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連著一排,五六個攤位,都是馬幫的。
攤位前,排著長龍。
蘊神丸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畢竟,那是可以迅速恢復精神力的藥品,這種東西,在市面上是很少見的。
普通的盤山人,雖然不到靈境,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實質存在,但是,你感受不到,不代表它就沒有。
每個人都有精神力,只是強弱而已,這東西會隨著你的日常作息而消耗和恢復,消耗過度就會感覺疲累。
精神上的疲累,需要通過睡眠來恢復,但睡眠消耗時間太長了,這蘊神丸就不一樣了,直接給你補充精神力,沒什么副作用,見效還快,一天當做兩天用,必要的時候,甚至還能救命。
更何況,還有馬幫站臺,所有人都認為這藥出自馬幫之手,價格也公道,一瓶五萬塊,能來參加交流會的人,有誰拿不出五萬塊來?
照這個架勢,這兩千多粒蘊神丸,用不了一天就能賣完。
劉恒虎的目光從黃穎和張亞楠的身上掃過,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弟妹。
陳陽簡單介紹了一下,順便也把他們找人的事情給劉恒虎講了講。
“都是這些人,把交流會的名聲給敗壞了。”
劉恒虎一聽,一臉正色,“沒事,這事我幫你們處理,你們在哪個攤位買的,我一會兒找到人,讓他把錢退還給你們…”
以他的身份,找人可就簡單了。
在交流會擺攤,肯定是有身份記錄的,他只需要給主辦方打個招呼,那人住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出來。
陳陽道,“倒也不是為了退錢,交流會的規矩,我們還是懂的,我主要是想見見這人。”
劉恒虎有些錯愕。
但也沒有多問,“小事,一會兒我把人找到,給你送來。”
他把陳陽拉到了旁邊角落。
“小陽,這蘊神丸,你怕得找機會多準備一些了,就這半天的功夫,2000顆藥就要被搶光了,這還是我給規定每人只限購一瓶,這要是不限購,早沒了…”
“還有一些找我談訂貨的,我也不知道你這邊產量能不能跟上,也不好隨便答應…”
劉恒虎事先就預料到蘊神丸會很搶手,但是完全沒想到會這么搶手。
果然還是賣藥最賺錢。
如果真像陳陽說的,制這藥的成本不高的話,那還真是和撿錢沒什么區別。
陳陽道,“我那兒最近又制了一批,也有2000粒左右,虎哥你一會兒讓人去我那兒取吧,先頂上再說,至于訂貨的事,你看著答應,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這邊沒什么問題…”
“嗯。”
劉恒虎眼眸微亮,“行,你放心,不會太離譜的,藥品這東西,物以稀為貴,我們也不會一下供貨太多,至于價格方面,你看有沒有必要再調調價?”
陳陽回頭看了看那數列長龍,“沒必要了吧,這會兒調價,壞的是你們馬幫的聲譽,現在這個價,已經算很離譜了。”
劉恒虎頷首微笑,眸中帶著幾分贊許。
錢要賺,名聲也要賺。
陳陽要錢,而馬幫要的是名聲。
現在這個價格,一本萬利,陳陽已經很滿意了,他和很多人一樣喜歡錢,但是并不貪婪。
“一會兒晚上,咱們找個地方,聚一聚。”
劉恒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這會兒忙的很,確實也沒多功夫和陳陽在這兒瞎聊。
“別忘了幫我找人。”
陳陽提醒了一句。
興隆街,清水茶館。
茶館的老板,一名四十歲上下的漢子,名叫徐衛東,身份是馬幫駐少峨市的一位干事。
安靜的包間里,徐衛東站在陳陽的身邊。
在茶座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
這人長得消瘦,個子不高,模樣有幾分馬里云氣。
此時,這人一臉忐忑,似乎沒搞清楚狀況,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安放。
姓名:葛軍。
體魄:136/320。
馬幫把人帶來的時候,已經給了陳陽關于這人的信息。
葛軍,43歲,蜀南盤山行當的一名散人,這人手腳不干凈,有兼職走撬桿的這一路。
在凌江、少峨這一代,撬桿,又叫偷哥兒,實際就是溜門撬鎖的小偷。
陳陽并沒有帶黃穎她們過來。
他從兜里取出一個泥塑的羅漢,放在了茶座上,“認識這東西么?”
葛軍抬眼一看,一雙老鼠眼瞬間緊縮了一下。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馬幫的人為什么找自己了。
“不,不認識!”
他連忙搖了搖頭,目光卻不敢和陳陽對視。
“老實點。”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徐衛東輕喝了一聲,“我們都找上你了,你覺得,還能被你含含糊糊的糊弄過去么?”
葛軍聞言,臉上表情有些難堪。
他有點后悔,怎么就招惹上馬幫了呢?
要是早知道那兩個女娃和馬幫有關,打死他都不敢坑人家呀。
現在,馬幫找到他了,東西都拿出來了,他再來個抵死不認,人家可能相信么?
“認,認識。”
葛軍悻悻的點了點頭,硬著頭皮說道,“兩位,交流會可是有規矩,錢貨兩清之后,離手不認的,馬幫以仁義信譽聞名,不會為了這么點事,壞了交流會的規矩吧?”
“呵?”
徐衛東聽了這話,都氣樂了,一個撬桿偷哥兒,居然跟我講起仁義信譽來了。
正想呵斥兩句,卻見陳陽抬了抬手,止住了他。
陳陽看向葛軍,“交流會的規矩,馬幫自然是懂的,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
不為難?別是說的反話吧?
葛軍臉抖了一下,忐忑的說道,“我可以把錢退給你們,這件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
“退錢的事,一會兒再說,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我問題就好!”
“你,你問。”
“這東西,是你從哪兒偷來的?”
“偷?”
太直白了,怎么能直接說偷呢,委婉一些不好么?
葛軍尷尬一笑,“不是偷來的,是我撿來的。”
“撿?”
陳陽都樂了,“好,就當是撿的,你從哪兒撿的?撿了多少個?”
“從四盤山的鐵象寺里撿來的。”
葛軍連忙道,“我今年年初的時候路過那兒,那鐵象寺早就沒人了,光剩了幾間空屋,我就順便進去翻了翻,倒也翻了些東西出來,這些泥菩薩就在其中…”
“一共翻出來幾個?”
“十幾個吧?十七八個。”
“其他的呢,在哪兒?”
“在我酒店的房間里。”
陳陽心中有了底,當即說道,“你在交流會上賣假貨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你偷盜鐵象寺的東西,這可是證據確鑿,作為一個守法的公民,我們似乎沒理由不報官處理呀…”
報官?
葛軍一聽,連忙擺手,“別啊,我把錢退給你們,不就行了,再說,這些東西,確實是撿的…”
“是撿的,還是偷的,你我說了都不算數,東哥,我看,還是先報官吧…”
“好。”
徐衛東在旁邊很配合的掏出了電話。
“別啊。”
葛軍色變。
倒不是因為鐵象寺這事,害怕他們報官,而實在是,他職業就是干這個的,以前也不是沒有被抓過。
被抓事小,可一旦進去了,保不準還會查出些什么,新案扯出舊案,那可就麻煩了。
陳陽道,“想不報官也行,一會兒帶我去你住處,你那些東西是贓物,該上繳了!”
說著,陳陽拿出了他的趕山協會的會員證,給葛軍展示了一下。
意思是告訴他,我這是在代表趕山協會辦事。
葛軍倒也是個識貨的,短暫的意外過后,說道,“你這只是會員證,會員沒有執法權,這證我也有。”
徐衛東站在旁邊,手摸了摸鼻梁,有點替陳陽尷尬,他想說,這證,他也有。
真挺尷尬。
陳陽臉上有點掛不住,本來想裝個大的,沒想到被人直接戳破。
這勞什子的趕山協會,收人都不看出身的么?偷兒都能入?
陳陽心中吐槽,會員證卻是被他給不著痕跡的收了起來。
剛想說點什么,葛軍卻說道,“你是想要我那幾個泥人吧?直說就是了,用不著這么拐彎抹角的。”
他也不是傻子,陳陽這么連哄帶嚇的,目的顯而易見。
“好吧。”
陳陽也不裝了,“東西給我,今天這事,就算了了,你賣假貨的事,我也可以不追究。”
“那,錢是不是不用退了?”葛軍試探的問了一句。
陳陽微微頷首。
葛軍松了口氣,“你在這兒等我,我回去給你取。”
“不必,我和你一起去。”
陳陽可不相信他,萬一這廝趁機跑了,自己再上哪兒找他去?
于是,陳陽跟著葛軍,離開了茶樓。
葛軍并沒有住酒店,他本就是少峨市的人,在少峨市的老城區,有一套老房子。
佛光路32號,一座筒子樓。
以前市糖果廠的家屬院,老的掉牙,很有些歷史了。
90多平的房間,卻只有兩室一廳,一個房間自住,另一個房間被他當成了倉庫。
空間不小,但亂的可以。
客廳的茶幾上,還擺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吃過的方便面盒子,地上到處都是瓜子花生殼,水果皮什么的。
這人的生活,是真挺粗糙的。
倉庫房間內,兩排鐵架子,上面堆了些雜七雜八的紙箱子,瓶瓶罐罐,凌亂的擺放著,一股子霉味。
葛軍連忙給陳陽找羅漢泥塑,在架子上的紙箱子里一通的翻撿。
墻角放了一塊白板,陳陽走了過去。
白板上粘了一些照片,寫著一些字,看起來像是什么行動計劃。
不愧是職業撬桿,這貨還挺專業的。
“赤霄?”
白板上潦草的兩個字,吸引了陳陽的注意。
他把白板上的幾張照片扯了下來,是一柄古劍的照片。
劍身紅彤彤的,像是某種礦石鑄造,上面布滿了古樸神秘的紋路,劍柄上描刻著龍紋。
照片共有六張,是從各個角度拍攝的。
也不知道是技術不好,還是偷拍,有幾張角度刁鉆,并不清晰。
不是吧,這么巧?
赤霄劍?
陳陽微微皺起了眉。
“這個…”
這時候,葛軍走了過來,擋在了白板前,想從陳陽手里奪照片,但并沒能如愿。
他尷尬的笑了笑,“沒什么用,寫著玩兒的。”
陳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這把劍,在你手上?”
“怎么可能。”
葛軍連忙否認,頭擺的像撥浪鼓一樣,“這把劍要是在我手上,我還能住這種破地方么?”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意思?”陳陽指了指旁邊的白板。
上面潦草的寫著一些字,一看就知道是某種行動計劃。
葛軍尷尬一笑,“寫著玩兒的,那什么,你要的泥人,我給你找到了…”
強行轉移話題,他連忙抱過來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六個羅漢泥塑。
陳陽看一眼,數量沒差,東西也沒差。
十八羅漢,這算是湊齊了。
不過,他可沒打算讓葛軍把事情就這么給糊弄過去,揚了揚手中的照片,“你應該知道這把劍是什么來歷吧?你說,如果我把它交給楊家的人,楊家的人會不會相信劍不在你手上呢?”
“別啊。”
葛軍聞言,立馬就慌了,他當然很清楚這把劍是什么來歷。
陳陽如果真把照片給楊家,楊家必定會來找他,他小家小戶的,哪里招惹的起楊家?
“兄弟,你想干什么,想要什么,你直說就是了,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用不著趕盡殺絕吧?”
葛軍的臉上帶著乞求,要是換個普通人,這么威脅他,他肯定直接動手了。
但是,他很清楚,眼前這個青年,雖然年紀輕,可實力卻是一點都不弱,自己不可能是他對手。
更何況,這人和馬幫還有聯系,馬幫更不是他能招惹的。
“那你老實告訴我,有關這把劍的一切。”陳陽淡淡的看著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嚴厲的話。
葛軍呼吸微滯,過了一會兒,似乎認栽了一般,對陳陽說道,“這些照片,都是我師父給我的。”
“你師父?”
陳陽一怔,這人還有師父?
葛軍道,“我師父,也是一位盤山居士,這些照片是他幾個月前寄給我的,他說他發現了一個好東西,讓我準備準備,跟他一起去探探路,如果能把這把劍弄到手,后半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可惜,我們還沒來得及行動,我師父就突然染病去世了…”
說到這兒,葛軍連連搖頭,卻也不知道是在替他師父惋惜,還是因為沒能偷到這把劍而惋惜。
陳陽挑了挑眉,“這把劍,現在在什么地方?”
“鵝背山,青牛觀。”
葛軍立刻說道。
“鵝背山,青牛觀?”
陳陽聞言,一臉愕然,這名字,聽起來怎么這么熟悉?
鵝背山青牛觀?
秦州的那個朋友,那個叫什么法寧的,不就是鵝背山青牛觀的么?
想到這兒,陳陽有些呆住。
所以,當年偷偷掘走赤霄劍的,是法寧?
這老頭不還和秦州稱兄道弟的么?
害秦州家破人亡,這么多年流離失所的人,居然就在他的身邊?
陳陽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一時間,有些微微呆住。
不管事實如何,如果葛軍說的是真的,那么,目前看來,這個法寧很有嫌疑。
“你師父叫什么名字?”回過神來,陳陽問道。
葛軍說道,“我師父叫姜懷年,因為長著一頭白發,所以有個綽號叫姜白猿,他老人家的輕功十分了得,早年間遇到一位峨眉老道,得傳峨眉道派輕身秘法,白猿八步…”
說起他師父,葛軍的話就多了,臉上都是崇敬。
白猿八步?
陳陽有些愕然,沒記錯的話,秦州所使的輕身功法,就是白猿八步吧?
記得當時秦州說起這功法時,說他是從寶島一位大師手上花重金學來的,光學費就交了上千萬。
此時想來,秦州那老頭,滿口跑火車,這兩人之間,莫非也有什么聯系。
“照片我帶走了。”
陳陽揚了揚手中的照片,“這件事,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你把握不住,不要外傳,不然,只會害了你自己。”
葛軍本來不想讓他把照片帶走的,畢竟是師父的遺物,但是聽了陳陽后面的話,便只有悻悻的罷手。
他有些弱弱的說道,“拿走吧,不過,之后要是出點什么事,可別牽扯到我。”
這把劍,是楊家的東西,楊家找它找了好多年了,他現在可不想被牽扯進去,萬一被楊家給惦記上,只怕他以后的路都不好走了。
在他們這些散人的眼里,楊家這樣的家族,是高不可攀的,盤山八脈,都是龐然大物。
“留個電話吧,方便我以后找你。”
“這…好吧…”
酒店。
下午五點,交流會便暫停了,秦州早早的收了攤,回來休息。
今天的收成還不錯,除開陳陽那株黃精以外,賣了也有兩百萬左右的貨。
戲劇的是,黃穎她們買來的那堆假貨,除了那株玉瓶蘭以外,都被他給賣出去了。
交流會上,真不缺傻子,東西不僅賣了,還幫黃穎他們小賺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