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鐵券?
苦竹林里,陳陽微微一怔。
劍門李家么?
“小陽?咋了?”
宋二爺罵過癮了,回頭往陳陽看去,卻見陳陽皺著眉頭,像是在沉思什么。
陳陽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可能是野豬拱的吧,回頭再找人封填一下。”
兩人一路離開了苦竹林,在水塘邊分了路。
宋二爺回了家,陳陽卻是折返了回來。
剛想下去看看,手機卻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王援朝打來的。
這老頭,來夾皮溝了,現在就在他們家老宅。
陳陽左右張望了一下。
從苦竹林上方,推下來一塊大石頭,直接把洞口給堵了。
晚點再來甕中捉鱉吧。
隨即往家里趕去。
這老頭,沒事跑到夾皮溝來干嘛?
陳陽有那么一點納悶。
這段時間,王援朝不應該是很忙的么?
匆匆回到老宅。
院子里還挺熱鬧。
除了王援朝外,還有三人。
兩個穿著僧袍的老僧,外加一個中年男人。
王援朝給他介紹了一下。
兩名老僧,一胖一瘦,胖的叫元明,瘦的叫元通,都是報國寺的高僧。
中年男子叫喬洪軍,從京城總會過來的,這次八面山科考隊的領隊。
三人都是造化境!
陳陽一一見過,心中難免緊張。
不會是四盤山那事犯了,這幫人沖我來的吧?
“王老,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有些準備呀!”
三位造化境在這兒,陳陽可不敢造次。
“事情緊急,來得匆忙!”
王援朝擺了擺手,也不過多解釋,“你小子挺閑的吧,大旗山你應該挺熟,一會兒帶我們上山走走!”
所以,不是沖我來的?
陳陽怔了一下,“上山干嘛?”
這么大的陣仗,三位造化到場,這是出了什么事?
“徐勁松跑了!”
王援朝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嗯?”
陳陽錯愕,“什么時候的事?”
“有兩天了!”
王援朝搖了搖頭,“我們剛查到,他很有可能來了旗山,喬主任和兩位師父,都是抓他來的!”
陳陽臉抖了抖,“他來旗山干什么?”
“我哪兒知道!”
王援朝白了他一眼,他也想知道答案,“趕緊的,沒什么事,就跟我們上山,這旗山,你比我們熟!”
陳陽道,“我剛從山上下來,山上積著雪,危險的緊…”
“你看我們像是怕危險的人么?”
王援朝道,“別廢話了,你只管帶路,不會讓你幫忙抓人的!”
陳陽也沒再多說,裝模作樣的進了趟屋,把蝕月弓取了出來。
跟著王援朝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除了王援朝外,那三人都貌似不喜歡說話,冷的很。
“這個徐勁松,犯了什么事,怎么這么大陣仗?”
陳陽走在王援朝后面,小心的詢問了一句。
“大事!”
王援朝言簡意賅,“具體情況還在查,得把他抓回來才能清楚,目前涉及到的,胡家的禁藥問題,他是主導者之一,還有95年,李長生的血丹案,他也有參與,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少…”
血丹案也有他?
陳陽怔了一下,感覺有些怪怪的。
一路沉默,一行人在山路上默默的走著。
來到蛤蟆石,稍作休息,王援朝喝了口水,往陳陽看去,“在想什么呢?”
這小子突然就話少了,這可不是他的性格。
陳陽抬頭往他看去,“王老,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說破無毒。”
王援朝蓋上水杯,放回背包里。
陳陽道,“我只是不負責任的猜測,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徐勁松,就是丁煥春?”
“啥?”
王援朝怔了一下,幾乎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徐勁松和丁煥春,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陳陽這話讓人太費解了。
喬洪軍等人,也同樣往陳陽看了過來。
陳陽一下就感覺到壓力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這兩人有個共同點,干了不少壞事,尤其你說他和血丹案有牽扯的時候,我幾乎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丁煥春,我沒見過丁煥春,也沒見過徐勁松,可是,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便把這兩人重合在了一起…”
王援朝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
陳陽卻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徐勁松是徐勁松,丁煥春是丁煥春,這兩人或許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但你不要覺得我的猜測無稽,三尸蟲,你應該知道的吧,當初劉長青死的時候,體內便有三尸蟲出來,而且還搞出了一攤子的事,當初丁煥春可是經常往八面山地宮里去的,劉長青都能搞到三尸蟲,丁煥春沒理由搞不到…”
“所以,當年的丁煥春,可能是真的死了,但是,他有極大的可能,利用三尸蟲,復制了記憶,金蟬脫殼,重新尋找宿主,以另外的形式和身份活了下來…”
陳陽侃侃而談,說著自己的猜測。
他確實挺懷疑這個徐勁松這人的,也許是某種直覺吧,雖然他的直覺時常不準。
王援朝聽完,“借三尸蟲重生,這種事只在傳說中,目前而言,整個趕山協會的記錄中,都沒有過這方面的真實案例,這種事過于匪夷所思,當不得真…”
“話也不能這么說。”
這時候,喬洪軍卻開口了,“這小同志也只是懷疑,我們要合理懷疑,仔細分析,小心求證,這事雖然當不得真,卻也做不得假。”
元通和尚緊跟著說道,“徐勁松此人,天賦并不高,六十多歲才進入靈境,但卻能在短短十幾年里,突破到造化境界,這本身就有悖常理,匪夷所思,此人身上,肯定是藏著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倘若此人真和丁煥春有關的話,其危險程度,怕是要更上幾個檔次。”
元明和尚也跟著補充著。
他們和丁煥春,都是同一輩的天驕級人物,但是,在那個時代,他們的光芒,都被丁煥春給掩蓋了。
和丁煥春比起來,他們差得太遠。
雖說現在他們已經是造化境的高手,但是,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本能的自覺矮了一截。
這世間的事情,真真假假,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王援朝頗感無奈,你們都向著這小子說話,搞得我還怎么說?
喬洪軍道,“大家都多個心眼,遇上徐勁松后,多防備著點…”
眾人都點了點頭。
這時候,王援朝拿出手機,擺弄了一下,遞到了陳陽的面前,“徐勁松的坐標發過來了,你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手機上暫時的是一副地圖,有一個紅點,在不停的閃爍著。
陳陽怔了一下,這紅點代表的就是徐勁松的位置?
他們是用什么手段找到徐勁松的位置的?
衛星?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山上林深樹密的,衛星能實時鎖定一個人的位置?
亦或者說,他們在徐勁松的身上安裝了什么方便追蹤的儀器?
當然,這不是陳陽該關心的。
地圖是大旗山的地圖,只不過,地圖只有大概的范圍輪廓,并沒有詳細的地名和輪廓。
王援朝他們沒來過大旗山,所以只能找陳陽這么一個向導。
放大地圖,紅點在移動。
陳陽道,“應該是蛇王廟的位置,他在往下走,下面是米線溝。”
其實,對于經常進山的陳陽而言,旗山上不少的地方,他都能如數家珍了。
“這么說,他是要去米線溝?”
王援朝蹙了蹙眉,對于旗山米線溝,他當然也是聽說過的。
當年飛機撞山,留下寶藏的傳說,在附近的區縣,還是蠻出名的。
但是,傳說畢竟只是傳說,類似的傳說,幾乎每一座山都有,王援朝他們剛來蜀地沒多久,當然不會對這種捕風捉影的傳說有過多的在意。
“倒也不一定。”
陳陽了搖頭,“從蛇王廟下去,來到米線溝,從米線溝再往北幾公里,就能到旗山的邊緣,那里和八面山交界,也不排除,他是想去八面山。”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兩天,徐勁松從報國寺離開后,并沒有選擇離開少峨山,而是趁夜進了少峨山,等協會方面定位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四盤山,然后一路來到旗山。
現在聽陳陽這么一說,這人的目的地,或許還真不是旗山,而是去八面山。
少峨山、四盤山、旗山、八面山,這四座大山,幾乎是南北連成一條線的。
“以我們的速度,能追上他么?”喬洪軍問道。
陳陽道,“他這速度也不快,追應該也能追上…”
“那就行,休息好了,走吧。”
喬洪軍立刻站了起來,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
陳陽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能確認,他確實是奔著八面山去的話,我們可以不走山路,直接開車過去,或許還要快一些。”
喬洪軍卻是擺了擺手,“不必,萬一他要是不去八面山,我們豈不是撲了個空。”
所以,還是直接追吧。
領導說什么就是什么,陳陽也不瞎給意見了。
一行人直接往深山里去了。
山里積雪不少,許多樹的枝頭都被壓彎了下來,有人經過,便會嘩啦啦的往下掉。
到了冬天,山里邊除了白色,似乎就沒太多其他的多余顏色了。
都有修為在身,速度自然很快,原本至少兩個小時的路,愣是讓他們半個小時就趕到了廟子崗。
到蛇王廟的時候,剛好才中午十二點。
這地方太偏了,手機信號時斷時續,王援朝拿出手機,找了個信號稍微好些的地方,連接上了網絡。
地圖上的紅點,還在往下方移動,剛到莽龍頂的位置。
從蛇王廟到莽龍頂,實際也沒多遠了,對方速度不快,要不了半個小時,肯定能追上。
當然,前提是不被對方發現。
一行人即刻順著山脊,馬不停蹄的往下趕。
只花了十來分鐘,便到了莽龍頂。
這里已經沒有信號了。
王援朝拿出手機,折騰了半天,也沒能連上網絡。
“應該就在這附近,以他之前的速度,估計距離這兒,不會超過兩里。”王援朝說道。
站在莽龍頂的大石頭上,幾人遠遠的往下方眺望著,蒼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檢索著每一個可疑的角落。
但是很可惜,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徐勁松的身影。
“手機給我!”
陳陽從王援朝手中拿過手機,隨即便往莽龍頂的崖壁上方跑去。
不一會兒,來到了崖壁最高處,他將手機高高舉起。
莽龍頂下方被崖壁遮擋,自然會被隔絕信號,但崖頂之上,還是有一些微弱的信號的。
沒一會兒,網絡勉強連上,地圖和紅點位置被勉強刷了出來。
陳陽趕緊看了一下。
近,很近。
距離他們,最多五百米。
這時候,他站得高看的遠,運足目力,往紅點指示的方位看去。
他也只能預估個位置。
那里是片樟樹林,樟樹的樹冠很是密集,根本看不到林子里的場景。
是那兒,應該沒錯了。
王援朝他們都抬頭看著崖壁上的陳陽。
陳陽遠遠的給他們指了個方向,幾人循著他的指引看去,茫茫山林,天知道他指的哪個位置?
無奈。
陳陽提起弓箭,對著樟樹林的方向,猛的射了一箭出去。
“嗖!”
箭矢飛出,幾乎是瞬間,劃破空間,沒入樟木林中。
喬洪軍他們幾個,要不是留意著,恐怕都得花了眼。
當下,幾人都是二話沒說,直接從莽龍頂躍下,飛速的朝著樟木林的方向飛奔而去。
“王老。”
陳陽喊了一聲。
王援朝剎了一腳,抬頭往陳陽看來。
陳陽道,“你跟著去湊什么熱鬧?”
王援朝的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陳陽給傷了自尊了。
但仔細一想,即將發生的,是造化境之間的戰斗,他只是靈境而已,跑去送死么?
隨即,他也爬上了崖頂。
順著陳陽的目光,往樟樹林的方向望去。
陳陽道,“三打一,還怕打不過么?咱們在這兒等著就是了,必要的時候,給他們指個方向。”
王援朝也沒有多說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樟木林那邊。
崖頂的風,吹的他們的衣服嘩嘩作響,冰冷的如同刀子一樣,割的臉生疼,但兩人都像恍若未覺一樣。
隨著喬洪軍他們進入林子,戰斗很快開始。
遠遠的,樟木林成片成片的倒下,隱隱綽綽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打斗持續了有兩三分鐘,便見到一個灰衣人從林子里躥出,緊接著三道人影追隨其后,迅速的朝龍拖槽的下方跑去。
看樣子,確實是找到人了。
都是造化境,三個打一個,應該是毫無懸念的事吧。
只是,這未免也太順利了些吧?
陳陽挑了挑眉,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好奇的對王援朝問道,“王老,你們是用什么手段給他定位的?”
王援朝道,“協會的徽章,你也有吧,徽章不僅是身份的標示,還可以作為定位的媒介,我們可以通過技術實時的掌握他所在的位置。”
陳陽有些錯愕。
徽章?
當初胡凱給他趕山協會徽章的時候,的確是說過徽章有定位功能來著,不過,當時胡凱說的是,需要佩戴者主動按下徽章上的開關,才會向衛星發射信息,繼而讓協會掌握你的位置。
這一功能,是給協會的會員遇上危險的時候求援用的。
咋的?協會還能單方面掌握佩戴者的動向?
陳陽都忍不住想笑了。
還好他從來就沒相信過,他那個徽章,一直都放在老宅的抽屜里。
“王老,你不覺得,有點詭異么?”
這時候,陳陽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什么?”
王援朝的目光始終盯著遠處,關注著戰斗的局勢。
陳陽道,“以徐勁松的身份,能不知道徽章有定位功能?他還能戴著徽章,讓你們找到?”
那可是造化境的存在,就這么點智商?
王援朝蹙眉,是有點怪怪的,不過,人不是在這兒么?
他們確實把人找到了呀。
“也許,他慌不擇路,道心亂了吧。”王援朝隨口給了個解釋。
他就是戴著徽章,而且就是因為徽章暴露了自身行蹤,那能有什么辦法,他雖然是造化境,但也是人,你就不能允許他犯蠢么?
“有沒有可能,他故意引你們來的?”陳陽沉著臉。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勁松明知徽章會暴露他的心中,他還帶著徽章跑路,這種行為本就有悖常理,由不得陳陽不懷疑他的動機。
王援朝擰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有陷阱?”
陳陽沒有回答。
陷阱?
很有可能。
徐勁松準備了陷阱,故意暴露行蹤引他們來這兒,不然沒法解釋他那反常的舉動。
王援朝剛想說點什么,卻是陡然行蹤一凜。
兩人回頭看去。
只見崖邊五六十米外,一片雜木林里,走出來一名老者。
這人看起來都是六十來歲,穿著挺休閑的。
他身材高瘦,滿頭銀發,扎著個辮子,一副藝術家的打扮。
老者咧著嘴,緩慢的靠近,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呵,王會長,現在才發覺是陷阱,會不會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