑暗，您的仁慈溫暖萬物。
我，諾亞，身負祖代榮耀的金龍，懷著最誠摯的敬意，在此呼喚您。
偉大的生命守護者，光明指引者，憐憫的施予者。請您聆聽我的祈求，降臨于此。”
隨著金龍完全稱不上虔誠的禱告聲，銘刻在宮殿地面上的儀軌出現出了變化，有溫暖而柔和的微風輕輕拂過，似樹葉沙沙聲響起。
一縷縷銀絲在半空中浮現，最后勾勒出一條散發出柔美光芒的銀色巨龍，她的身軀仿佛就是由最為純凈明亮的光凝聚而成，每一枚鱗片都閃爍著神圣的光輝，她的眼睛如銀月般明亮，充滿了慈愛與憐憫與之色。
“巴哈姆特的孩子，你因何而召喚我？”
散發著淡淡神威的銀龍垂下頭顱，恬淡自然的目光，看向展露驚喜之色的諾亞。
“塔瑪拉女士，感謝您的回應。”
當看到自己這一次召喚當真成功的時候，完全無法壓制心中喜悅之意的諾亞，當即上前表示感謝之意。
雖然眼前這位女士乃是龍神中最友善最仁慈的存在，但諾亞也沒有十足成功的把握。
畢竟鉑金龍神巴哈姆特都已經失蹤了，這位在巴哈姆特依舊活躍的年代就聲名不顯，現在還能夠給予回應，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
“我之所以呼喚您的降臨，是因為想要幫助我的養父與養母。”
“你的養父母？”
聆聽到祖代龍的呼喚，因此投下一縷意志的生命龍神塔瑪拉，看向一旁神情格外激動的傳奇法師，
“這就是你的養母？你的養父出事情了？一條即將成年的祖代龍，居然需要向我尋求幫助，真是…”
了解到了大致問題后，塔瑪拉也不禁感慨，巴哈姆特的子孫，居然求到了她身上，雖然她不介意出手幫忙，但就當下的情況來看，似乎不是她降下的這一縷意志可以解決的問題。
“因為問題實在是太棘手了！”
“那就說一說你們面臨的問題吧。”
對于巴哈姆特的子孫，塔瑪拉抱有極大的善意，倘若是在她的職能范圍之內，即便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力量，她也可以考慮一下。
“唔，是這樣的，我的養父是泰坦血脈的繼承者，他最初只是一位人類貴族…”
考慮到自己養父的特殊身份，諾亞并沒有開門見山，而是講起了養父卡修斯的大致履歷，以盡可能博得這位龍神的好感。
對方只是仁慈，并非軟弱，直接開口讓祂幫助一位地獄領主，想都別想，這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諾亞的描述略顯啰嗦，內容顯得極其繁雜，但塔瑪拉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認真聆聽，直到祂聽到這名養育了祖代金龍的人類貴族墜入地獄，成為地獄領主。
“你是說一名血脈并不純粹，僅僅只是覺醒了泰坦血脈的人類，在墜入地獄之后，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成為了受到地獄意志眷顧的領主？”
“是的。”
看到眼前這位女士向自己確認，諾亞即便是預料到了結果，但也只能繼續堅持下去，
“我的養父，即便是成為地獄領主，也并沒有入侵任何物質世界，反而針對其他地獄領主發動了戰爭…”
“可這只是暫時的呀。”
塔瑪拉沒有再讓諾亞繼續啰嗦下去了，
“我已經明白了你的問題，巴哈姆特的子嗣，你想要我幫助這位地獄領主，對嗎？”
“是的，我想請您幫助我的養父，鎮壓這道被地獄培養出來的意志，如果有可能的話，請您幫助我的養父，擺脫地獄領主的身份。”
“幫助一位地獄領主擺脫地獄？如果我具備這樣的能力，那么你可沒有資格呼喚我，就像現在你感受不到善龍之父的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