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秀美,珠江蜿蜒。
明媚的陽光之下,四季花開的嶺南明珠,繁花似錦。
望著眼前繁華的花都,林道揚起馬鞭,笑言望向身邊的年輕人“你可知,若是沒有我,這座城將會遭遇滅頂之災。”
穿著儒袍的鄭大木,面色微微泛白。
“不知。”
他的確不知道。
歷史上慘烈的屠城,發生在幾年之后。
林道擊滅了韃子,守護住了這里的七十萬人!
這里記載于史書上的花都屠城,多達七十余萬人慘死韃子屠刀之下。
“那你知不知道。”
林道興致很高“為何我每天如此忙碌,卻是一直精神很好的努力工作?”
鄭大木沉默片刻,再度搖頭。
“不知。”
“那是因為,我拯救了無數的冤魂!”
“世間若有功德之力,我的功德足以位列仙班。”
這方時空,若是沒有林道的到來,將會有億兆百姓,慘死于屠刀之下。
他努力的工作,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
雖說這方世界之中,除了林道自己之外,無人知曉韃子是何等的殘暴惡毒。
更加無人知曉,林道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阻止了亡國滅種,神州陸沉。
唯有他自己知道。
眼前川流不息進出于城門的百姓,珠江上數不勝數的大小船只。
他們擺脫了殘酷的命運,能夠繼續自己的生活。
對于林道來說,這就是他對自己的肯定。
做的事,是有意義的。
“走。”
林道策馬揚鞭“入城。”
跟著前行的鄭大木,抿著嘴,喉嚨動了動,眼里閃爍著迷茫。
他承認,林大帥的確是非常有個人魅力。
那難以言喻的自信,那意氣風發的昂揚之姿,那果決的辦事風格,都讓鄭大木很是贊賞。
這位大帥,總是間歇性的胡言亂語。
第一次見面喊自己國公爺,之后又跟自己說什么,要注意對兒子的培養,別養出個色痞來云云。
天可憐見,他的長子鄭經剛滿周歲而已,怎么就成色痞了。
一路行來,路過許多城池。
林大帥總是神神叨叨的說什么,他救了這里多少多少百姓什么的。
真是難以理解。
廣州城內店鋪林立,車水馬龍。
無數行人川流不息,喧囂聲不絕于耳極為熱鬧。
“這里可不是幾百年后才開始繁華。”
策馬而行的林道,左顧右盼“很早之前就已經是繁華之地。”
“海港城跟這里可沒得比,那就是個漁村。”
一路來到布政司衙門,林道開啟工作狀態。
“城市管理其實很簡單。”
“抓住兩件事情,一個是律法,一個是稅收。”
熟練處理公務的林道,抽空教導一旁打下手研墨的鄭大木。
“律法公正,該抓的抓,該處置的處置,民心自會安穩。”
“稅收則是根基,沒錢什么事情都辦不了,所以不管是誰,只要是在管轄范圍之內,都得按規交稅。”
“辦好了這兩件事情,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你以后去了海外,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有親衛進來,抬著箱子。
打開箱子,里面是滿滿當當的書信。
“大帥,舉報箱又滿了。”
林道示意鄭大木“你看看。”
“是。”鄭大木上前拿起一封信。
說是信,卻是連個信封都沒有,用的也不是信箋,就是一張皺巴巴,折起來的紙。
打開之后,鄭大木傻眼了。
紙上還有干癟癟的幾個難以辨認的字,更多的則是畫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畫。
見他發呆的模樣,林道也是笑。
示意一旁的親衛“去給他解讀。”
親衛上前接過紙,看了兩遍方才讀出來“下圍村草民陳有田,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村霸何橋,奪我家一畝七分地,打傷草民兒子,求青天大老爺砍他腦袋。”
一旁盯著看的鄭大木,恍然明了。
“一棵草配上小人是草民,倒是會寫自己的名字。”
“畫兩朵云彩,下面再畫個坐轎子的就是青天大老爺。”
“刀在脖子上,就是砍腦袋?”
鄭大木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新知識。
邊上的親衛笑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不懂,就是見的多了,漸漸的也就懂了。”
大帥對待鄭大木的態度上佳,他們這些親衛自然是會給予笑容。
換做吳三桂那樣的,親衛們都是眼高于頂,壓根不予理會。
“這些信。”
林道伸手指著箱子里眾多的書信“就是民心。”
“把這些事情辦妥了,地方自然安穩。”
“那些殘明官吏,城狐社鼠,地主惡霸,士紳豪強們,就是最好的消耗品。”
“無需畏懼這些惡人。”
“拔了他們的牙,卸了他們的爪,他們什么都不是!”
“大帥。”有親衛入內,送來軍報。
“西路兵馬已收復云南各府縣,殘明黔國公護衛偽帝退入緬甸。”
“動作挺快。”林道面露笑容“告訴他們,繼續追下去。”
“沒有什么驃國,蒲甘,緬甸的,大軍開過去,收復漢唐故地!”
相比起行軍路上的各處府縣,林道明顯更加重視廣州城。
他在這里,足足退役了三千多的正兵。
身邊親衛營調出了一百多人,領著退役的正兵們,重新搭建起來一層層的衙門。
各類機構全都建立起來。
明面上的監督機構,與暗地里的監察機構全都布置妥當。
廣州府的鎮守營也隨之建立起來。
這些分到了屬于自己田地的軍士們,雖然嚴重缺乏訓練,可士氣與意志卻是極為強盛。
他們分到了可以世代相傳的田地,而且還不用交稅。
為了守護自己得到的一切,作戰之時會毫不吝嗇的拼上自己的性命。
半個月之后,布政司衙門前,搭建起來了行刑臺。
午時三刻已過,特意挑選出來的大嗓門軍士,一手拿著喇叭,一手舉著名單高聲宣讀。
“番禺縣主薄孫益陽,包攬訴訟,陷害栽贓,公然包庇罪犯,貪墨倉儲處以斬首之刑!”
“南海縣教諭王淳,貪墨學田,敲詐學子,威逼學子女眷行不軌之事處以斬首之刑!”
“清遠縣豪強梅化仁,發放印子錢,逼人家破人亡處斬首之刑!”
“花縣村霸何橋,強占民田,打死打傷村民百姓處斬首之刑!”
“廣州府興利行盧有度,買兇殺人,指使丐幫擄掠女子,欺詐營商處斬首之刑!”
“廣州府打行管事董大龍”
“新會縣惡霸吳三醒”
“廣州府人牙行羅存厚”
成排的罪犯們,被拉上刑臺處置。
成千上萬圍觀的百姓們,歡呼叫好。
大明的百姓們真的是太苦了。
但凡是有些權勢在手的,甚至敢打敢殺的城狐社鼠,村霸無賴都能欺壓百姓。
以往無人為他們做主的時候,一個個活的猶如行尸走肉。
此時終于有人來為他們做主了,壓抑多年的情緒得以釋放,都好似進入了瘋癲狀態。
遠處觀望這一幕的鄭森,大受震撼。
往日里猶如牛馬般溫順的百姓們,爆發出憤怒的時候,竟然如此可怕。
“這種場面,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一旁的林道,悠閑的喝著茶寬慰他“無需同情這些罪人,他們作惡的時候有多殘忍,你都想象不出來。”
“可”年輕的鄭森眉頭緊皺“這也殺的太多了。”
端著茶碗的林道笑笑,伸手指向一名親衛“許恒,你上次負傷,傷口化膿的時候,是如何處置的?”
許恒當即回應“挖掉腐肉,再行上藥包扎。”
“一樣的道理。”
喝完茶水,林道起身“這些人都是腐肉膿水,只有挖掉了,這個天下才會好起來。”
“走了,去瓊州府。”
十余日后,林道下船踏上了崖州的沙灘。
“流放之地。”
“難怪幾百年后那么坑。”
行走于沙灘上,林道遠眺海面。
數以百計的龐大船隊,正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鄭氏集團的船隊北上南下,運載大量義軍去往東瀛,呂宋,婆羅洲等地。
這些地方本就是大明屬地,鄭和開拓出來的。
之后被蠻夷們逐漸侵蝕奪取,林道現在要將這些地方統統收回來。
大明那么多的百姓,需要向外輸出擴張生存空間。
現在只是開始,以后還要去往更遠的地方。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大明沒做到的事,我來!”
遙遠的北方,赫圖阿拉。
“大玉兒。”多爾袞扛著一條鹿腿進來,將血淋淋的鹿腿仍在桌子上“今天運氣不錯,打了只鹿,你跟福臨先吃。”
布木布泰當即操起匕首上前,熟練的切割鹿肉。
至于一旁的福臨,更是早已經饞的吞口水。
尋了處地方坐下,多爾袞摸出了半根香草。
他有些自嘲一笑“就剩這半根了,我這大汗,也是個窮鬼。”
之前他堅持留守沈陽,結果就是漢軍旗與蒙古各部叛亂,朝鮮人乘機來偷襲。
等到吳三桂帶著關寧軍殺過來的時候,再也守不住了。
殘存的人馬,艱難突出重圍逃到了赫圖阿拉。
從火堆里撿了根燒著的干柴,點燃半截香草的多爾袞,蹲在火堆旁吞云吐霧“吳三桂跑去打朝鮮人了,至少大半年里過不來。”
“咱們收拾收拾,養精蓄銳修養一番,往北邊走去白山黑水。”
“吳三桂頂多打到赫圖阿拉來,不可能再繼續追下去。”
不大的屋子里,烤肉的香味逐漸四溢。
多爾袞蹲在那兒絮絮叨叨,卻是未曾見著身后布木布泰,雙目里閃過的一抹兇光!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