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建一時爽,掏錢愁斷腸~~~”
倉庫值班室內,林道看著林林總總的賬單,也是撓頭。
廣宗縣的乞活軍,大勝后趙兵馬。
這當然是好事情,解除了林道繼續做生意的重大威脅,堪稱是開通了商道。
可這場勝利,本質上是林道用物資砸出來的。
勝利之后,他就該買單了。
為了保障勝利,林道購買了諸多物資。
糧食,肉類,食用油,甲胄,破冰錐,藥品,布匹等等。
這些物資的價格并不高,可架不住購買的量大~~~
別的不提,單說糧食。
出戰之前,乞活軍的軍戶們,每人從他這兒領到了二百四十斤的糧食。
按照每斤兩塊多一點的批發價,這就是每人五百塊。
五百塊看似不多,可出戰的乞活軍足有萬余之眾。
這就是還沒開打,大幾百萬就花出去了。
更花錢的還在后面。
為了激發戰斗意志,獲取戰爭的最終勝利。
林道許諾,斬獲一顆羯胡首級,就贈送一千二百斤糧食。
這就是兩千五百塊!
回到現代世界之前,經過粗略的統計,戰后繳獲堆積如山的羯胡首級,足有一萬多級。
又是一千大幾百萬的開支。
這還僅僅只是糧食方面的支出,別的東西都還沒算。
林林總總,結清尾款的話,估計得花費數千萬。
打仗果然就是在燒錢。
當然了,燒錢總比拿去當賠款好。
“這仗打的。”
看著手機屏幕上,計算器顯示的數字,林道想笑“把我這個贊助商給打破產了。”
若是沒有林道的挑動。
乞活軍會謹守塢堡,羯胡也會繼續圍城。
兩邊最終的結果,要么是羯胡退兵,要么是條件談攏之后,乞活軍再度服軟,名義上歸屬石虎所轄。
是他林道自己主動跳出來,以超高的懸賞,挑起了這場大戰。
那相應的,戰爭的開支自然是應由他來買單。
‘唔系渣男,唔好中意雷~~~’
手機鈴聲響起,蘇彤彤掛來電話。
“工作總算是忙完了~”
“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聽說有部好看的電影上映~”
“想喝點冰的~”
蘇彤彤的這通電話,通篇的內容只有一個字。
約~~~
這很正常,畢竟女的比男的更加耶嘍。
一旦開啟了閥門,水流只會越來越大,再也關不上。
“債多了不愁,總會有辦法的。”
林道起身收拾一番,出門去約會。
這一去,就是一整夜。
隔天清晨,林道打著哈欠回到了倉庫。
一晚上又出去了幾個億...是幾千塊。
吃喝玩樂住酒店,再買點小禮物什么的。
真的是又累又花錢。
化身賢者的時候,男人們總是會抱怨的。
不過沒關系,男人們通常當不了多久的賢者,很快就會繼續期待下一次。
忙碌了一上午,處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林道動身來到了永和時空。
他出現的地方,不是塢堡內的院落。
而是之前李農的主帳內。
“馮盾那邊,應該已經憤怒到噴火了吧。”
林道以海量物資,鼓動馮盾麾下的兵馬擅自出城打仗。
這就是毫無疑問的搶班奪權。
換做別人,早就打起來了。
雖然因為忌憚,馮盾沒有動手。
可林道這邊也不傻,塢堡內肯定是不能再住了。
“這生意,沒法做了。”
林道拿起了案幾上的佛經“塢堡里只剩下了馮盾的宗族,還有他的門客親信。”
“做不了生意,就賺不到錢。”
“賺不到錢,就付不起尾款。”
“付不起尾款,我就要破產了。”
這就是最讓他憂心的事情。
隨著兩邊關系惡化,雖然還未公開撕破臉。
可想要再像之前那般,做生意賺黃金,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了收入,林道這兒的財政狀況急速惡化。
“郎主~~~”外面傳來了孫蓉的呼喚。
從后帳出來,林道詢問“何事?”
“郎主,各處塢堡的塢帥將軍們,已經等候多時。”
乞活軍是一個,由流亡的門閥世家,官吏,軍戶,流民等組成的團體。
門閥世家與部分官吏,以宗族為核心,收攏歸納軍戶流民,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團體。
塢堡,就是這些團體的聚集地。
大的塢堡主,可稱塢帥或是保壁帥。
小的塢堡主,則是自稱將軍。
廣宗縣上白這里的乞活軍,是由數十個這樣的團體所組成。
這其中,馮盾的實力最強,也被眾人推舉為乞活帥。
類似于武林盟主的意思。
兩天沒過來的林道,邁步在主位上坐下“他們找我什么事。”
“諸位塢帥將軍,得知郎主懸賞羯胡首級。”
孫蓉低著頭,輕言細語“之前羯胡各處營地潰散之時,不少塢堡出兵追擊略有斬獲。”
“他們想用這些斬獲,換取郎主的懸賞。”
林道恍然“明白了。”
之前李農的主營戰敗,消息很快就傳遞到了其余各處后趙軍營寨。
各處營寨里的羯胡很清楚,他們的糧食都存放在主營。
此時主營被攻破,也就意味著徹底斷糧。
幾乎沒有猶豫,各處羯胡支營紛紛出逃。
他們圍困的乞活軍塢堡,自然是見得到城外的動靜。
大部分的塢堡,都選擇了出兵追擊,頗有斬獲。
待到互相派人聯絡,交換信息后,方才得知林賈主開出巨額懸賞之事。
一級羯胡的首級,高達十石糧食!
紅了眼的各路塢帥將軍們,天還沒亮就聚集過來。
他們也想分一杯羹。
“哈~~~”
目光泛亮的林道,壓不住嘴角。
“這可真是,瞌睡的時候有人送來枕頭。”
“請,速速請諸位塢帥將軍們進來。”
“我要與他們談生意。”
前一刻,林道還在為自己缺乏出貨渠道而煩惱。
下一刻,出貨渠道們,卻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
沒了你馮屠戶,不吃帶毛豬了?
有的是人能頂替你!
天空之中驕陽明媚,灑落無盡的溫暖。
大地上生機盎然,流動著春日里的暖意。
馬背上的李農,心頭卻是風雪呼嘯,寒冷如冰。
“我該如何向大王解釋?”
“出征之時,三萬大軍數萬輔兵,民夫流民無數。”
他環顧四周,護衛自己的飛騎“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不足百騎的飛騎...”
李農神色凄苦“全族危矣~~~”
石虎暴虐嗜殺,動輒滅人滿門。
雖說李農是他信任的重臣,可損失這么大,敗的這么慘。
也難保石虎在盛怒之下,拿他全族泄憤。
生活在后趙的土地上,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法。
石虎喜歡將人折磨致死,最輕的死法,也是腰斬。
從腰部將人一刀兩斷,一時之間還死不了,拖著半截身軀,在地上艱難爬行哀嚎,其狀之凄慘,足以止小兒夜啼。
這還只是最輕的死法。
至于家中女眷,命運之悲慘,那就更不用提了。
“報~~~”
愁云慘淡的李農,為探馬軍報所驚醒。
“何事?莫不是乞活軍又追上來了?”
此言一出,四周飛騎頓時面露驚恐之色。
兩天時間狂奔數百里,是源于對死亡的畏懼。
秦朗帶著百余騎,一路瘋狂追殺,已經是嚇破了他們的膽。
飛騎也曾組織過反擊。
可秦朗麾下的騎兵,猶如瘋子般,不要命的瘋狂廝殺,殺的本就沒什么戰意的飛騎,丟盔卸甲狼狽不堪。
乞活軍騎兵,割下飛騎的首級,懸掛在馬脖子上。
紅著眼睛,宛如惡鬼般往死里追殺。
沒辦法,每顆羯胡的懸賞都是太高了,那近乎于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糧~~~
在這每天都有餓死人的亂世里,一顆首級換全家一年的口糧。
這等天降的美事,誰遇上了都得拼命。
兩天的追殺下來,李農這邊已經被嚇成了驚弓之鳥。
“司空,是修成侯帶著援軍來了!”
此言一出,李農與身邊一眾飛騎們,精氣神立馬就提了起來。
修成侯,石閔。
其父是石虎的養子石瞻,因戰功卓著獲封西華侯。
石瞻出身陳留乞活軍。
陳留乞活軍兵敗之后,為后趙俘虜。
被俘之前,石瞻本名冉瞻。
石瞻死后,石閔繼承了他的爵位。
因為從小就果敢敏銳,石虎很喜歡石閔這個干孫。
將其爵位,自西華侯改封修成侯,還封他為游擊將軍。
七年前,石虎派遣大軍討伐鮮卑慕容氏。
各路兵馬皆敗,唯有石閔擊退了慕容恪的大軍,名聲鵲起。
五年前,石閔與李農等人出兵東晉。
各路人馬沒什么戰果,唯有石閔大破晉軍,擊殺了晉軍主將,威名更盛。
得知這樣一位常勝將軍領兵來援,李農等人頓時有了安全感。
“司空。”
石閔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李農,大為驚異“何至于此?”
“唉~~~”
李農連連搖頭“羞愧難當,無言以對。”
“當自縛于天王當面請罪。”
身形魁梧的石閔,眉頭緊皺。
李農可是帶著數萬大軍出征的,怎么回來的時候,身邊只剩不足百騎。
廣宗縣的乞活軍,竟然悍勇如斯?
他本是援軍。
可此時主隊都戰敗了,他這援軍也沒了援助的目標。
只能是掉頭退兵,回到鄴城看天王如何安排。
遠處的山崗上。
胯下戰馬脖子上,掛著幾顆羯胡首級的秦朗。
遠遠注視著逐漸離去的后趙兵馬。
片刻之后,他勒住韁繩調轉馬頭。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