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就是明王
“林道是誰？”
“就是那個一頓能吃一頭豬的。”
“不是吧，我怎么聽說他是吃龍肝鳳髓的。”
“你們可真能扯，明明是他請大伙吃仙丹！”
眾多河工議論紛紛，相關的消息也是急速傳播出去。
這邊劉福通與韓山童等人，艱難的擠過來，不敢置信的打量著石人。
石人上面的四句讖言既清晰又很大，還是燙金的，看的是清清楚楚。
“滅元再興漢，天命道于林！”
“天道于林。”
“林道？！”
胖乎乎的劉福通，只感覺熱血上涌，眼前發黑。
這么直白的讖言，哪怕是沒讀過書，不認識字的文盲，也知道這說的是林道。
“彌勒降生，明王降世，說的就是林道啊”
“沒錯沒錯，還有那個白蓮花開，明王出世，白蓮降生說的明王就是這個林道！”
“他還是明教的明王”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沒看那石人上都寫的清清楚楚。”
河工之中，傳來了眾多坐實身份的言語。
聽到這話的河工們，也都是紛紛頷首點頭，逐漸認可明王就是林道。
甚至逐漸將幾教宣揚的明王，都往林道的身上靠。
之前一直看熱鬧的林道，在眾人簇擁下，邁步走過來。
“鼓動輿論，我也會。”
“這一招移花接木，不知劉福通他們是否有驚喜。”
劉福通不止是驚喜，已經是驚嚇了。
他高血壓上來，眼冒金星，腦袋里一片嗡鳴。
花費了那么多時間精力，人力物力安排的事情。
怎么到最后收獲的時候，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種感覺，就像是三書六聘流程都走完，進入洞房揭開蓋頭的時候，一個強壯的大漢將自己踹飛出了房間，只能在房外聽一夜打樁取水的動靜。
憋屈！
“誰？！”
紅著眼的劉福通，搖頭怒吼“誰是林道？！”
“誰喊我”
眾人的目光，皆是循聲而去。
鄭二十七等人簇擁之下，林道邁步而來。
沿途眾人皆是自動分開道路，一雙雙的眼睛，都是竭力昂首張望。
想看看這位明王，究竟是何等模樣。
深知包裝重要性的林道，穿著一身凸顯高大身形的勁服，披著雪白的白袍。
昂首挺胸，龍行虎步而來。
多個時空身處高位養出來的氣度，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沿途眾人，都是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位置。
一路來到石人前，林道的目光掃過劉福通等人。
意味深長的一笑，轉而邁步站上了石人的底座。
底座足有一米高，他這站上去自是鶴立雞群，眾人都能看到他。
他的身形高大，很是顯眼。
與那些風吹日曬之下，皮膚黝黑粗糙的民夫們截然不同的顯白細膩的膚色。
一眼望去，第一印象就是。
絕非凡人！
抬手開啟夾在衣襟上的微型擴音器，林道緩了口氣。
“諸位”
“水旱蝗災，瘟疫橫行！”
“白骨露野，雞犬無聲！”
“橫征暴斂，苛捐雜稅！”
“朝廷無道，民不聊生！”
林道的聲音洪亮，傳出極遠。
將射燈遙控器握在手中，緩緩抬起雙臂。
“蒙元暴虐，我應天命而降！”
“引爾等伐無道，再造漢家天下！”
說到這里，林道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發呆的劉福通，韓山童等人。
勾起嘴角淡然一笑。
“我，就是明王！”
按下手中的遙控器，青，黃，赤，白四色彩燈，從他的腳下亮起。
彩光斑斕，極致炫目。
沖天的彩光直透云霄。
這可真的是射斗牛，沖漢霄。
讓人望之，皆生出頂禮膜拜之感。
成千上萬的河工們，看著被籠罩在巨大彩光之中的林道，皆是心神震撼。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一幕就是毫無疑問的神跡！
人群之中的施耐庵，最先回過神來。
他振臂高呼面紅耳赤的怒吼。
“明王降世，天下大同！”
“明王降世，百姓無憂！”
“明王降世，日月重開！”
有人帶頭，從眾之心迅速爆發。
先是施耐庵身邊的人開始喊，跟著越來越多的人喊。
到最后，問詢而來的成千上萬人，幾乎全都在喊。
“明王降世”
“明王降世”
“明王”
“明王”
山呼海嘯，壓過了母親河的滾滾浪濤。
聲震四野，撼天動地！
韓山童等人全都看傻眼了。
他們雖說長年累月的到處宣傳，可內心其實很少有真正相信明王降世的。
真若是相信的話，也不至于有提前埋入石人的事兒。
此時此刻，親眼見著了林道所展現出來的神跡。
親耳聽聞山呼海嘯般的呼喊明王。
他們也開始下意識的跟著喊。
“完了。”
高血壓上涌的劉福通，抬手捂著額頭，眼前一片昏暗。
“全完了”
當林道說出那句，我就是明王的時候。
他就知道，一切的投資全都打了水漂。
之前聲勢造的那么大，讖言傳的那么真實。
如果不是自己安排的獨眼石人埋在這兒，他都要相信，此人就是明王轉世了。
“他是假的。”
用力晃著腦袋的劉福通，咬牙切齒低吼“雖不知是是如何做到聲如洪鐘，彩光祥瑞籠罩與身的，可他絕對是假的！”
因為根本就沒有明王！
沒有明王，又何來明王降世。
一只大手伸過來，捂住了劉福通的嘴。
韓山童靠過來，低聲喝斥“你瘋了？這個時候說這等話語，是想被河工們給撕成碎塊嗎？”
稍稍清醒的劉福通，環顧四周。
全都是紅了眼，聲竭力嘶，瘋狂揮舞拳頭，咆哮著‘明王降世’的河工。
甚至不少白蓮教的人，也是加入其中振臂高呼。
劉福通愈發清醒過來，顫抖著聲音詢問“現在怎么辦？”
“你問我怎么辦？”
韓山童連連苦笑“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精心準備的大秀，被別人走了，現在只有麻爪，還能怎么辦。
“教主。”
杜遵道擠了過來，急切言語“現如今，當立刻承認明王的身份！”
“什么？！”
韓山童與劉福通齊齊搖頭“不行。”
承認了林道的身份，就等于承認了其是整個白蓮教的領袖。
對于想要做大事的人來說，絕對無法接受。
“教主！”杜遵道低呵一聲“無論如何，這波勢必須借到。”
“至于那林道，也可乘機接觸，摸清楚他的身份底牌。”
“待到機會來臨，將其控制在我等手中。”
這么一說，韓山童他們就明白了。
借勢，控人，養傀儡！
對視一眼，兩人齊齊點頭“就這么辦。”
趁著歡呼聲漸歇，劉福通等人擠上前來招呼。
“白蓮教教主，攜座下諸護法長老，參見明王”
附近的人都看了過來，嘈雜的談論聲四起。
從基座上跳下來，林道目光掃過行禮的眾人，緩了口氣“白蓮教的？”
“白蓮教教主韓山童”
“白蓮教長老劉福通”
“白蓮教護法韓咬兒”
“白蓮教”
擠過來的施耐庵，心頭微動，上前低語“明王，白蓮教不可信。”
“我知道。”
“不可信，但是可以利用。”
白蓮教的信徒眾多，且分布大江南北。
有著充沛的人力資源與信息傳遞渠道，這些都是林道需要的。
他邁步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韓山童等人詢問。
“爾等，愿奉我為明王？”
韓山童重重叩首，大聲回應“明王在上！”
林道頷首“既如此，你這教主之位，自是我來做，你且做個圣女圣子。”
韓山童頓時抖了下。
自己的教主之位這就沒了？
這可是他爺爺傳下來的！
正待言語明王地位無上，教主不過是幫助明王處理凡間事務用以詭辯。
卻是還未開口就被林道打斷。
“爾等聽令，帶上這獨眼石人像，隨我去尋賈魯！”
最為困難的堵決口已經完成，剩下的工作牽條狗放在那兒都能辦成。
賈魯，也就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明王明王”
韓山童等人還試圖詭辯掙扎，可林道已然是關上了射燈，邁步走了出去。
成千上萬的河工，浩浩蕩蕩的跟著他，直奔賈魯的豪華大帳。
如此之大的動靜，自是早已經驚動了賈魯。
他火速調集戍軍，準備鎮壓叛亂。
自蒙元立國起，各地的起義就沒斷過。
蒙兀人對待這些造反的漢家子，向來都是有殺錯沒放過。
幾十年來，倒在蒙兀人屠刀之下的冤魂，早已經無法計數。
一代代敢于反抗之人，幾乎都是被殺光。
此時當河工們直面手持兵器結陣的戍軍，之前上涌的熱血，逐漸降溫。
許多人也是漸漸的冷靜下來。
怕死，是人類天生就有的情緒。
林道頓足抬手，他身后的人，全都停下了腳步。
賈魯冷哼一聲“造反的四等人，一個不留，全屠了！”
四等人，在蒙兀貴人的眼中，那是連牛馬都不如的存在。
殺光了無所謂，再去徭役征發一批就是。
反正這些四等人多的是。
戍軍步卒馬隊，皆是緩緩上前。
大多只有些許工具的河工們，下意識的后退。
“你們。”林道囑咐沒后退的施耐庵等人“后退二十步。”
“是”
待到所有人都退走，林道踩了踩腳下的土地，感受堅硬程度。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除了施耐庵，見著這一幕的所有人，全都是一臉愕然。
人呢？
片刻之后，之前林道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臺步兵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