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雙目光,都匯聚在了龐志彬的身上,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龐志彬揉了揉臉,“為了錢。”
“錢?”
這個答案,讓在場幾人都很意外。
陳陽皺眉,“為了錢,你去挖一座孤墳,生基壩那么多上了年頭的大墓你不動?”
“大墓太顯眼,我不敢挖,也挖不動,孤墳挖了也不會有人理。”
緊張,害怕。
局促不安,聲音細微。
但陳陽看得出來,他這些緊張害怕都是裝出來的,這小子沒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看來,我只能報官來處理了。”陳陽直接拿出了手機。
“小陳,別,別,再聊聊,有話好說…”龐永林趕緊阻止,“你這一報官,這孩子一輩子可就完了。”
陳陽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跟我說實話,我也沒辦法…”
“你怎么知道我沒說實話?”
龐志彬冷不丁的開口,小模樣好像還挺不服。
“你看起來緊張,實際卻很冷靜,你說你為了錢去挖墳,你自己覺得,這個理由能講得通么?”
“你這么聰明,去城里隨便都能找個工作,勤工儉學,何必冒著風險,去干這種損陰德的事…”
“挖墳掘墓這種事,得什么人,多大的勇氣才能去干?你都大學生了,能不知道后果?那么一座孤墳,里面能有什么東西,值得你去冒險?”
陳陽的一番話,有條有理,直接把龐志彬給說自閉了。
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這下是真的緊張了。
“你要是不配合的話,那沒的說,只能報官處理。”陳陽十分嚴肅的說道。
龐志彬一滯。
抬頭看向龐永林等人,幾人也都是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心理防線終于是被擊潰。
“我確實是為了錢。”
龐志彬直接把頭埋在了桌子上,“我爸欠了好多外債,我媽長期吃藥,也需要錢,我也實在是沒辦法…”
“上周我回了趟學校,回來的時候,在車上遇上一個人,他問我是不是龐坡村的,和我聊了起來…”
“然后,他就讓我回來找龐三爺的墓,找機會幫他把墓里的東西取出來,事成之后,給我十萬塊的酬勞…”
“我也是沒辦法了,我媽生病要錢,我讀書也要錢…”
龐志彬的肩膀聳動,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面上,看得出來,他確實背負了很多。
屋里幾人,聽到這兒,心情都很沉重。
“他讓你拿的,是什么東西?”
陳陽很好奇,龐瞎子的墓里,究竟有什么東西,值得讓人來挖。
“東西在這兒!”
龐志勇從旁邊桌子的抽屜里,取了一個盒子出來。
是個楠木的盒子,四四方方,半尺見寬,表面刷著黑漆,雕著一些很有歷史感的花紋。
盒子明顯是被打開看過了的。
里面有兩件東西,一本泛黃的筆記本。
另外一件,則是被卡在筆記本里的一把鑰匙。
鑰匙是梅花形狀,有一指多長,上面也布滿了銹蝕,但還沒銹壞。
筆記本打開,時間久遠,紙張已經泛黃,缺張少頁不說,布滿了污漬,寥寥數頁,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蜈蚣嶺,米線溝…”
“連山?”
隱約可以認出一些字來,有旗山的地名存在,但文字實在模糊,難懂其意。
陳陽不懂其意,看了一會兒,直嘬牙花子。
他拿起鑰匙看了看,腦海里不由得想到了那個保險箱。
這特么不會是保險箱的鑰匙吧?
想到這兒,陳陽的眸中綻放出一絲異色,旋即又迅速的收斂了下來。
他抬頭往龐志彬看了過去,“還有其他東西么?”
龐志彬連連擺手,“只有這個盒子,沒其他東西了。”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那人是什么人?”
“他戴著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應該年紀不小,是個男的…”
“你們怎么聯系的,東西拿到之后,怎么給他?”
“他讓我明天晚上之前,把東西放在龐坡洞內龐德公神像后面,等他拿到東西之后,就會把錢打到我的卡上。”
龐志彬現在是相當的配合,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了。
“小陳,這孩子確實可憐,而且也情有可原,你念他是初犯…”
從屋子里出來,龐永林一直在為龐志彬求情。
村里出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也不容易,本來是榮譽,這些搞成污點,傳出去了對村里的聲譽也會有影響。
“龐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數。”
陳陽微微頷首,揚了揚手中的木盒子,“這東西,應該是我太爺爺放龐三爺墓里的,我拿走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龐永林也沒多說什么,陳陽的要求也合乎情理。
“另外,我想借龐志彬用一下。”
陳陽冷不丁的一句話,把龐永林給搞懵了。
“小陳…”
“這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不能這么結束了,這個藏在幕后的人,總得把他揪出來才行,你說對吧?”陳陽拍了拍手里的盒子。
龐永林也不傻,知道他想干什么。
無非是想利用龐志彬,把背后之人引出來。
“會不會有危險?”
“只是讓他去放個東西,能有什么危險?”
龐永林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征得彬娃子的同意。”
“這是自然。”
“需要村里派人幫忙么?”
“不用,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翌日。
老爺子得知了昨晚的事,曉得了事情的經過,也是唏噓。
對于龐志彬,老爺子也不準備追究了,畢竟情有可原,那樣的家庭,出個大學生也不容易。
陳陽給他看了盒子里的東西。
陳敬之看過之后,只是連連搖頭。
那本冊子,應該是個日記本,興許是龐瞎子寫的,但里面的內容污損的厲害,確實難看出個所以然來。
今天天氣倒是不錯,陳陽打了個電話給張亞峰,拜托他找了些人,拉了些水泥磚石,來給龐瞎子重新修墓。
中午的時候,掘墓開棺,收斂遺骨。
陳敬之親自上的手,畢竟當年他也曾給龐瞎子披麻戴孝過,算得上是孫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