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蘆葦蕩,倒是挺漂亮的。”
上京臨潢府,契丹人真正的皇都。
領著漢家大軍殺至此處的林道,入目所見最為顯眼的,就是群山腳下,河流岸邊的大片蘆葦蕩。
風吹過,白花花的蘆葦隨風搖曳,展現出一種另類的自然之美。
這里群山環抱,河流縱橫。
于山水之間,是一片遼闊的水草豐美之地。
“難怪耶律氏能崛起。”
馬背上的林道,舉起馬鞭指向前方的草長鶯飛的牧場“這里太適合放牧了。”
耶律氏,出自契丹迭剌部耶律家族。
而契丹,又是源于鮮卑分支宇文部。
對于鮮卑各部,林道早在永和時空的時候,就跟他們打過交道。
這些率獸食人的類人型牲畜,在永和時空已經是被林道滅成了保護動物。
那邊有許多的狩獵隊,整日里在大草原與東北的白山黑水里游蕩,搜索著鮮卑人的殘余。
在永和時空里,這可是一份高薪工作。
“遼國?鮮卑余孽而已。”
“無論在哪兒,遇著鮮卑人就得滅了他們!”
林道策馬前行,沿著河畔的草地向著上京城進發。
身后則是數萬漢家兵馬,猶如鋼鐵洪流一般,涌向這片豐美的草場。
“我誰都能饒恕,哪怕是惡心人的棒子們,都能在我開設的礦場里,尋得一份終身工作,干活累死了還能直接埋地下。”
“唯獨鮮卑余孽,還有通古斯野豬皮不行!”
鮮卑人的累累罪行,林道在永和時空里見過的太多了。
那已經是超出了人類的界限,屬于野獸的范疇。
對待野獸,林道這兒可沒有野生動物保護法 至于通古斯野豬皮,那就更不用多說了,從北宋到明末,那么多的屠殺冤魂,文明倒退失去了大航海時代的機會。
這些賬單,總得算上一算。
上京城,坐落于這處迭剌部的核心草場正中位置。
四周群山環抱,一條條的小河從山上流淌下來,在草場上匯集成連片的湖泊。
湖泊四周蘆葦蕩漾,是當地人最為喜愛的美景。
只是此時,他們卻是沒了欣賞美景的心思。
“大遼?”
耶律沙放肆大笑,笑聲之中滿是悲色“大遼已經不復存在了。”
“就連最為忠誠的奚人部落,都背叛了大遼國,選擇給南人當狗!”
“哪里還有什么大遼!”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可眼下這個環境里,卻是非常不合適。
這邊沉著臉的耶律斜軫,沖上去一拳將其打翻在地。
“閉嘴!”
喘了口氣,耶律斜軫詢問“陛下何在?”
此時退守到上京城內的,只剩下一眾耶律們。
耶律休哥嘆了口氣,神色復雜“陛下說,丟了太祖留下的基業,無顏存世,將自己鎖在了宮殿內不出。”
此時這位史書記載曾斬殺數萬宋軍,令河北孩童聞其名而不敢泣遼國雙璧之一的名將,也已經束手無策。
大軍潰敗,主力損失殆盡。
附庸部落樹倒猢猻散,甚至都被人打到了龍興之地來。
這種時候,守著一座孤零零的孤城,這仗還怎么打?
而且,皇帝在這個時候還想自殺?
這國家沒救了!
“這如何能行!”
耶律斜軫大怒,轉身就往寢宮走去“如今正是大遼最為危難的時候,身為皇帝他得起火了?!”
遼國皇帝的寢宮,燃起了大火。
喪失了信心的耶律述律,就是宋史記載的耶律明,謚號穆宗的這位。
在國破家亡的面前,沒有抵抗到最后,而是選擇一把火燒掉了自己與皇后蕭氏。
他沒有孩子,若是有孩子的話,估計得連著孩子也一起帶走。
望著眼前的大火,一眾趕來的耶律們,面色難看到了極致。
“逃吧。”
耶律沙低著頭“趁著還能跑,跑吧。”
一眾耶律們皆是意動。
與其等死,不如跑路求活。
什么祖宗基業,也沒自己的性命重要。
“能往哪里逃?”
耶律休哥冷笑不止“南人皇帝下了追捕令。”
“但凡是個耶律,就價值一萬緡!”
“草原上那些窮鬼們,眼都紅了!”
“草原雖大,卻無我等耶律們的容身之處。”
耶律沙忍不住的喊“那就逃去白山黑水!”
“我就不信了,那些南人們,會為了追殺我等去鉆林海雪原!”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忘了,白山黑水之中,可是有野人的!”
“那些野人葷素不忌,若是落到他們的手中,連骨頭都剩不下。”
“與其被抓了砍頭,或者被人綁上用火烤熟。”耶律休哥深吸口氣“不若拼死一戰,哪怕是死了,也要拖上幾個墊背的!”
一眾耶律們的士氣,反倒是被鼓舞了起來。
橫豎都是一個死,那干脆拼了!
“當務之急。”耶律斜軫喊著“先選出皇帝來,至少得有皇帝!”
按理說,皇帝是不用選的。
可問題是,死掉的穆宗沒有兒子,甚至連女兒也沒有。
這種情況下,當在他的兄弟之中進行挑選。
可好死不死的,遼穆宗的弟弟們,已經在之前的數次大戰之中隕落。
這種情況下,就得從親戚之中挑選了。
“隨便誰都行!”
耶律沙不耐煩的喊著“都什么時候,還有什么好計較的。”
換做儒家文官們,那是絕對不會接受隨便誰都行。
哪怕快要亡國了,哪怕外族兵馬已然兵臨城下了,也要撕扯到底,寧肯亡國也絕對不能違背了禮制。
遼國人就痛快多了。
他們從之前幾位皇帝的子孫之中選人。
除了已經被打死的,已經失蹤了下落不明的,還有堅決不肯這個時候繼位的。
最終選中了懵懵懂懂,只有幾歲的耶律賢。
耶律賢,是遼世宗耶律阮的次子。
耶律阮被謀反殺害,皇位回到了遼太宗一脈。
而歷史上耶律述律被身邊侍從殺死后,長大了的耶律賢奪取了皇位,將遼國皇位從遼太宗一脈,又給奪回到了世宗一脈。
總之亂的很 不過現在的話,已經無所謂了。
反正就是這幾天的功夫,所有人都得死!
登基典禮非常簡陋,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因為年紀小,也沒有合適的龍袍給他穿,只能是尋了件舊的,胡亂裁剪一番套他身上。
讓耶律賢在案幾后面坐下,一眾耶律們草草行禮一番,就算是禮成了。
然后,只有幾歲的耶律賢,下達的第一道旨意就是。
“我餓了,要吃飯”
一路逃亡來到上京,許多人早已經是疲憊不堪饑餓難耐。
耶律休哥等人囑咐廚房給小皇帝做飯,隨即各自離去主持城防。
唯一留下來的,只有想逃跑的耶律沙。
他是真不想留在這個必死之地等死。
可卻是找不到出路,冥思苦想之間也是心煩意亂。
這邊年幼的耶律賢,對于自己的新身份很是好奇,他出言詢問“右撲射,我現在是皇帝了,能把之前欺負我的人給殺了嗎?”
耶律沙心不在焉的回應“你現在是皇帝,說的話就是圣旨,你想殺誰就殺誰,隨時都可以殺。”
“太好了”
耶律賢歡呼拍手“那些漢人逼著我一路逃跑,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一定要殺死所有的漢人”
一旁的耶律沙也是被逗笑了,頷首點頭。
“好,你一定要殺光漢人。”
“可我現在肚子餓。”耶律賢揉著肚皮說道“我現在只想吃東西。”
“再等會吧。”坐在椅子上的耶律沙,閉上了眼睛冥思苦想脫身之策“等會就會送過來。”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侍從端著一盤煮魚過來。
“陛下。”相貌堂堂的侍從,低著頭將盛在碗里的煮魚放在了耶律賢的面前“這是早上剛從蘆葦蕩里抓的新鮮魚。”
一旁的耶律沙看了一眼,旋即閉上了眼睛,雙手環抱假寐。
“哦吃飯嘍”
年幼的耶律賢,伸手就要去抓魚。
就在這個時候,侍從卻是猛然拔出了一把刀,狠狠的砍在了耶律賢的脖子上!
激射的鮮血,澆灌在了耶律沙的身上,瞬間讓他驚醒!
下一刻,侍從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吾命休矣’
耶律沙等死的時候,卻是聽著侍從說“右撲射,現如今繼續抵抗唯死而已。”
“不如帶著皇帝的人頭,去投了漢人。”
“如此大功,不但能將功補過,甚至還能得一大筆的賞賜。”
耶律沙不解的看向侍從詢問“如此功勞,你為何要與我分潤?”
“小人自是想要獨占功勞。”
侍從笑嘻嘻的說道“可若無右撲射協助,小人別說是去領取功勞了,連這皇宮都出不去。”
上京城分為兩個部分。
南邊是漢城,北邊則是皇宮。
耶律氏集中最后的力量,守衛在皇宮之中,放棄了漢城。
一個小小的侍從,還攜帶著小皇帝的腦袋,想要從皇宮出去,簡直就是在癡心妄想。
唯有耶律沙這等大人物的協助,才能有機會出去。
雖說只是個侍從,可腦子還是不錯的。
目光變幻的耶律沙,沉吟片刻之后頷首。
“好。”
“你先尋塊布,將首級包裹起來,莫要讓人見著。”
“還有那邊的印璽都包裹起來一起帶走,這是證明。”
“對了,身上的龍袍也扒下來。”
侍從忙活好了之后,剛想轉身,一柄利刃就從身后穿透而過。
耶律沙在他身后低語。
“蠢貨,殺了你,這些功勞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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