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聽隆兒言語,之前在鎮上與當地坐戶起了沖突。”
“他與璉二爺奮力抵抗,打翻數人。”
“奈何對方人多勢眾。”
“眼見不敵之時,他護衛璉二爺退走,卻有一大俠從天而降,以一己之力擊退眾賊”
說至此處,紫鵑忽閃著眼睛“那位大俠,已為請之上船宴飲。”
艙室內。
只見一少女手持手里拿著一卷書冊,側坐于凳。
上穿罩衣,顯露修長玉頸。
雙肩消瘦,衣衫襯出素腰盈盈一握。
下罩散裙,未著蘿襪。
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
兩彎似蹙非蹙的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水目。
落下手中書冊,少女蹙眉“隆兒之言,無需在意。”
“好喜大言者,言盡不實。”
“璉二爺為何要請人上船,多有不便之處”
船上有女眷,還是未出閣的女眷。
就算是要宴請外男,也當是在酒樓之中才是。
請上船來,自是不妥。
這主仆二人雖是聰慧,可身份上的限制,卻是讓她們無法得知詳實的情報。
不知情報,自是難以推斷事情緣由因果。
不去酒樓,那是因為害怕漕幫報復。
這里畢竟是漕幫的地盤,消息傳開之后,聚集起來數百人也不是甚難事。
再有就是,賈璉為林道所言煉金之術所惑,九分不信之中參雜著一分期盼,也就半推半就。
“林林兄”
自詡酒量上佳的賈璉,一通酒水下來,舌頭都大了“你那煉金術,可是真的?”
說著,他還伸出手,指向了酒杯“變成金的了”
“哈哈哈哈哈”
說著他自己都笑,因為不相信。
可又有這份期盼。
沒辦法,說是國公府的公子,可也得有銀子花才能撐起場面來。
伸手拿起了酒杯,笑而不語的林道起身,來到了屏風后面。
不大會的功夫,當他再度走出來的時候,手中的酒杯已然是變成了銀制的。
賈璉眨眼。
伸手接過酒杯,仔細打量還捏了捏。
確認之后,抬頭看向林道,酒意清醒大半。
“真真是銀酒杯”
“我記得,船上沒有。”
晃了晃腦袋,賈璉起身。
他的醉意清醒了不少,環顧四周,一把抓起了酒壺遞過去。
林道笑笑,再度去往屏風后。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的瓷器酒壺已經變成了銀酒壺。
賈璉的醉意,徹底清醒了。
他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顫抖著手,去拽酒桌。
“停。”
林道抬手制止“事不過三,且”
曲指敲了敲桌子“你也太貪心了。”
“是是”
賈璉的心情過于激蕩,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這可是煉金術!
雖說拿出來的是銀的,可哪怕是銅的,那也是錢!
“子厚兄”
原本也算穩重的賈璉,心神激蕩之下,下意識的開口“此等仙法,可否傳授于我?”
“賈兄”林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說呢?”
“是是。”
賈璉訕笑“愚兄孟浪了。”
時空之力的影響下,林道的容貌幾乎沒什么變化,與他自稱的永遠十八歲大差不差。
二人論交情,賈璉稱一聲兄倒也合適。
“來來來”
“吃酒吃酒”
“隆兒,上酒,上好酒”
賈璉也有懷疑,有可能是林道提前藏好了銀酒杯與銀酒壺。
可轉念一想,這不過是臨時起意,誰會第一次見面就準備這東西?
不過之后,還是要試探一二。
若果真是煉金術,吶這份交情,無論如何都要牢牢抓住。
原本打算等吃過酒宴,就破費些銀錢,送這殺神下船的心思,也已然消失無蹤。
至于林道神秘的來歷,古怪的手銃等等。
在銀子面前,全都不重要了。
大運河上的船只太多,使得官船的行駛速度并不快。
林道安心的住下。
每日里與賈璉宴飲,時不時的展現一番自己的煉金術,加深其印象。
閑暇就看書,了解這方時空的訊息。
晚上則是以閉關的名義走人。
不過數日的功夫,已然是愈發靠近江都縣。
與此同時,之前林道送還的六百里加急,也已經送到了京城。
之前林道沒拆開信件看內容。
這是一封加急軍報,是安南犯邊的緊急軍情。
緊急軍情送去正在與妃子敦倫的皇帝手中。
提上褲子的皇帝,立馬就召集重臣議事。
左右不過是下令安南邊境各地城池加強戒備,討論人選去抵擋迎戰,籌措錢糧物資準備打仗云云。
大周疆域廣袤,這等來自天南海北的緊急軍情,每年都會有幾次。
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兒。
不過接下來兵部尚書說的事兒,那就極為罕見了。
“陛下”
“本部車駕清吏司郎中進稟”
“此六百里加急,于揚州府射陽縣境內遭遇賊囚攔殺。”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
就連雙眼狹長的皇帝,也是愕然愣神,睜大了眼睛。
緣由無他,攔殺六百里加急的驛卒,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而且驛卒身上又沒有錢,匪徒們不瘋不傻的,也不至于去招惹。
古往今來,好似都沒幾次這等事兒。
“車駕清吏司郎中。”
皇帝壓抑著怒氣“說清楚。”
自有郎中出面,詳細稟報。
“據那賊人自言,其乃射陽湖巨寇,混湖蛟龍韋小寶。”
“更是三十六寨,七十二塢的總盟主。”
“其人至驛站狂言,攔殺驛卒乃是反周第一步。”
“更是立誓要反周復明”
得,什么安南寇邊的小事,都成了毛毛雨了。
如今朝堂上的第一大事,就是這天下第一反賊韋小寶!
之前無人知曉此人,可現如今,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反賊!
秦漢已降,歷朝歷代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防備內部的反賊們。
其重要性,甚至更在寇邊外賊之上。
像是這等公開叫嚷反周復明的大反賊,那是必須要誅滅九族的。
結論就是,立刻從京營之中選調精銳兵馬,趕赴揚州府,將這韋逆及其黨羽,什么山寨什么水塢的,統統剿滅!
韋逆之九族,必須整整齊齊送入鐵丘墳。
驛卒被殺為中心,一里地之內,螞蟻窩都要灌水銀。
十里之內,雞蛋都得搖散了。
百里之內,但凡是跟這韋逆與其黨羽有牽扯的,統統砍了。
若是辦不到,大周的統治就將出現動搖與危機。
揚州府的各路山賊水匪們,哪里會想到一場浩劫,即將洶涌而來。
而且他們之中有許多人許多勢力,都與漕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知不覺間,漕幫的浩劫即將落下。
在謀反這等大逆面前,他們的靠山也救不了他們。
而此時,與各路山賊水匪牽連最深的,日后青幫匪徒的祖師爺,漕幫的暗堂精英們,正在追逐一條官船。
堂主的兒子被殺,十多個精銳護衛全軍覆沒。
這等大事,毫無疑問震撼了漕幫。
若是不能復仇,他們以后在江湖上能被人笑死。
誰都敢上來踹他們幾腳,如今的好處也難以守住。
所以復仇是必須的。
經過仔細的審問與打探,得知官船是屬于京城榮國府的。
這就很棘手了。
那畢竟是勛貴!
大周的勛貴們,可沒經歷過被文官挖坑的土木堡。
漕幫與勛貴子弟起沖突沒問題。
講交情,出銀子,事情也能擺平。
可若是出了人命 好在詳細情況并非是榮國府子弟下的手,而是一個過路的打抱不平。
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了。
數以百計的漕幫暗堂精銳,于碼頭處堵住了過夜的官船。
他們先是駕船封鎖航道,之后派人上船言語。
意思就是只要交出人就行,他們是來報仇的,與旁人無關。
賈璉是又驚又怒,可就算是他擺出了榮國府的名聲,此時也不好使。
漕幫咬死了跟你們榮國府沒關系,他們尋的人又不姓賈。
不交出人來,你們就別想走。
無奈之下,賈璉只好來尋林道商議。
“林兄還沒出關嗎?”
焦急萬分的賈璉,在艙室外喊人敲門,半天都沒有回應。
詢問一旁守門的興兒,得到的回應也是每天晚上只要關門就不再出門。
賈璉有心闖進去,可又害怕驚擾到了林道的閉關修煉。
畢竟他也是略懂,修煉之時遭到影響,后果很嚴重。
焦慮之時,又見著了怯生生過來詢問,出了何事的紫鵑。
好在賈璉不是他老子,雖然急切焦躁,卻也能維持基本的素養。
寬慰了幾句,表示沒什么大事,自己能夠處理。
就讓紫鵑回去照顧林姑娘。
“姑娘。”
回到艙室,紫鵑小臉泛白,神色緊張“外面好多火把好多人,他們會不會沖上船來”
這一刻,她已經是想到了,一旦自己落入賊人手中,將會面臨何等可怕的遭遇。
“這里已近江都。”
坐在凳子上看書的林姑娘,雖有慌張卻無慌亂。
“這是官船。”
“除非是造反的,否則他們不敢造次。”
言雖如此,可林姑娘卻是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忽閃著眼睛,目光之中帶著好奇。
“那位林公子,究竟是做了何等大事,竟是能引來如此之多的仇家”
周樹人,字魯達曾經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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