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有什么發現么?”楊文廣這才臉色恢復了些,對陳陽詢問道。
陳陽搖了搖頭,“等蜈老看看再說,楊老不用著急。”
楊文廣點了點頭,隨即還是沒按捺住,“小陽,這只蜈蚣,恐怕實力不可小覷,我觀其氣息,只怕是道真境的存在,你…”
他是想提醒陳陽小心一些。
陳陽只是笑笑,“楊老放心,蜈老是我的伙伴,絕對信得過的伙伴,它性格很好的,不會輕易傷人…”
楊文廣一聽,沒有了話說。
他還擔心陳陽不知道此獸的威脅,但現在看來,陳陽明顯是知道這只蜈蚣的強大的,他便沒必要再多操這個心。
又等了一會兒。
八翅蜈蚣沖破水面飛了出來,隨即飛到陳陽面前。
心念一動,一物從它腰間環形玉佩的儲物空間中掉落出來。
陳陽伸手接住。
一塊墨玉碎片。
有洗臉盆地那么大,上面同樣銘刻著一些殘缺的《金剛神咒》的經文。
“什么情況?”陳陽問道。
八翅蜈蚣甩了甩身上的水,“這玄武石的下面,有一個小型的避水陣,能掩蓋氣息,遮蔽元神探查,避水陣內有一個小墓穴,洞口以前應該是用這墨玉封著的,但已經被破壞,墓穴中空間不大,已經空了,什么都沒有…”
還真有墓?
“水深么?”
陳陽問了一句,他想下去看看。
“有個四五十米吧,你水性不行,不怕淹死的話,可以跟我下去看看…”八翅蜈蚣道。
“有你在,我怕什么?”
陳陽搖了搖頭,回頭和楊文廣說了下情況。
楊文廣一聽下面有墓,當即也表示要下去看看,畢竟,搞不好是他楊家鼻祖的墓穴。
兩人當即脫了外衣,使勁憋了一口氣,隨即一前一后跳進了水里。
“嘩啦!”
大片的水花。
兩人入水的姿勢都不太雅觀。
陳陽的水性的確不怎么好,不過,只管憋住氣往下沉就是了。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湖底。
湖底有很多淤泥,陳陽的狗刨式發揮了作用,水流攪動,湖底一下就渾濁了起來。
八翅蜈蚣像一條蛇一樣,身體扭動,倒是跑的飛快。
兩人跟在它的后面,朝著玄武石的脖子下方靠近,水下一片漆黑,游了二十來米,陳陽用精神力探到前方有一塊石壁攔住了去路。
八翅蜈蚣卻沒有管,直接朝著石壁撞了過去。
身體很快融了進去,就好像穿透了一塊幕布。
和金夾山洞府洞口的迷陣一樣,都只是個障眼法。
陳陽也有樣學樣,直接穿石而過。
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稍大的空間,一個有一丈多高的洞口,出現在陳陽的面前。
洞口前面的地面上,散落著很多墨玉碎片,洞口的邊緣一圈,也還有墨玉殘留。
看得出來,曾經是有整塊很大的墨玉,將這個洞口給堵住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墨玉崩碎了。
所以,這里就是墨玉碎片的來源了。
“蜈老,不是說,是避水陣么,怎么這里被水泡著?”陳陽詫異的用精神力和八翅蜈蚣交流了一下。
他印象中的避水陣法,應該是能將水隔絕在外,在水底形成一個和陸地一樣,擁有空氣的氣泡空間才對。
八翅蜈蚣道,“這確實是一個避水陣,至少以前是,甚至這陣法還有一定的防護作用,一般人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進得來,只不過,這陣法少了能量的支撐,現如今,沒了防護作用不說,避水能力也沒了,陣法的能量只能勉強維持遮掩氣息的功能…”
原來如此。
陳陽心中恍然,目光落在那滿地的墨玉碎片上,“這墨玉封印,莫非也因為少了能量而崩毀的?”
“嗯,應該沒差。”
八翅蜈蚣道,“那幾根鐵樁,截斷了玄武的脖子,也斷了水脈地脈的能量供給,這陣法靠著積聚的地脈水脈能量支撐多年,終于能量不濟而崩潰,這墨玉原本應該也與陣法一體…”
陳陽微微頷首,立刻穿過洞口,進入到了墓穴。
墓穴確實并不大,也就幾十平米,分為前后兩個墓室,但現在都被水泡了,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主墓室的面積在六七十個平米左右,中間有一口石質的棺槨,棺槨內有一些骨骸沉淀,墓室頂上,飄著一些衣物的殘片和其他雜物。
周圍的墻上,還有幾盞壁燈,可以看得出來,這里以前肯定不是水泡的狀態。
陳陽看過好幾座山君墓,這里不是最寒酸的,最寒酸的要屬陳天養的墓,但這里絕對是最慘的一處,都被水給泡了個完了蛋了。
直接動用元神,將整個墓室來回搜查了一遍,沒有什么有用的發現,陳陽便退了出來。
雖然他現在造化境,體內有造化真氣,在無氧情況下支撐他的體魄耗氧,但水下憋氣,憋久了也不太好受,還無法做到像道真境那樣的完全轉為內息。
整個就一空墓,沒什么看頭,陳陽和楊文廣迅速的退出了避水陣。
“嘩!”
兩人從水中躥出,重新上岸。
甩了甩身上的水,真氣將水蒸干,穿上了外衣。
“想不到,傳說是真的,湖中真有墓。”
楊文廣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玄武湖中,居然真有一座墓,而且就在玄武石的下面。
那地方雖然有障眼的陣法,但實際也不是那么難找,六百年來,族中那么多前輩來找過,居然都沒有發現。
陳陽道,“玄武被斷了頭,地脈水脈能量輸送被切斷,湖中陣法能量被削弱,只能維持遮掩氣息的基本功能,不然的話,也不會這么容易被我們找到…”
楊文廣道,“可是,那石碑立在這兒,已經快有三十年了,怎么會現在才出問題?”
“陣中還有殘余的能量,茍延殘喘至今吧。”陳陽隨口說了一句。
實際上,這斷脈的手法不專業,玄武斷頭沒斷干凈,這塊玄武石的石靈還沒死,這也是這陣法維持了將近三十年,直到現在才出問題的原因。
陳陽道,“楊老,你還記得,當年立這座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么?你又為什么認為他們是官方的人?”
楊文廣想了想,道,“應該是九六年的夏天,來了一共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應該是造化境,另外四個靈境,其中一位靈境叫蕭三槐,與我有過幾面之緣…”
“蕭三槐?”
陳陽挑了挑眉,那就難怪了。
蕭三槐確實是有官方的身份,因為一個蕭三槐,楊文廣便默認為是官方做的,倒也合情合理。
更何況,人家走的時候,還像模像樣的立了個碑。
楊文廣道,“所以,小陽,你覺得,給玄武斷頭這事,不是官方的手筆?”
到這個時候,他大概也能回過味來,以前是壓根沒把這事當成一回事,哪怕前段時間,爆出蕭三槐死了,犯了錯誤,楊文廣也沒想起來這事,只覺得這人可惜。
當年他認識蕭三槐的時候,蕭三槐和他一樣,都還只是靈境后期,年紀上,他甚至比蕭三槐還要大一些,可人家早早的就突破了造化境,而且實力飛速提升,突破造化境后,更是一路絕塵,都造化境后期了,他依然還在靈境后期呆著,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這個人,天賦奇佳,有著大好的前途,而且又身居高位,干什么想不開,去和蠱神教勾勾搭搭,最后更是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現在想來,自己天賦差些,貌似也沒什么壞處,天賦再好又怎么樣,還不是死了,反而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陳陽道,“這個還不敢斷言,我一會兒找協會王老確認一下再說,晚上再過來看看。”
晚上還來?
楊文廣有些疑惑,不是都已經看過了,那墓中已經空了,晚上還來做什么?
不過,他也沒多問,晚上再過來一趟便是,反正也不遠。
兩人隨即撤離。
楊文誨帶著孫娃子在坡上林子邊等著,剛剛下面發生的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知道他們下了水,但不知道有什么發現。
當看到八翅蜈蚣的時候,楊文誨同樣受到不小的驚嚇,都有點走不動路,倒是楊濤小孩子天性,一點都不怕,反而很好奇,要不是被楊文誨喝止,這小家伙恐怕還非要上來摸一摸才行。
回去的路上,陳陽把發現的情況,簡單的給楊文誨也說了一下。
楊文誨聽完,也是臉色沉沉,“那墓中的痕跡,能看出來里面出來的是什么東西么?”
聯想到族中古早的傳說,這玄武湖中的墓,大概就是楊家鼻祖楊野的墓,現在,墓被打開了,金剛神咒封印的是什么存在?
這事不弄清楚,他們可有點寢食難安。
陳陽搖了搖頭,“墓中已經被水泡了,除了棺槨中有幾根骨骸,其他的什么都沒了,痕跡更看不出來,不過,你們也不必過于擔心,金剛神咒的封印破了,并不代表里面就一定封著什么邪祟,也可能根本什么都沒有…”
楊文誨和楊文廣對視了一眼,陳陽所說的,也不過是可能,只是一種理想的情況,實際是什么情況,誰能說得準?
不管怎樣,總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究竟是個什么情況,肯定得要查清楚。
楊文廣道,“老三,一會兒跟我再去查查族中的資料,看看有沒有詳盡一些的記錄,另外,小陽,協會那邊,就拜托你溝通溝通了。”
關于當年官方派人斷掉玄武湖風水的事,他們以往根本就沒有關心過,但現在出了這事,那就很有必要搞清楚當年是怎么回事了。
陳陽微微頷首,沒再多說。
回到村里,陳陽便給王援朝打了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后詢問當年龍臺山玄武湖斷脈之事,讓他幫忙查查資料,看看是否有記錄。
如果是官方出手,那必定是會有留檔的。
王援朝聽完后,也沒有含糊,只讓陳陽等等,稍后會給他回復。
查詢信息肯定需要時間,尤其是這種事,多半還需要向上求證,陳陽也不著急,只管等著便是。
這事如果是官方干的,那陳陽也不會多管閑事,讓官方派人來善后就行了,自己沒理由干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對他來說,這其中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但如果不是官方干的,怕還是得再去一趟,那玄武湖里究竟發生過什么,還是得想辦法弄清楚,雖然現場除了一些破碎的墨玉封印殘片,并沒有其他什么有用的線索留下,但是,玄武石的靈體還沒有消亡,那就是最大的線索。
白天的時候,石靈有嘗試和其溝通,但對方太虛弱,無法交流,可能有白天陽光直射,至陽之氣濃烈的原因,等到晚上再去,情況或許會好一些。
如果能和玄武石溝通上,那么,之前發生過什么,那就一清二楚了。
時間一晃,便到了傍晚。
晚飯前,王援朝給陳陽來了電話,不出意外的,協會并未查到此事件的留檔。
也就是說,當年的事,是蕭三槐私自行動。
楊文廣和楊文誨,翻了一下午的族中資料,卻也沒找到玄武湖中那座墓地的詳盡信息。
有關玄武湖中有一座墓地,這么多年來,存在于楊氏族人中,也只是口口相傳,真實性都有待考察,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文字信息留下。
一下午的功夫白費。
這樣的結果,陳陽同樣也不意外。
晚飯時,飯桌上。
“楊老,你還記得,當年和蕭三槐一起來的,都是些什么人么?”陳陽問道。
當年的蕭三槐,只是靈境后期而已,在那群人里,境界并非頂尖。
雖然蕭三槐明面上并非蠱神教的人,但他是丁煥春的本我之尸化身,和蠱神教暗通款曲,所以,這事是蠱神教干的,概率是不小的。
如果是蠱神教干的,現在蠱神教已經被滅,追究起來便沒了什么意義。
但也難保會是其他什么勢力,這個還是要弄清楚的。
楊文廣道,“那幾個人里,我就認識一個蕭三槐,其他的幾個都很陌生,事情過去也都快三十年了,沒什么印象了,我這些年醉心修煉,當年那些人,都是老三在接待…”
說到這兒,楊文廣往楊文誨看了過去,“老三,當年那些人,你還有印象么?”
楊文誨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其他人,我也沒太大印象,不過,那個造化境,倒是有點印象,蕭三槐稱呼他為有枝兄,有點女性化的一個名字,我記憶得還算深刻,至于姓什么便不知道了…”
“有枝?”
陳陽聞言,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不會是王有枝吧?這事和昆侖扯上了關系?
陳陽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楊文誨見他面色有異,便問道,“你有聽說過這人?”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有哪個枝,不過,我確實認識一個叫王有枝的,但這人已經是道真境的存在…”陳陽道。
“哦?”楊文誨稍微一怔。
楊文廣道,“三十年時間,當年的造化境,如今的道真境,不是沒有可能,這人是什么來路?”
“先吃飯,吃完飯去我屋,給你們看個東西。”
陳陽心中大概有數,便沒再多說,只安心的吃起了飯。
晚飯過后。
楊文廣和楊文誨來到了陳陽的房間,兩老頭都挺好奇,陳陽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東西要給他們看。
陳陽把手伸進背包,做勢取物,從系統倉庫中,取出來一件東西,兩老頭一看差點驚嚇得腦溢血。
一個人頭。
這小子,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把人頭裝背包里?
這么虎的么?
好在也是見慣了市面,不是那些什么都沒見過的小年輕,兩老頭很快鎮定了下來。
“你怎么把這東西放背包里?”楊文誨實在不能理解。
“路上撿的。”
陳陽隨口說了一句。
撿的?
二老聽到這話,都是哭笑不得,這東西能在路上隨便撿?
“你們看看,是不是這人?”閑話不說,陳陽直接問道。
二老稍微一愣,將疑問按在心底,忙仔細打量起了陳陽拿出來的這個頭顱。
還很新鮮,雖然沾著些污垢,但并未遮掩其容貌。
“沒錯,就是這人!”
只是片刻,二老便將其認了出來,完全篤定。
確認了身份,陳陽心中了然,便不再多問,直接將王有枝的首級又收了起來。
楊文廣道,“這人不是道真境么?怎么會…”
怎么會死了?道真境,何等強悍的存在,怎么會死了,而且,腦袋還在你這兒?
他們可不會信什么撿來的說辭。
“他可能是與人爭斗,打輸了吧,恰好被我碰到…”陳陽搖了搖頭,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
這解釋,根本沒有絲毫的說服力。
陳陽也沒想過給他們講金夾山發生的事,事情已經牽扯到了昆侖,沒必要把楊家給牽扯進來,以楊家的實力,在昆侖這樣的存在面前,完全形同螻蟻。
另外,如果讓他們知道金夾山有那么一個古修士洞府,搞不好他們還會跑去探險,那地方可不是他們能去的。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
事情牽扯到昆侖積石山平天宗,那就有點復雜了,他們在三十年前,費這么大的周章,冒充官方,來玄武湖斷脈,大概率是和玄武湖中那個墓地有關。
那墓地之中,究竟有過什么秘密?
看來,必須得想辦法和那塊玄武石交流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