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怎會來此?!”
城頭上的荊州將軍,滿臉不敢置信之色看向荊州城外。
密密麻麻的太平軍將士,正逐漸登陸合圍城池。
江面上,船帆如云,無數的船只幾乎鋪滿了整個江面。
“自古以來欲成大事者,必取兩京。”
“長毛若想做大,當是順流而下奪取武昌,再圖金陵才是。”
“為什么要來荊州?!”
荊州將軍臺涌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他推測到了,長毛會派來一支兵馬,監控阻攔來自長江上游的大軍。
可卻怎么也沒想到,長毛的主力會來打荊州!
“打荊州,只有一個可能,要去四川。”
“可自古入蜀者,從未有人奪取過天下!”
“長毛究竟在想什么?!”
大江岸邊,登陸上岸的林道,遠望荊州城。
“千里江陵一日還,打下了江陵平了滿城,再去武昌。”
荊州城,就是古之江陵。
千年以降,這里都是大江中游至關重要的節點所在。
“中土名城,竟淪入野豬皮之手。”
“今天,收你們來了”
明末清初,野豬皮入關,開啟了人類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屠殺。
在屠殺了近億中土百姓之后,野豬皮們確立了自己殖民者高高在上的地位。
滿城,就是他們安置在各地,監視與壓制任何反抗力量的觸手。
其地位類似于某些殖民地國家上的軍事基地。
沉重的130毫米口徑加農炮,一字排開安置在了城門外。
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墻。
驚天動地的爆炸與轟鳴聲響之中,荊州城的城墻沒有絲毫意外的被轟垮。
戰斗意志爆棚的太平軍將士們,端著火槍潮水一般涌入了城內。
密集的‘砰砰’聲響此起彼伏。
先進武器帶來的戰場優勢,在此刻展露無遺。
清軍的抵抗不能說不堅決,可卻是幾乎沒什么用處。
裝備上的差距太大了。
太平軍不但使用定裝彈與燧發槍,甚至還裝備鋼盔與防彈衣。
哪怕受傷了,也有遠超時代水準的醫療能力救治。
絕望的守軍拼死反抗。
滿蒙八旗兵,在城內的街道上進行了殊死反擊。
他們是硬生生的扛著火槍輪射,逼近了太平軍將士展開肉搏。
來不及重新裝填的太平軍,也是毫不示弱的挺著火槍迎戰。
武器在交擊,生命在碰撞!
此起彼伏的怒吼與慘叫聲中,噴灑的鮮血染滿了大地。
八旗兵發起的決死反擊,被徹底擊潰。
人都快死絕了,自然也就被擊潰了。
約四千滿蒙八旗,在燧發槍,迫擊炮,刺刀,鋼盔與防彈衣的合力之下,損失了絕大部分的兵力。
最終只有約三五百人的殘兵,逃入了位于城東的滿城。
這里擁有堅固的城墻以及敵臺,藏兵洞,樓臺,馬道,炮臺,箭亭等完備的軍事設施,堪稱一座堅不可摧的軍事堡壘。
“堅不可摧?”
入城的林道,看著城中之城的滿城,嗤笑一聲“把130大管子拉進來!”
這種炮管極長的加農炮,本身噸位極大。
大批的騾馬與人工拖拽推行,得在合適的道路上,方能讓那橡膠輪胎滾動前行。
不是說弄不來更輕的,實在是因為林道喜歡大管子。
他自己都是203口徑起步,太小的看不上眼。
“把這座象征著壓迫與剝削的城,給我轟了!”
130加農炮,在近距離進行瘋狂的直瞄射擊。
上百門的迫擊炮,向著城內進行覆蓋射擊。
107火箭彈就更別提了,不要錢似的扔進城內。
彌漫的硝煙,沖天的火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
螨清殖民壓迫的象征,在重火力的面前,脆弱的猶如沙灘堡壘。
“將軍”
“城垮了!城墻垮了!”
“倉庫著火,已無人可派。”
“橋垮了。”
“到處都是傷員。”
“火藥庫被引爆”
戈什哈們,猶如潮水一般,不斷的將各式各樣的壞消息,送到荊州將軍臺涌的面前。
這位正白旗出身的荊州將軍,坐在馬扎上一言不發,拿著酒壺在自己的佩刀上澆酒擦拭。
漸漸的,戈什哈們不再來稟報壞消息。
因為壞消息太多,而且說了也沒用。
別說是荊州將軍了,就算是皇帝在這兒,面對著這等鋪天蓋地的恐怖打擊,又能如何?
有不少迫擊炮彈與火箭彈,落入了荊州將軍府。
只是將軍府足夠大,院墻房舍足夠多也夠堅固,外加臺涌的運氣極好,竟然一直沒能傷到他。
距離最近的一枚迫擊炮彈,甚至就落在了隔壁的花園水池里。
濺射而起的水花,甚至灑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臺涌卻是不為所動,一邊喝酒一邊磨刀。
就這么等待著,等著等著,直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逐漸停歇下來。
“呼”
臺涌緩了口氣,將酒壇里的酒水一口氣全都喝光,隨手砸碎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來,握緊自己的佩刀,轉身步入正堂之中,反手關上了房門。
正堂之中,他家中女眷皆在。
“炮停了。”
臺涌說的干脆利落“長毛馬上就要攻城。”
“守,是受不住的。”
“至于降”
他笑了,就是笑容有些瘆“聽聞長毛之前曾接受過部分綠營降兵。”
“可他們從未接納過旗兵的投降。”
“我看過家中的記載,也知道長毛喊的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老祖宗們入關的時候,殺戮太過慘烈,哪怕如今過了二百年,這份仇恨依舊沒辦法抹除。”
“所以”他緩了口氣“城里的人,誰也活不了。”
說到這里,他回想起自己看過的祖宗們的記錄。
記錄著當年入關的時候,是如何進行有組織的屠殺與劫掠,是如何分配女眷,肆意凌辱的。
毫無疑問,曾經夸耀武功的記載,如今要反噬到自己人的身上。
他現在親身感受到了,當年那些中土百姓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臺涌舉起了手中的刀“若是讓你們落到長毛手里。”
“想來也會如二百年前的漢家女子那般凄慘無比。”
“你們先上路,我與德兒他們隨后就來。”
混亂的哭喊哀求聲逐漸平息。
過了一會,房門被打開。
身上白色戰甲染滿了鮮血的臺涌,面無表情的拎著佩刀走出來。
他的兒子孫子們,全都紅著眼睛等候在外。
“你們額娘還有姐妹算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再見著。”
“隨我來,跟長毛拼了!”
相似的一幕,在滿城內多處地方出現。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祖先當年曾經做什么。
現如今人家打回來了,那就要有相應的覺悟!
什么仁愛大義的,也就讀書讀傻了的傻子們才會相信!
滿城內,滿蒙八旗兵馬約有四五千人,之前作戰已經損失殆盡。
現如今,經歷過猛烈轟炸的家眷親屬等,大約還有萬人之眾。
老人孩子,乃至于滿洲姑奶奶們,拿起了各式各樣的武器,與攻入城內的長毛死戰!
廝殺與轟鳴聲響,持續了小半日。
夕陽西下,滿城內的一切都隨之安靜下來。
坐在馬扎上的林道,終于起身。
抬手指向已經化為廢墟的荊州滿城。
“拆了它!”
象征著滿洲殖民者統治權柄的滿城,將會被徹底清除所有痕跡。
“石達開。”
“末將在!”
林道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出言詢問“我意命你獨領一部兵馬,西進川蜀之地,你可愿意?”
“會首!”石達開正色回應“末將愿為會首效死!”
“用不著你去死。”林道微微皺眉“要的是你清掃川蜀之地的螨清力量,解救那里被壓迫的百姓們。”
“是!”
石達開急忙行禮應聲“請會首放心,末將必當辦到!”
“嗯。”
林道勉強點頭“我會用電報與你保持聯系。”
“記住了,別去大渡河!”
離開了中軍大帳,石達開滿心不解。
會首為何不讓我本人靠近大渡河?
這里面,難不成有什么說道?
“石兄弟!”
楊秀清等人笑著上前“恭喜啊”
“咱們這些老兄弟里,你是第一個單獨領兵的,十萬大軍啊,恭喜恭喜”
金田起義的老兄弟們,發展的都還算是不錯。
一個個的基本上都是將軍了。
可所有人,依舊是跟隨林會首作戰,頂多以府為分區,帶領兵馬清掃地方進行均田。
這次石達開,是真正意義上的單獨領兵。
統領十萬大軍去平定川蜀,這份功績,以后論功行賞少不了一個公侯的位置。
石達開也很是高興,不過嘴里肯定是謙虛的很。
一眾金田出來的老兄弟們,勾肩搭背的去喝酒慶祝。
對他們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喜事。
有了石達開起頭,日后眾人各自負責一方作戰,成為統兵大將也是指日可待。
只不過,林道這里卻是有著別的打算。
“沛縣,淮西”
“將軍扎堆可不行,總得給別人出頭的機會。”
“湖北這里,就留給陳亞貴陳總舵主來掃蕩平定。”
“之后石達開入藏,陳亞貴入關中。”
攻破荊州城后,太平軍分出了兩支兵馬。
石達開帶領戰輔家眷等十萬大軍,攜帶海量的物資西進川蜀。
曾經的天地會陳總舵主,率領數萬兵馬家眷,掃蕩湖北各處府縣行均田。
至于林道自己,則是帶著主力大軍,沿著大江順流而下,直奔武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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