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炮擊
‘嗖嗚’
呼嘯聲尖銳且悠長，猶如天邊魔神低吟。
震耳欲聾的呼嘯聲響越來越近，仿佛裹挾著狂風從頭頂上呼嘯而過。
紅巾軍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
下一刻，數里地之外的元軍之中，陡然綻放驚天火光！
沖擊波宛如實質般席卷。
大團的火焰騰空而起。
黑灰色的硝煙，將方圓近二十丈的范圍籠罩其中。
一兩個呼吸之后，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方才猶如驚雷一般，傳遞而來。
拉開陣勢準備廝殺的兩軍十余萬人馬。
乃至于城內留守的元軍，與別處方向圍城的紅巾軍，都聽到了這前所未有的動靜。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無以復加。
除了殺傷半徑之內的元軍。
“啊”
“救命啊”
“長生天”
“我的腿，我的腿呢？！”
“誰人扔的晴天霹靂？”
殺傷半徑內的人，并不是都死了。
有些是運氣好，有些則是仰仗同伴的身體阻擋。
他們或是被沖擊波震傷，或是被彈片削中，一時之間還未得死，還在拼命的哀求呼喊。
四周的元軍，不可抑止的陷入了驚恐之中。
再精銳的士兵，遭遇到這等超出想象界限的恐怖一幕，也會失去勇氣。
“怎么回事？！”
策馬于陣前的李察汗王保保父子倆，驚愕回頭。
看著人群之中突然缺少了一塊的地方，看著那隨風彌漫的硝煙，兩人都是愣神。
“這”
“看著有點眼熟。”
父子倆對視一眼“高郵城外！”
高郵城外，那鋼鐵機關獸噴吐的火舌，與此時所見真的很像。
就是威力上，差了何止十倍！
“阿布。”
王保保略顯慌亂“那機關獸在哪打的？”
距離他們父子倆不遠的地方，有一支由真正的勇士們所組成的突擊隊。
每個人都是主動報名的勇士。
他們騎著馬，攜帶著大量的火藥與火油。
父子倆的戰術很明確，用敢死隊去火燒神器機關獸。
可現如今，這什么情況？！
自行火炮內，抽煙機拼命運轉，可硝煙氣息依舊是嗆的眾人連連咳嗽。
“動作快點！”
駕駛艙內的林道，仔細盯著密位表囑咐“裝彈裝彈”
光著膀子的傅友德與常遇春，哼哧著搬動炮彈與發射藥。
這是一輛鐮刀與錘子所生產的，2s3金合歡自行火炮，花卉系列的其中一款。
是當年他們出口給盧旺達的那一批，其中一輛。
這還是林道的供貨商，主動提供給他的，表示只需要一刀就賣給他。
林道對這套路太熟悉了，這分明是拿當他是阿三。
不過東西還是想要的。
干脆請專業人士做了報表，全程監督進行翻新改裝。
分批給錢。
驗收合格收貨之后，方才結最后一半的貨款。
發動機電力系統等都進行了翻新，電子系統更是全面更新成了現代設備。
不過抽煙系統依舊不給力，同時還沒有自動裝填。
緩沖也很差，抖的厲害。
裝填結束，常遇春緩了口氣，探頭探腦的看著林道拿著表格進行調整。
“明王，這都是什么意思？”
頭也不抬的林道，隨口回應“密位表，360度被拆成6000密位，每個密位只有0.06度，比鐘表刻度還精細。”
“方位角，要換算成火炮的方向機密位值。”
“這里偏一點，炮彈打出去就偏太多。”
“所以早就跟你們說過了，要好好上學，尤其是要重視數學。”
“連數學都不懂，還想打炮？”
之前實驗的時候，常遇春是親眼目睹過，自行火炮的威力的。
也是因此，拼命搶下了幫忙搬運炮彈與發射藥的工作。
就是期盼著，能有機會自己來一發，試試這等神器。
可明王，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別的不說，一百以內的加減，十以內的乘除，他都會！
不過看了一眼表格上那密密麻麻的數字之后，常遇春非常從心的退了回去。
沒辦法，數學對他來說太難了，還是賣力氣搬炮彈吧。
想起了遠在金陵城待產的藍氏，常遇春心中暗自發誓。
‘自家大兒，一定要好生操練上學，這什么數學的，必須給我學會，學精！’
“咚！”
晴天霹靂般的轟然聲響中，又是一發152高爆彈，脫膛而出。
沉重的彈頭，以超過音速兩倍的高速，飛躍二十多里。
在天空之中拉出來宛如重型列車通過山東隧道時候的爆鳴，重重砸在了元軍群中。
這種幾十前的老貨，射擊精度自然比不上新式高科技。
誤差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大。
可出城決戰的近十萬元軍精銳，卻是排列著密集的陣列，天然的活靶子。
一發落下來，殘肢斷臂與熾熱的泥土，甚至拋飛到了城墻上。
望著面前不遠處，還在冒煙的半截手掌，坐在椅子上的奇皇后，強行咬牙控制著面部表情。
可頭上的鳳冠，卻是不可抑止的微微顫抖。
環佩叮當。
“阿布！”
眼見著軍中騷動宛如漣漪一般擴散，紅了眼的王保保，大聲疾呼“不能等了，得沖過去！”
再等下去，軍心就得自己潰了。
至于說逃跑什么的，接近十萬大軍啊。
還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
天剛亮就出城，不久之前方才列陣完畢。
就身后那城門，怎么可能逃的回去！
真當對面那么多看熱鬧的紅巾軍，都是死人？
“沖過去！”
李察汗揮舞手中佩刀，策馬來回奔跑怒吼。
“沖過去，跟紅巾軍混在一起廝殺。”
“我就不信，他們的天雷會劈自己”
“沖啊”
這個時候退就是死，紅巾軍掩殺上來，急著通過城門的潰兵會自相殘殺。
唯一的選擇，就是拼命。
大批蒙兀人，騎著馬舉著弓，嘶吼著策馬沖向數里地之外的紅巾軍大陣。
策馬奔騰之間，隱約有了些百年前先祖們的風采。
“明王明王”
紅巾軍這里，代替明王指揮全軍的徐達，第一時間拿起了對講機，將當前戰況告知林道。
“我是林道，說。”
“元軍開始沖鋒了。”
“收到，你負責指揮狙擊作戰，我這里會調整射擊距離，戰場有任何重大變化，記得告知。”
“領命！”
林道這里，開始按照射擊表調整，收縮射程，準備將炮彈打進沖鋒的元軍之中。
他轉頭囑咐兩個光膀子的壯漢。
“你們自己主動搶來的工作，能不能用點心？”
“裝填炮彈而已，搞的這么慢！”
常遇春與傅友德，都是滿頭黑線。
這炮彈是鋼鐵的，足有三尺長，重量足有上百斤！
哪有明王說的那么輕松。
可他們不敢頂嘴，只能是連聲領命，繼續忙碌工作。
“咚！”
從天而降的炮彈，猶如天降巨錘般，重重砸在了大地上。
沖天而起的硝煙與火光，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紛飛的彈片與熾熱的泥土。
附近一大片區域，大概有大半個足球場那么大。
這片區域內的人與馬，都是身陷地獄火海之中。
被撕裂的身體碎塊，雨點般的往遠處落下。
有俯身馬背上的蒙兀騎兵，感覺肩膀上落了什么東西。
下意識的抬手一拽，竟然一條腸子！
毫無疑問，元軍的軍心士氣遭受打擊。
也就是人多，距離遠的人還能抱著僥幸之心，在更多人的裹挾下，繼續向前。
紅巾軍這里，徐達早已經做好了安排準備。
最前排的上百門火炮，噴吐出熾熱的火焰。
飛射而來的炮彈，或是直接沖入騎兵群中，犁出一條血路來。
或是落在了地上，冒著白煙彈起，再度沖入騎兵群。
蒙兀騎兵太多了，隨便打打都能打中。
騎兵們俯身在馬背上，低頭咬牙硬抗。
只有靠近了，才有機會。
徐達再度下達命令，各色旗幟舞動不停。
一隊接一隊的火銃兵上前，列出了三段射擊的隊列。
火銃越是古老，裝填越是麻煩，激發率越低的，使用這個戰術的時候，隊列就會越多。
像是六段射擊，九段射擊什么的都有。
林道運來的，都是別處時空，以現代工業產品為原料，大匠們親造的燧發槍。
質量高，裝填快，射程遠。
三段的射擊頻率，足夠用了。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射擊聲響起，身穿半身甲的火銃兵身前，騰起了大團的白色硝煙。
風吹之下，與炮口的硝煙一起，逐漸彌漫。
持續不斷的射擊聲中，間或帶著從天而降的呼嘯聲響。
自行火炮的射擊頻率不高，可每一次的炮彈落下，都是宛如重錘一般，狠狠砸在元軍的心頭。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長生天保佑，可別打中自己。
曾經橫行亞歐大陸，滅國無數，建立起來了龐大帝國的蒙兀人。
僅僅只是百年的光景而已，曾經引以為傲的騎兵集群，在火器的面前已然沒有了往日里的縱橫之姿。
“甲士上前！”徐達再度傳令“結陣！”
身穿鐵甲，手持近兩丈長度拒馬龍槍的甲士們，上前列陣組成如森槍陣。
他們身后則是手持兵器盾牌，用來近戰廝殺的盾兵。
火銃兵們分布于兩翼，槍口不斷射擊，將試圖游走拋射的蒙兀騎兵打落馬下。
至于火炮，則是調高了射角，不停轟擊元軍后路兵馬。
與此同時，林道的自行火炮重擊，一直未曾停歇。
若是林道在此，說不得還會感慨幾句。
“時代不同了”
“在火器的面前，橫行千年的騎兵，就該落幕。”
“你們這些騎馬放牧的，應該轉行去能歌善舞，其實也挺賺錢。”
“可我不想給你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