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血么?”
陳陽聞言,眼神微動。
倒也不是不可能。
山君印里,靈血還有大半缸,倒是可以試一試。
陳陽正準備嘗試,雷達卻探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村子。
當下便暫時打消了想法。
將卷軸和令牌都給收了起來,以后再找時間研究。
中院,書房。
楊文誨穿著一身長袍,氣質一貫的儒雅。
他笑吟吟的看著陳陽,“你小子,真是稀客,怎么能想到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
陳陽坐在旁邊的一張太師椅上,“辦點事,正好路過,不來認個門,也說不過去。”
楊文誨摸著胡子哈哈一笑,“前段時間,我還去過蓉都,參加同學會,跟你爺爺才見過,陳敬之這老貨,提起你,可得意的很呢…”
陳陽哭笑不得,“你們還同學會?”
“準你們年輕人有同學會,我們這些老東西就不行呀?”
楊文誨搖了搖頭,“我們那年代的同學情,可比你們這一代人深多了,唉,一晃就過了半個世紀,聚一次就少一次,人也是越來越少…”
和這些老頭聊天,難免聽他們感慨那些滄桑歲月。
“你爺爺體魄都快五品了,聽他說,你幫他提升的,真的假的?”楊文誨問道。
陳陽笑了笑。
他從身后拿出來一個禮盒,送到了楊文誨的書桌上。
楊文誨詫異的看著他。
陳陽道,“來的匆忙,沒帶什么禮物,一點小小心意,楊老可別嫌棄…”
“你這小子,來就來,還帶什么禮物,拿我當外人?”
楊文誨看著桌上的某保健品禮盒,有些不知道說點什么才好。
隨手將盒子拿下來,放在了書桌下。
送都送了,禮輕情意重,他也沒有不收的道理。
“你就不問問,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陳陽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什么?”
楊文誨稍微怔了一下,不就一盒保健品么,還能是什么?
陳陽道,“里面有一些我自己煉制的淬體丹藥,可以給你們家后輩淬體用,你自己看著分配,另外,還有一小瓶三尸神水…”
“啥?”
楊文誨明顯驚了一下,忙又把盒子拿了起來,雖然不太禮貌,但他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當場將盒子拆開。
陳陽道,“三尸神水不多,也就二三十滴的樣子,這東西一個人最多只能用十滴,用多了無效,十滴下來,能將體魄和精神力提升十品…”
“我看你老現在的境界,精神力和體魄,大概都在二十品左右,靈境中期,爭取十滴三尸神水,能幫你突破到三十品,靈境后期吧,離造化境還有點距離,以后再想想辦法…”
“不過,有一點要注意,這三尸神水,不能見光,服用的時候,注意下環境。”
“好小子,夠意思。”
楊文誨聞言,連連點頭,手里抓著那個黑乎乎的小瓷瓶,異常的激動。
三尸神水這東西,他當然是知道的。
當初他哥哥楊文廣壽元將近,突破造化境無望,便是蠱神教送來三尸神水,助楊文廣更上一層。
楊文誨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但也才堪堪靈境中期,剩下二三十年壽數,如果沒有特別的機緣,有生之年想突破造化境,只怕是沒什么希望的。
可現在,機緣自己送上門來了。
有了陳陽帶來的三尸神水,他的修為便可直進十品,跨入靈境后期,就算不再有其他什么機緣,也有機會在有生之年沖擊造化。
對陳陽來說,這些東西,只是從指甲縫里漏出來的一些邊角料,但落在楊文誨的身上,可是絕對的大禮了。
“老爺子,就這么點東西,不至于讓你這么激動吧?你們楊家好歹也是八脈之一,據說還是八脈中最神秘的一個,應該有些底蘊的吧…”陳陽問道。
楊文誨聞言,不由得苦笑,“底蘊?往日的風光,怎么能算風光?我們楊家祖上,確實是闊綽過,不過,那已經是過去時了,現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如果不是還有我大哥撐著,盤山八脈,哪里還有我們楊家的立足之地?”
“說句話不怕你笑話,咱們楊家,也就靠著所謂的神秘感,維持著人設,外面覺得我們楊家神秘,實際上也就那么回事,除了大哥已經突破造化境外,族內靈境,加上我,也才三人而已…”
這樣的陣容,確實有那么一點寒酸,不過,楊家是體修,一些人三四品都能和靈境過過招,也不能單看表面。
八脈之中,出造化境的可不多,楊家算是其中一個,所以,實際上也沒有楊文誨說的那么不堪。
“老爺子,你們楊家祖上,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話說到這兒。
陳陽倒是對楊家祖上有些好奇。
這種好奇,源于金夾山古修士洞府中的那位存在。
那么巧,楊家的赤霄劍就能拿開洞府中的劍臺。
那么巧,楊萬岳姓楊,楊家也姓楊。
那么巧,楊家所在的龍臺山,距離金夾山這么近。
巧合的東西太多了,讓陳陽不得不懷疑楊家的楊,會不會就是楊萬岳的楊,龍臺山楊家,會不會就是楊萬岳的后人?
楊文誨笑了笑,“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以為我是在吹牛,我們楊家族譜上記載,六百年前,我楊家鼻祖,名為楊野…”
“哦?”
陳陽挑了挑眉,楊野?
這名字他可熟悉了。
楊文誨接著道,“我們家這位先祖,來頭可不小,據說曾經任過山君,那可是天人境的存在,可惜還是隕落了,后人為了避禍,躲到了龍臺山的這片深山老林,之后就在這里扎下了根…”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唏噓,雖然他不知道有幾分真實,但家里的族譜上的確有記載,先人在記錄族譜的時候,應該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亂寫。
當然,也不排除有吹牛比的成分,畢竟,很多人在修族譜的時候,都會想辦法把自己的家族往歷史上牛比的人物身上靠,以彰顯自己的高貴出身。
話說回來,能活到現在的人,家里祖上再怎么都會有些厲害角色,誰的祖上沒有闊綽過呢?
楊家的鼻祖,居然是楊野,西疆昆侖山的末代山君。
陳陽雖然早有猜測,但聽楊文誨說完這些,心中還是多少有些驚訝的。
根據他所知道的信息,楊野曾經是昆侖山的山君,但在位沒有多少年,因為秘宗三派的動亂而死,昆侖山從那之后,便也再沒了山君。
而楊野此人,曾自稱是楊萬岳的后人。
所以,一切都對上了。
楊家確實和金夾山古修士洞府中的那位,有著脫不開的干系。
赤霄劍為什么是楊家的傳承之物,恐怕也是從楊野這兒傳下來的吧。
陳陽又和楊文誨閑聊了一會兒,多還是詢問一些楊家先祖的事。
但楊文誨似乎只知道楊野,并不知道楊萬岳的存在。
他們楊家的族譜,也只修到了六百年前的鼻祖楊野。
“這深山老林的,干什么都不方便,老爺子,時代不同了,你們就沒想過搬出去么?”陳陽問道。
楊文誨擺了擺手,“祖祖輩輩都在這兒,都習慣了,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更何況還有祖訓,讓我們祖祖輩輩守在這兒,我們這些做后人的,總不可能不認祖宗吧…”
陳陽聞言,眼神微動,“祖訓?你們家祖訓,不準后人離開龍臺山?”
楊文誨點了點頭。
“為什么?”
陳陽十分的不解,正所謂樹挪死,人挪活,誰家能保證后代不遷徙?萬一遇上什么不得不遷徙的時候,這所謂的祖訓,不就是害死人么?
“爺爺…”
楊文誨正要說點什么,外面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音,“爺爺,午飯好了。”
“走吧,把飯吃了再聊。”
楊文誨珍而重之的把陳陽送的禮盒放到了桌子底下,這才拍了拍陳陽的肩膀,帶著他出了書房。
書房外站著一個小男孩,六七歲的樣子,胖胖的,一副精明相。
楊文誨的小孫子,名叫楊濤,小名叫二寶,是楊文誨兒子楊慶書生的二胎,楊波的親弟弟。
楊文誨揉了揉楊濤的腦袋,直接將他抱了起來,對這個小孫子,楊文誨是喜愛的不行的。
“一身都是泥,又跑哪兒玩去了?”楊文誨問道。
“爺爺,我和小華他們去后山尋寶了,你看,我找到的寶藏。”
六歲的小孩,正是換牙的年紀,小娃一張嘴,兩個門牙都漏了風,多少帶點滑稽。
楊濤手里抓著兩塊石頭,邀功似的朝楊文誨的面前晃了晃。
“臭小子,又往后山跑,你爸上次打你,都騰過了是吧?”楊文誨吹了吹胡子,瞪了瞪眼。
這時候,陳陽的目光,卻是落在楊濤手里的石頭上。
“小朋友,你手里的石頭,能給哥哥看看么?”
一副騙小孩子糖果的樣子。
“可以呀。”
楊濤倒也不小氣,將手里的石頭遞了一塊給陳陽。
陳陽接過石頭,隨即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這是一塊形狀并不規則的黑玉,只有半個手掌大小,看起來像是一塊破碎的黑玻璃。
上面有字。
一種陳陽熟悉又陌生的文字。
熟悉,因為是他見過多次的那種蝌蚪文一樣的道紋。
陌生,因為他不認識這種文字。
這塊石頭上,只有三個字。
和石靈溝通了一下,得知這三字翻譯過來,應該是“夜神光”三字。
天光地光,晝夜神光,神佛自至,邪魔消亡。
這是金剛神咒的內容。
陳陽心中緊了一下,眼前這黑玉的材質,和他手中那塊黑玉殘片一模一樣,上面也有同樣的道紋金剛神咒,必定是出自同一整體。
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出現在楊家一個小輩的手里。
陳陽往楊濤看了過去,“小朋友,你這石頭,是從哪兒來的?”
“今天在后山撿的,哥哥,這石頭是不是寶貝?”
楊濤立刻便來了興趣,一雙眼睛閃閃的,散發著奪目的光輝。
后山?
龍臺山的后山?
陳陽心中咯噔了一下,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龍臺山的后山?
他直接呆愣在原地。
他們這次金夾山之行,收獲確實是不小,但是并未找到黑玉殘片的來處。
所以,陳陽一度懷疑金夾山上還有他們沒有探知到的神秘區域,但現在看來,或許,他的猜測根本就是錯的。
黑玉殘片的來處也許并不在金夾山上,而是在幾十里之隔的龍臺山。
陳陽那塊黑玉殘片,是從那條大魚的肚子里剖出來的。
黃燦說,大魚死前有和它交流,它是來自金夾山。
故而陳陽便想當然的以為,大魚肚子里剖出來的黑玉殘片,就應該也是來自金夾山。
可此刻再一想,也許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
大魚來自金夾山不假,但誰說魚肚子里的東西也來自金夾山呢?
龍臺山距離金夾山不遠,而且,剛來的時候,他看到山下有一條河,不出意外的話,這條河應該也是匯入青衣江的源流之一。
可以想象到,黑玉殘片出自龍臺山,一場大雨將其沖下山,匯入河流,進入青衣江中,正好被同樣從金夾山上下來的大魚吞入腹中。
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且,可能性很大。
陳陽怔在原地,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楊文誨見他表情異常,“怎么了?這石頭有什么問題?”
陳陽回過神來,“有問題,有大問題。”
楊文誨眼神微動,正想細問,便見陳陽對著楊濤說道,“小朋友,可以帶我去你找到這種石頭的地方看看么?”
“不行,那里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楊濤聞言,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陳陽額頭上劃過一絲黑線。
“臭小子,皮又癢了?”楊文誨揪了揪楊濤的耳朵,“不準沒禮貌。”
畢竟只是六七歲的小孩兒,楊濤哇的一下就哭了。
陳陽哭笑不得。
還真是乖孫,碰不得。
他兒子楊慶書聞聲而來,把小孩接了過去。
不一會兒,前院傳來楊濤更大的哭喊。
楊文誨心疼不已,不過,他更好奇陳陽想說什么。
陳陽掏了掏兜,取出同樣一塊黑玉,遞到了楊文誨的面前。
“這…”
以楊文誨的眼力,不難看出這兩塊黑玉是同一材質,而且,上面的字跡,雖然看不懂,但也能看出是同樣的筆跡。
游廊上,楊文誨疑惑的看著陳陽。
陳陽也沒有隱瞞,把情況給楊文誨大概說了一下。
楊文誨聽完,半天沒說出話來。
陳陽道,“金剛神咒,乃是金剛寺的秘術,我今天早上才和朗色神僧他們分開,聽朗色神僧說,這神咒是用來鎮壓大妖大魔的封禁,銘刻在黑玉之上,已經是極高層次的封禁…”
楊文誨聽了半天,才算是回過味來,“你的意思是,我們龍臺山的后山,鎮著什么大妖大魔?”
“有這個可能。”
陳陽微微頷首,“你看這墨玉殘片,斷口都還很新鮮,應該是剛損壞不久的…”
楊文誨一聽這話,再看了看手中黑玉殘片,臉色頓時有了變化。
封禁,大妖大魔?
楊文誨能明白這幾個字的分量,但很快鎮定下來,“先吃午飯,吃完午飯,我去找大哥,到時候,把二寶帶上,去后山瞧瞧…”
“嗯。”
陳陽微微頷首。
封禁破碎已經不是這一天兩天了,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今天是楊家的祭祖日,村里幾百號人,集體吃大鍋飯,在村子中間的族屋外面,擺了有幾十桌。
場面不小,氣氛也很熱鬧。
每年的今天,楊家都是如此,集體上山拜祭祖先,回來擺席,分吃貢品,算得上是傳統。
飯后,楊文誨便帶著陳陽去見了楊文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給說了一下。
楊文廣剛突破造化境不久,現已經渡過了虛弱期,突破后壽數延長,整個人身上也沒了暮氣,看起來竟是比楊文誨還要年輕上一些。
得知經過,楊文廣顯然也很重視。
當即把楊濤叫了過來。
楊濤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平常在楊文誨面前,還能嬉笑打鬧,無所顧忌,但面對楊文廣,他還是非常的敬畏的。
楊文廣隨便問了一句,他便什么都給交代了。
今天在后山楊家祖墳祭祖,楊濤和幾個玩心大的小孩兒,便跑進了墓園深處玩耍,據楊濤所說,玉石是在墓園深處的一個洞中找到的。
兩老頭都是臉黑,這幫小屁孩兒還真是無法無天了,都敢跑祖墳里去玩耍,還搞什么秘密基地。
當下,查明情況最重要,兩老頭也沒再責罰楊濤,畢竟,要不是楊濤貪玩,也不會發現黑玉的存在。
當下,楊文廣、楊文誨,便和陳陽一起出了村,一起去了后山。
“小陽,你說這大妖大魔真的存在,得有多強?”
楊文誨把楊濤也帶上了,一起去他的秘密基地指認現場,但他心中卻有些沒底。
如果真有什么大妖大魔被封,憑他們幾個,能搞定么?
“不清楚,不過,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陳陽聞言,搖了搖頭,能讓朗色都那么說的,能用金剛神咒封禁的東西,肯定絕非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