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正在進行的愿望嗎…”
淺井成實提出的想法有點出人意料,但想想,好像意外是個有說法的思路。
許愿這個機制的掌握權在唐澤自己手里,其他人沒什么測試的機會,不過根據目前的經驗來看,它的確不是能隨時運用的能力。
倘若唐澤其實在剛接觸欲石的時候就已經觸發過類似的條件,那現在的他不管想許什么愿,大概都是沒可能成功的。
“這就奇怪了。假設情況是這樣的話,唐澤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的嗎?”松田陣平思索著,“他很多的計劃都是根據他自己的能力去設計的,沒這個道理吧…”
他的身份放在這里,世界上能比唐澤更了解認知世界,更了解認知能力的人,應該是不存在的。
“這不好說…”諸伏景光向著唐澤那邊看了一眼。
在怪盜團卸完貨的唐澤,現在正坐在阿笠博士鋪好的餐布上,幫著幾個孩子擺烤肉用具。
野營用的這種烤肉架不算特別危險的類型,但讓幾個小學生去操作還是不安全,自然而然的,烹飪的任務就落在了唐澤的頭上。
“也幸好你跟著一起來了。”灰原哀看著飄飛的火星子,撐著下巴感慨。
唐澤把處理好的食材放在盤子上,抽空看了妹妹一眼:“這話怎么說?”
“你要是不來的話,我覺得阿笠博士搞不定這個。”灰原哀聳了聳肩,“回頭又要變成我的任務了。”
不僅如此,偷偷摸摸跟在身后的唐澤還會有機會和怪盜團的其他人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這么一想,就會覺得那樣很虧。
“博士家里還是你在負責做飯嗎?”
“那也不至于,博士這么大個人了,我沒來之前他也沒把自己餓死。只是吃的不規律,不健康,手藝也很一般。”
“你可以讓姐姐偷偷給你送一些過去的,理由也是現成的,鄰居嘛,飯菜做多了一些當作手信沒什么問題。”
“偶爾一次可以,總不能天天如此吧?”灰原哀還要吐槽幾句,看見柯南端著盤子走過來了,止住了話頭,站起身,“我去看看博士在磨蹭什么。”
一邊扭頭離開,灰原哀一邊暗暗搖頭。
他們這群理論上都處在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在交換了如此多情報以后,神奇地轉回了原位,再次進入了不可能三角狀態里。
他們任意兩個人一起討論的時候,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聊起怪盜團有關的話題,可三個人同時出現,這話題就不好說了。
…說到底,還是唐澤的問題。
雖然她能理解唐澤在身份上的許多情況不好向柯南解釋,但除此以外,唐澤又像是故意為之一樣,總要用其中的某些身份給柯南放一些煙霧彈或者線索。
要灰原哀來評價的話,這簡直像是那種一聽到你的專業,馬上開始“我考考你”的人一樣討厭。
這種局面怪誰呢?
估計,柯南趁著這個功夫偷偷摸摸去找唐澤,又該是有什么相關問題,想要多方求證了吧…
數來數去,好像只能算是偵探能力一流的工藤新一遇上唐澤這么號謎語人實屬倒霉了。
自求多福吧,偵探君。
她身后,成功獲得了談話空隙的柯南不負她所望的,將一個東西拿了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這就是你今天非要叫我過來的原因?”瞥了那個金燦燦的小玩意一眼,唐澤挑挑眉頭。
這是個對唐澤來說相當眼熟的東西。
金色的小虎鯨,也就是當初庫拉索許愿的時候留下的那個。
作為消耗品的欲石,在成功許愿以后,就會變化成與愿望緊密相關的外觀,像是先前安室透留下的金色櫻花一樣,庫拉索的愿望所凝聚而成的欲石,外表就是金色的虎鯨。
她的愿望說起來其實并不復雜。
在唐澤給她不斷解釋真正的庫拉索島與庫拉索酒的起源以后,結合庫拉索被朗姆一步步算計坑害到那一步的事實,不甘、憤怒與向往終于催生出了足以驅動愿望的力量。
“我想要去看一看,親眼看一看。”
親眼去看看真正的庫拉索是什么樣子的,那個自由的、熱烈的、明媚的海島,和真正自由的海洋。
唐澤當時這么做,倒不是說給人搞遺愿清單的,他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能卡個bug,讓自己的道具能生效。
眾所周知,無法選中的目標是不能使用道具的。
在過去,星川輝剛剛開啟coop,還不是面具使的時候,唐澤也只有在他處在隊伍列表里時才能給他使用特定的道具,作用于面具使的那些用起來是無效的。
同理,在唐澤之后的實驗過程里,他的道具生效機制已經得到了不止一次的驗證。
宮野明美原先是用不了的,被唐澤騙著說完咒語,再進印象空間就能用了。
羽賀響輔和越水七槻雖然沒有coop,但在證明了面具使的力量以后,認知世界側的時候同樣也能加入隊伍列表里,可以使用。
綜上所述,當時的唐澤想要真正意義上的以假亂真,從琴酒的眼皮子底下把庫拉索救下來,最保險的方案,就是復刻發生在宮野明美身上的事情,由此讓組織停止關于庫拉索的一切搜索和追殺。
可當時的時間有限,唐澤的coop沒空位了,庫拉索更是沒可能2小時速通面具使覺醒教程。
為了完成設計,唐澤就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
當對方的身份成為愿望的委托人時,這個人也就可以被選中和標記了。
借著這么一手,唐澤成功完成了偷龍轉鳳,不僅在琴酒側的聲望有所提高,還順便把柯南嚇得小臉煞白,一舉數得,不可謂不血賺。
不過,已經許愿成功之后的欲石,就已經沒什么實質性的作用了,主要扮演一個游戲成就附送的裝飾品效果,所以當時的庫拉索把它遺留在案發現場,唐澤也沒費心去計較。
它最后就落進了柯南手中,反而變成了確定兇手的間接物證,這波也是沒想到的。
“嗯,我想知道,這個東西是X合金嗎?”柯南的問題問的很直接,目光則一直停留在唐澤臉上。
依照明智吾郎諱莫如深的程度,他猜,直接問唐澤是怎么做到讓他成為庫梅爾的,大概率得不到答案。
唐澤肯定知道真相,但唐澤肯定不會講。
這個時候就能感受到唐澤和灰原哀真的存在血緣關系了,嘴巴一閉,那都是河蚌一樣難撬開的。
所以柯南也沒在這個方面花費力氣,他選擇將疑問撥回了上一個檢查點。
也就是庫拉索的死。
“對,它是X合金。”猜出了柯南三分劇本內容的唐澤坦然地點頭,“你是想要問我庫拉索的事情嗎?”
得到了明智吾郎部分坦誠的情報以后,想要鎖定對庫拉索動手的人是誰,難度已然驟減。
柯南多少能明白唐澤當時在做什么。
他邊上是無辜的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和阿笠博士,更是不可能讓庫拉索將灰原哀的情報帶回去。
哪怕她說的都是實話,她已經想要脫離組織,想要反抗上級的控制,當時她還是組織的焦點,這個情報很可能隨著她的離開被泄露。
但就出于這個原因,直接把她扭送給警察,也不是那么合適。
她手上一定是不干凈的,除開過去的案件經歷,闖入警局盜竊情報的事情,她是確實已經做了。
把她交給警察,她的下場恐怕就會與其他即將落入法網的組織成員一樣,遭遇意外、突然死亡,甚至“畏罪自殺”了。
他們想幫庫拉索一把,但也不能因此就徹底原諒她這個組織殺手。
出于這種糾結的心態,唐澤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式,那就是讓專業的來。
這個專業人士是誰,呼之欲出了。
就憑借唐澤和明智吾郎的熟稔程度,當時和庫拉索一起離開的唐澤,能想到找來幫庫拉索一把的人選是誰,那真是都不需要疑問的。
“你當時,找了明智吾郎過去?”想起對方的嘴臉,柯南不由撇了下嘴。
“是的。她的出身你也知道,交給明智的話,他會處理的比我們好得多。”唐澤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么一回事,也不算假話,對吧?
摸了摸桌上那個金色的小虎鯨,柯南的聲音放低了一點。
“可是,她最后還是…”
他說的有些低落,卻是在隱隱期待著唐澤能反駁自己的說法。
知道動手的是庫梅爾,和知道庫梅爾其實并不忠誠于組織,帶來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或許,在柯南沒有接觸到的部分里,那些根本找不到兇手的無頭公案中,會有明智吾郎的手筆,但目前來說,所有發生在柯南眼前的“庫梅爾”所做的案子,一個真正的死者都沒出現。
甚至當初在大阪,當他們跟著警察一起找到沼淵己一郎的時候,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槍擊了,雖然當時的沼淵己一郎還吐出了很是嚇人的“問候”但從結果上看,可以說是毫發無損。
這樣反過來去考慮,沼淵己一郎那句“庫梅爾向你問好”,搞不好并不是一種惡意的宣言或挑釁,而是一種提醒他不要再查下去的警告。
也就是說,真的是在問好。
只是問好的人是個怎么看精神都不正常的、骨瘦如柴邋邋遢遢的通緝犯,讓這個場面變得驚悚起來了而已,明智吾郎也不是故意的。
…他在想什么呢。
甩了甩頭,將莫名其妙開始替明智洗地的思路從大腦里扔了出去,柯南重新將目光落在唐澤臉上。
不論如何,哪怕唐澤在一些事情上沒有選擇坦誠,隱瞞了很多事,有一點柯南是從來沒有質疑過的。
唐澤是他的朋友,他也是唐澤十八年人生里的第一個朋友。
唐澤是個好人,而且不會傷害他的朋友。
所以,在這件事上如果唐澤說了謊的話,那事情的結果或許…
“她還活著。”唐澤也不賣關子了,直接作答。
“!”柯南抬起頭,“能確定嗎?”
“…她肯定還活著。”唐澤再次點頭,“雖然沒能見到她,但是她親口告訴我了,她要去庫拉索島看看,看看真正的庫拉索海洋水族館是什么樣的。”
可不是嘛,謝邀,剛下飛機,人在荷蘭…
“這樣啊…”將那個小虎鯨捏在手里,柯南終于松了口氣。
他是個偵探,而且是個經歷了很多兇殺案,甚至經常會目睹人死在眼前的偵探。
可看見前一陣還在眼前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當著自己的面被殺害這種事,不管經歷幾次,他也習慣不了,更接受不了。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那么他那天晚上所看見的一切,都有可能是明智吾郎障眼法的一部分。
“她的外表實在太特殊了,哪怕染發、戴美瞳,在日本境內還是容易被人注意到。她去境外,找一些組織控制力薄弱的地區,說不定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唐澤狀似勸說地寬慰著柯南。
趴在手機上的諾亞向唐澤投去了鄙視的眼神。
乍一聽,好像庫拉索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去國外隱居了似的,結合庫拉索和唐澤發生過聯系的事實,看著就像是他在講述庫拉索現狀。
可只要認真聽聽唐澤用的語言表達和時態關系就能看出,唐澤說的一直是“說不定”、“可能”,也就是說,是一種假設。
既然是假設嘛,那怎么說都行,怎么講都合理不是嗎?
“你說的有道理。”柯南臉上掛上了和旁邊吃上肉了的熊孩子們一樣欣喜的笑容,“希望她能好起來。”
離開了日本,隱姓埋名,無法接觸到組織,那關于APTX和灰原哀的事情,以及庫拉索自己的安全問題,就都得到了解決,在現階段不失為一種兩全之法。
唐澤笑了笑:“是啊。她大概也想過上平淡的生活吧。”
可惜啊,平淡不了半點。
因為唐澤把她扔到境外去,旅游只是順手的事情,真正的目標比那要大的多。
她是去替唐澤尋找賓加的下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