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梅爾這個瘋子…!”
一個猛剎,差點直接裝上前方廂式貨車的伏特加都顧不上通訊根本還沒掛斷,對方完全聽得到這一點,忍不住叱罵了一聲。
他追在車技相對優秀,而且核載2人的卡邁爾的車輛后面,本來駕駛壓力就不小,一個不慎就可能被車流晃掉,這突然急剎車…
車輛的追尾還好說,發生撞擊的是摩托車,騎手的安全就很難講了。
“哎呀,怎么了,撞車了嗎?”唐澤的聲音還是笑盈盈的,像是根本沒聽見他極其敗壞的咒罵一樣,“那看來我的計劃效果不錯?”
貝爾摩德一腳撐在地上,看了前方似乎也因為急停而有些混亂的赤井秀一,抿了抿嘴,沒好意思出聲。
庫梅爾也不看看他是在什么情況下撞的車子。
庫拉索所在的車,和赤井秀的情況類似,是一輛體型不大的小轎車。
幾乎是在剛變道到最左側的車道時,庫梅爾直接方向盤一轉,從旁邊車道兩輛車的間隙里直接擦了過去,把整個車徹底撞飛出了橋梁的護欄。
兩輛車都能一起撞下去,那個速度是相當驚人的,道路陷入徹底的混亂是無法避免的。
情急之下,他們后方的車輛,甚至前方一些對情況不明所以的車,很快就發生了連環的碰撞事故,整個橋上的交通幾乎陷入了停擺。
“確實是把人都攔住了。”貝爾摩德十分理中客地補充道,“需要現在給赤井秀一一槍嗎?”
打死打傷赤井秀一其實無所謂,她現在主要不希望把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孩子卷進來。
不論那是誰,都是個麻煩,所以最好讓赤井秀一閉嘴。
“直接在監控路段開槍嗎?貝爾摩德,不要說毫無意義的廢話。”琴酒的聲音冷沉冷沉的,“庫梅爾,確認庫拉索的狀況,以及她那輛車上的其他人。不要留下活口。”
“是是——”
庫梅爾拖著長音的嗓音懶洋洋地接了一句話,隨后就陷入了安靜,似乎真的是想辦法下水去確認情況了。
等他陷入了安靜,幾個追車的摩托手們才終于激烈交流起來。
“真是的,交通癱瘓是癱瘓了,我們要把人帶走的計劃也很難進行了啊?!”
“在監控下把基爾帶走,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的。基爾的身份大小是個知名人物。”
“明明確認目標,然后把他們逼進某個角落就很好處理的…”
琴酒聽著幾個人吵吵嚷嚷的聲音,皺眉凝視著面前的電子地圖,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庫梅爾在任何計劃當中都容易扮演險棋的角色,事到如今,再去責怪他出招不打招呼已經沒用的。
他要是能服從指揮一點,也不可能養成如今的心性。狗終究是成不了狼的。
所以琴酒的思維快速跳過了“庫梅爾到底發什么神經”,完全不內耗地進入了下一步,思考怎么行之有效地將自己這邊的問題解決掉。
“既然已經鎖定了目標,那就趁警察來之前,直接確認車上的乘客。科恩,基安蒂,放棄你們之前跟蹤的車輛。鎖定伏特加和貝爾摩德的位置。”
“那開槍的事情…”罩在頭盔里的基安蒂斜過視線,瞥了已經被自己捏住的背包一眼,“我的來復槍在因為這種安靜的場面抗議呢。”
“開槍的問題交給視野范圍外的人。我很快趕到。”
琴酒都這么發話了,其他幾人自無異議。
除了再次繃緊了神經的貝爾摩德,他們都已經調轉了車頭方向,準備按照琴酒給出的指示繼續執行下去。
“第三輛車的駕駛員是個挺壯實的駕駛員。我想辦法不驚動他到車的另一邊…嗯?基爾?!”
就在伏特加剛準備直接下機車,步行道車輛另一側的時候,剛剛靜止下來的車輛突然一個轉向,像是不要命一般,直接碾過了道路當中的花壇,從沒有擁堵的逆向的車道,一個轉頭,離開了。
這個過程聽上去非常迅速,仿佛這也是FBI的逃跑線路一樣,然而在現場的伏特加表情都快擰成一團了。
因為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那車子根本不是駕駛員在控制,而是一直垂頭靠在副駕駛座上的人,似乎是借著車輛剎停的間隙,突然暴起。
她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直接一把攥住了司機的方向盤以及中間的換擋桿,很快就在伏特加驚悚的注視下,以一種扭曲的蛇形跑法,換到逆向離開了這邊的車道。
“不好了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基爾的人和司機搶方向盤,車子好像又跑了!”
“嗯?”
“不過,他們本來就在更靠近醫院的這一頭…這樣的話,呃,那,那豈不是…”
伏特加順著他們行駛的方向看了一眼,捏了一把汗。
開在靠前位置的一號和二號車已經開過了杯戶中央公園,可三號車由于行進路線完全不同,這會兒還在公園前的方向。
再這么一掉頭的話,那就完全是朝著起點的方向去了…
“在朝著琴酒你的方向去呢。”貝爾摩德將他后面的話說完,嘴角一勾,“赤井秀一好像也打算追上去了。”
“什么叫也打算追上去?”感覺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琴酒咬緊了香煙的過濾嘴,“說清楚。”
明明腳已經落在地上,完全有時間奔跑過去阻止的貝爾摩德只是換了一只手拿手機。
然后換了一只腳踩地面。
仿佛這樣兩個簡單的動作,就表示她已經努力過的似的。
貝爾摩德穿過頭盔的墨鏡,看著那兩道身影快速地翻閱花壇,抵達道路的另一側,然后不知道和路邊的司機說了什么,很快換了一輛車坐進去,聳了聳肩。
“啊,他倒是沒有展示自己的特技開車方法。他直接下車,換到另一邊,開了一輛車就跑了。”她的語氣閑適,像是在描述某個無關緊要的小事。
“哈?!”基安蒂在通訊里發出了很大一聲難以理解的擬聲詞。
“你的目標,和你的敵人,都在往你那邊去了哦gin。做好準備。”
“你是怎么判斷琴酒的位置的,赤井先生?”
沒時間坐副駕駛座,也知道現在坐在前排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鉆進了后排的柯南看著越來越靠近的杯戶中央醫院,忍不住出聲詢問。
他當然知道,不僅在組織里臥底,而且取得了切實代號的赤井秀一對組織的熟悉一定是他們這種局外人很難想象的,但只憑借幾個跟蹤者的方位,就能定位出琴酒可能在的方位這種事,對更依賴推理而不是什么經驗主義的偵探來說,還是有點太超前了。
“其實不難判斷。”已經和新車完成了磨合的赤井秀一轉方向盤的速度很快,車頭幾乎是一下就調整好了方位,“琴酒自己沒有出現,那他就需要指揮全局。就和我們這邊的詹姆斯扮演的角色差不多吧。”
詹姆斯比起決策人,更多是一個情報匯聚交流的中轉站,主要的作用是保持高效的信息整合和溝通。
他猜測,琴酒在這個事件里的角色一定是差不多的。
“組織的代號成員,從表面來看沒有高低之分,所有取得了代號的成員,對基本的資源以及組織的設施人力,調用資格都是平等的,可你也知道,這種事在大型組織里是不可能的。”赤井秀一一邊不斷留意著周圍的街景,試圖找到那個絕對眼熟的保時捷,一邊半科普性質地對柯南簡單解釋,“組織這種都已經跨國的犯罪組織,如果只有兩個層級,絕對是災難性質的。”
一樣是管理,管理什么東西,管理的東西可控程度如何,性質本身是否關鍵…
出現層級的愿意是差異化,這屬于基礎常識了。
類似朗姆這樣的二把手,他要是全部的權限真的和其他代號成員一視同仁,那臥底們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琴酒的身份不簡單。他不算是能決定整個組織全局的那種絕對管理者,但只要他想的話,他幾乎可以拿到處置一切的權限。既然他已參與,這次行動的指揮者就不做他想了。”
赤井秀一嘴上這么說著,將另一個決定性的理由悄悄吞了下去。
還有就是,唐澤既然是其中的參與者,卻沒有提前給他溝通太多情報,那就說明唐澤的身份是相對游離在任務之外的策應形象。
夠格讓庫梅爾來做策應的人很少,現在的負責人要不是琴酒,恐怕只能是波本了。
…波本策劃的計劃,然后讓唐澤把公安的車子撞下橋,那故事就有點太恐怖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抓緊了把手的柯南微微睜大眼睛,“他的權限既然這么高,為什么,還會被我目擊到交易現場?”
他不奇怪琴酒在組織里的地位,根據目前的接觸來看,能像琴酒這樣光看氣質就令人不寒而栗的組織成員其實不多。
這樣一個家伙,要是在組織只是馬仔的話,那未免太嚇人了。
可既然他是一個管理者角色,為什么他會掉價到跑到多羅碧加公園,還坐過山車,就為了一個勒索錢財的計劃?!
那個計劃,就算當時的箱子里滿打滿算裝的都是美鈔吧,才多少錢?
哪個情報機構,也不能少人少到中高層出來做對接的線人吧?
“…說來話長。”大概知道琴酒一般都是扮演怎么一個角色的赤井秀一臉色古怪。
琴酒的疑心病日益增長,和組織的一些基礎任務總是出岔子脫不開干系。
你放任下頭的人去做任務,然后做出紕漏,還要找人去解決下頭的人,這一個解決不好,還要再找第三人去解決上一個…
諸如解決一個吞口重彥,搭進去一個皮斯科,再搭進去貝爾摩德和庫梅爾做協助,最后搭進去琴酒親自滅口…如同皮斯科那種大魚吃小魚的情況,在組織里不多見,卻也不少見。
“事必躬親,就算是在犯罪組織里,也是個優秀的品質吧。大概。”一言難盡的赤井秀一只能這樣總結道,“先不管這個。琴酒既然扮演的角色與詹姆斯類似,那么他的所在位置,包括他選擇的溝通方式,就非常容易確認了。”
“不會超過醫院半徑太多?”柯南猜測。
“一公里。甚至可能就在醫院的停車場當中。”赤井秀一拋出了讓人背后涼颼颼的回答。
他們在積極地搬運,努力地瞞天過海做計劃的時候,說不定在停車場的某個角落里,真正的幕后黑手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們 這個畫面,說是驚悚電影都不為過了。
“照這么說的話,他選擇車輛作為指揮點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柯南冷靜地判斷道。
前方的行動變數很大,還出現了現在這樣突然情勢變化的狀況。
為了保證機動性,不管是跟上去處理任務,還是趁早撤離,指揮者都應該是和之前的詹姆斯一樣,選擇了車輛這種靈活的載具。
“是的。而琴酒只要開車…”
“…就幾乎,只能是那輛保時捷。”
唐澤松開手,順著粗糙的橋墩滑到底部,在風見裕也悚然的視線當中,只用了幾秒鐘就跳過了水面的落差,落在了他身邊。
“琴酒什么時候改改這種習慣,說不定還難找一點。”唐澤感慨,“這也算是古典主義罪犯的一種文青病吧。”
“什么和什么…”風見裕也擦了擦自己遍布細小擦痕的臉,沒好氣地舉了舉手里昏過去的人,“這個,這個要怎么處理?”
不能怪他脾氣不好,實在是這么一摔打,他現在是真的齜牙咧嘴的。
FBI被組織一對一盯梢了,那么庫拉索這邊的問題,就只能由日本公安提供一些援助。
風見裕也是出于這種考慮,才答應了唐澤的特技要求的。
哪怕科技成分確實充足,效果優秀,該疼還是疼。
“交給我就行了。你知道的,我向來,很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