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德,你領本部兵馬,于酉時攻入皇城”
“韓令坤,你領本部兵馬,于酉時一刻封鎖汴京城”
“慕容延釗,你領本部兵馬出城,接管城外各處軍營”
“趙匡義,你領三百刀斧手,埋伏于府中,聽我摔杯為號即刻入內!”
面色凝重的趙匡,囑咐自己的心腹們“行動務必小心果決,不可猶豫!”
眾人齊齊行禮“領命!”
趙匡宴請城內文武,趁著南邊的消息還未傳來,打一個時間差用以掌控汴梁城。
歷史上他黃袍加身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禁軍。
自然可以上演一出‘天冷了,加件衣服’的戲碼。
可現在不同,汴梁城的禁軍,只有大部分的控鶴軍掌握在他的手中。
除此之外還有林道的鐵騎軍,符彥卿的蜀軍,李重進的城戍軍,韓通的宮禁兵馬等。
而且還有一個張永德,是所有人名義上的老大。
這種情況下,天冷了加件衣服的戲碼,自然也就行不通。
他只有一個辦法,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一網打盡。
這突如其來的宴會邀請,讓不少人都心生疑慮。
畢竟沒有提前預約,而且規模搞的這么大,誰都有擔心。
當年朱溫就干過,請人喝酒喝醉了,再派兵突襲的事兒來。
之后借著宴會廝殺坑人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
好在眾人得知林道爽快應約之后,這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大部分人都是接受了邀請。
夕陽西沉,趙匡的府邸內,燃起了無數的燭光,偌大的廳堂之中恍若白晝。
一位位應邀而來的文武大員們,紛紛入了府內赴宴。
“藏用兄。”
趙二尋著準備出發的高懷德,低聲囑咐“我家哥哥有話。”
高懷德當即低頭“請說。”
“皇帝幼子,終究是個麻煩”
“韓通也沒來赴宴”
“請藏用兄斟酌處置。”
話語說的有些隱晦,可高懷德卻是心如明鏡。
這是要他干掉柴宗訓與韓通!
毫無疑問,弒殺幼主是背上罵名的。
“藏用兄。”趙二再度低聲言語“我家哥哥有言,事成之后絕不虧待!”
罵名總得有人來背。
更何況這個滅絕人性的世道里,區區罵名算得了什么。
高懷德重重頷首,轉身上馬去調兵。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趙二暢快一笑。
這也怪時間緊迫,趙匡考慮不周,沒直接跟高懷德等人說清楚,柴宗訓暫時不能殺,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一段時日,等到穩定了各處之后,方才能另有處置。
趙二這邊馬不停蹄,急忙又去尋了韓令坤。
“德順兄。”
“我家哥哥有話。”
“那李重進乃是外戚大將,手握城戍兵馬,必然不肯屈服,當果斷處置掉!”
韓令坤沒有絲毫懷疑,應聲之后策馬離去調動兵馬。
這邊紅著眼睛的趙二,又流鼻血了。
他長時間貼身接觸高輻氣,再加上諸多事情的刺激,已經損害了他的頭腦。
無法冷靜思考的趙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拼死也要達成自己的心愿!
哪怕神佛來阻擋,也要弒神殺佛!
抹了把鼻血,紅著眼的趙二,趕赴刀斧手們的隱藏之處。
廳堂之中,絲竹陣陣,舞姬們翩翩起舞。
一眾文武們推杯換盞,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林道坐在符彥卿的身邊,與他飲酒說笑。
“二娘前些日子回了趟家。”端著酒杯的符彥卿,笑言道“說是汴梁城內外,連間求子的廟宇都沒有。她想求子,都不知該去哪兒。”
“廟宇不可信。”
這邊林道搖頭回應“尤其是那些打著求子名號的廟宇。”
“常有以求佛之名,騙良家于靜室凌辱之事發生。”
“為守名節,無人敢于聲張。”
“因此而受孕者,反倒是助長了廟宇求子之名氣,引來更多人受害。”
“求子該拜的是夫君,而不是什么神佛。”
符彥卿尷尬而笑。
他本想說林道子嗣之事,畢竟二娘嫁給他有段時日了,可肚皮卻是沒什么動靜。
像是他們這等武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戰死沙場。
所以留下子嗣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未曾想,林道卻是借機批判了一番佛門的腌臜事兒。
這邊符彥卿也是無奈,林道對佛門竟是如此嫌棄,也不知佛門如何得罪他的。
兩人說笑言語之時,廳堂內的絲竹之聲陡然停歇,一眾舞姬們也是紛紛退走。
眾人疑惑,紛紛看向了主位上的趙匡。
只見端著酒杯的趙匡起身,面色凝重。
“諸位,某得到了消息。”
“陛下于淮水岸邊”
待到將柴榮不幸之事講述一遍,眾人皆是驚愕不已。
皇帝打敗仗了,還生死不知?
“陛下命愚弟回來傳命,命某為樞密掌管諸軍,丞相統領政事,一同輔佐幼帝。”
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嘩然起來。
“我就知道,宴無好宴!”
張永德氣的大笑“你小子,野心可真大!”
“你憑什么統領諸軍?!”
這邊趙匡瞥了眼低頭喝酒的林道,以及一言不發端坐著的符彥卿。
他緩緩抬起手“就憑這個!”
說罷,猛然發力將手中酒杯砸在了地上。
下一刻,外面傳來了振甲的鏗鏘聲響。
大批甲士洶涌而來,將廳堂團團圍住。
趙二更是親自帶著數十名甲士,涌入了廳堂之中。
看著甲士們手中的利刃,一眾應邀前來的文武們,皆是叫苦不已。
果真是宴無好宴,這是鴻門宴吶!
“趙匡!”
張永德憤而起身,伸手指著趙大“你想造反?!”
他的性格,本不會如此輕易出頭。
可問題在于,他是柴榮的妹夫,是皇親國戚,更是現如今的兵馬統領。
一旦趙大得勢,那他張永德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這個時候哪怕順從了,結果也是一樣。
既如此,還不如帶頭反抗,若是能引來林道等人支持,事情或許還會有轉機。
張永德還待說些什么,卻是聽見身側傳來急促腳步聲響。
他下意識的轉首看過去,只見一刀冷冽的刀芒呼嘯而來。
殷紅的鮮血,噴射數尺 廳堂內的眾人,皆是蹙眉。
抖了抖手中兵刃上的血漬,趙二環顧四周,目光之中皆是睥睨之色。
這邊符彥卿盯著林道,想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畢竟他們兩人都是領兵的,一個是柴榮的連襟,一個更是柴榮的老丈人。
趙大謀反,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可讓符彥卿不解的是,林道卻是跟沒事人一般,端著酒杯喝酒,還伸筷子夾羊肉吃。
‘竟是如此穩重?’
見了血,廳堂內的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馮道卻是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這位的威望極高,關系網更是復雜。
可不簡單的刀兵恐嚇能嚇住的。
只聽馮道不緊不慢的詢問“你們說,陛下臨終遺命,命你趙匡統領諸軍。”
“好,可有證據?”
“總不能空口白牙隨便說吧?”
趙匡這里,當即看向了弟弟“陛下臨終遺命,且有印璽為證。”
這邊趙二取出了印璽,交給馮道查驗。
柴榮的印璽,馮道自然是認得的。
他檢查之后頷首“卻是陛下印璽。”
說罷,又將印璽交給了一眾文武們勘驗。
待到眾人皆是確認真偽后,馮道再度看向趙二詢問“既然陛下命你帶遺命歸來,那你就當著諸位文武的面,好生將陛下的遺命說清楚!”
這邊趙二頷首點頭,目光環顧眾人之后,郎聲開口。
“陛下命某回汴梁城傳達遺命,以印璽為證。”
“陛下遺命是”
他先是看了眼趙匡,旋即又看向林道。
緩了口氣,這才說了出來。
“命馮道為平章軍國重事,總覽朝政!”
“命林道為樞密使,總覽軍務,統帥各部!”
“共同輔佐幼帝!”
此言一出,廳堂內陷入短暫的沉寂,眾人皆是一臉愕然。
旋即,轟然作響。
這邊趙匡,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看著弟弟“你說甚?!”
“我說。”面無表情的趙二,再度開口“陛下遺命林道為樞密使,統帥各部。”
“是你,逼迫我篡改遺命,想要奪權謀反!”
廳堂內眾人皆是議論紛紛,看向趙匡的目光很是復雜。
有同情,有鄙夷,還有嘲諷。
連自己的弟弟都搞不定,還想奪權?
如此稀松的本事,誰人愿服?
“原來如此。”
這邊馮道不動聲色的與林道對視一眼,旋即向著眾人言語“爾等都聽到了?可愿奉陛下遺命?”
聰明人已經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就算是笨些的人,也知道如此總比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脅迫要強。
他們紛紛起身附和行禮。
“謹遵陛下遺命!”
朝廷,說白了就是人。
得到了朝中文武的認可,那諸事皆成。
得不到認可,哪怕是皇帝,圣旨也出不了皇宮!
現如今,所有人都認可了趙二傳達的遺命。
也就意味著,林道與馮道,成為了整個大周的掌權人。
依照亂世的通用規則,掌握兵權的林道,則是真正的天下人 “哈哈哈哈哈”
這邊震驚之中終于回過神來的趙匡,紅著眼睛怒吼一聲。
“爾等的南曲演完了?”
“諸甲士聽令!拿下叛逆!”
回過神來的趙匡,直接越過趙二向甲士們下令,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手锏。
可結果,甲士們無一人回應他。
直到此時,趙匡才驚恐察覺,這些甲士壓根不是他的人!
林道緩緩起身,將手中酒杯摔碎于地。
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諸甲士聽令,拿下叛逆。”
內外三百刀斧手,齊聲高呼。
“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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