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共存!”
“這才是通往新時代的法門。”
當身著珍珠白色甲胄的巨人舉起他的一只手時,整座房間都被太陽般的光芒所點亮。
戰帥荷魯斯,他低沉的聲音是如此的生機勃勃,數百枚閃閃發光的榮譽和勛章驅散了房間中原本的陰冷濕氣:就算是寒徹透骨的大理石雕塑,也在牧狼神溫暖的目光面前變得鮮活了起來。
“也是我在這段時間的冥想后思考出來的最終解決方案。”
“冥想?”
伏在桌案前工作的那道身影顯然被這個詞給逗樂了:這座冰冷辦公室的主人,馬庫拉格和五百世界毋庸置疑的統治者,終于抬起了他不疲憊不堪的眼神,將莎莎做響的羽毛筆給扔到了一旁。
“你以前可沒有這種習慣,我的荷魯斯兄弟。”
基里曼站起身來,他全副武裝的身影在這間算不上寬闊的辦公室中顯得束手束腳,桌旁沁人心扉的裝飾類植被和身后懸掛著巨型軍旗的花俏墻壁,反倒像是一座禁錮住了原體的牢籠,無不體現著一種馬庫拉格式的循規蹈矩。
至少在荷魯斯看來,這華麗的裝扮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請等一下。”
幸好,馬庫拉格人的和善態度極大的改善了這一點。
只見基里曼沒有立刻迎接他的兄弟,而是花了大約兩到三分鐘的時間,整理好手旁搖搖欲墜的書壘和凌亂不堪的筆記:就像是一只為了過冬而忙碌的松鼠,在調整自己的倉庫一樣。
盡管在牧狼神眼里,他的這些調整毫無用處:基里曼的辦公室依舊顯露出十分的混亂,但其中又偏偏摻雜了一點只有馬庫拉格之主自己才能明白的秩序。
讓人撓頭。
但也讓人著迷。
尤其是那些叮當作響的記敘板和沉思者,它們看似被隨意擺放在了各處,但實際上卻占據了所有上好的眼界:辦公桌后的原體只需要活動一下眼球,就可以方便的提取出他需要的最新信息,這極大的提高了總體上的工作效率。
戰帥暗暗的記住這一點,他決定在回去以后,也以相同的方式處理自己的辦公間,以應對未來海量的文書工作:如果牧狼神想成為兄弟中最好的那一個,他就必須謙虛地汲取每個人的優點。
“抱歉,讓你久等了。”
正當荷魯斯在心底里飛快地記著筆記的時候,略帶歉意的基里曼也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端著一尊青銅的酒瓶,另一只手則是遞過來了一杯芳香四溢的果酒。
荷魯斯接過了酒杯,客氣的淺酌了一口,便揚起了眉頭。
“阿瓦隆的?”
“它們的酒的確更好。”
原體沒有否認。
“摩根讓她的母星保持最原生態的發展模式,以天堂世界的模板規劃著阿瓦隆的未來:雖然沒有巢都和值得稱道的工業品,但阿瓦隆的奢侈品產業還有旅游業,早已馳名整個遠東星域。”
“倒是可以理解。”
荷魯斯又品了一口酒:比圣吉列斯送他的巴爾貨要強多了。
“但她又該將哪里設立為整個遠東邊疆的首都呢?”
“她的榮光女王。”
基里曼端起酒杯,將荷魯斯引向了一扇暗門后的封閉庭院,這才是他招待客人的地方:高懸的天花板上裝飾著如假包換的太陽光線與云景,郁郁蔥蔥的植被是阿瓦隆眼下最流行的花式,流涓狀的壁龕雕刻著雙頭鷹的徽記,閃耀的色彩來自于昏暗的諾斯特拉莫。
戰帥還注意到:在基里曼推開的這扇拱門頂部的兩側,各自懸掛著一只巨獸的頭骨,分別雕刻著獅王與紅砂之主的私人標志;而庭院最中央的小型噴泉,赫然是用奧林匹亞的大理石所雕刻的;他們即將落座的石椅是奇異的奶油白色,而像這種顏色的石頭,幾乎只分布于暗鴉守衛軍團的母星。
這座十幾米見方的庭院便能充分地說明基里曼最大的底氣。
“我知道:曙光女神號。”
兩位兄弟并肩前行,身后沒有任何的追隨者:荷魯斯與基里曼姑且算是一對朋友,馬庫拉格人會單獨款待他的兄弟,牧狼神也將他的警衛們留在了門外,好與他最器重的潛在盟友,私下商討一些足以顛覆銀河的小秘密。
“荷魯斯:你是來為馬卡多或者泰拉當說客的嗎?”
也許是覺得在此之前的寒暄已經足夠多了,剛一落座,基里曼就非常客氣地直插主題:盡管他表現的很從容,但荷魯斯依舊是感覺到了從容之下的緊張。
他努力壓制著笑意。
“我沒那個興趣,兄弟:我也沒資格干擾你的決定。”
“這樣啊。”
馬庫拉格人點了點頭,雖然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戰帥依舊能讀懂曼心中的想法:伴隨著巴達布局勢的愈加僵化,以及越來越多的泰拉艦隊正陸續抵達,這位五百世界之主已經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歸根結底,基里曼根本就沒想過與泰拉正面為敵的可能性:他只是一時的怒火上了頭,既受困于尼凱亞上的損失慘重,又被高領主們的裝腔作勢激怒了。
戰帥很能理解這些,他雖然沒在尼凱亞上損失什么,但他也的確不喜歡高領主們的腔調:可若果要是與神圣泰拉為敵,那荷魯斯卻又是萬萬不敢的。
所以,牧狼神相當能夠理解基里曼現在的復雜心境。
他也發自內心的為自己的兄弟感到悲哀,在他看來,基里曼的確是有些錯誤,但遠沒有嚴重到要被公開處刑的地步:從未有原體受到過如此巨大的侮辱。
在他奔赴巴達布時,荷魯斯內心其實是傾向于五百世界的:不過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你打算怎么辦,兄弟?”
荷魯斯放下了酒杯,并沒有在其他問題上蹉跎:他眼看著基里曼的面容逐步墮入苦澀,目光在半空中虛浮的游走,顯然已經喪盡了繼續堅持下去的事情。
“還能怎么辦。”
原體在嘆息。
“不瞞你說,我已經打算接受掌印者的邀請,去布塞福勒斯號上和他見一面了:馬卡多希望能夠與我簽訂一份君子協議,至少在表面上別把局勢弄得那么難看,但該要的東西他肯定不會松口。”
“布塞福勒斯么?”
戰帥點了點頭。
那是掌印者此時的座艦,若是基里曼主動前往,無疑就是他投子認輸的表象了:畢竟和平條約一般是在戰勝國的殿堂中簽署的,很少會有例外的情況。
“需要我一起去么?”
牧狼神提出建議。
“畢竟有第三方在場,想必掌印者的舉動也不敢太過分。”
“那就多謝了。”
基里曼沒有拒絕:有一個大家公認的見證人總歸是件好事。
“但無論如何,這一輪的確是我輸了,荷魯斯兄弟,泰拉從一開始就摸清了我的底線,而我的應對方法也不夠冷靜,大漩渦區域是注定要失去的了:不過這對我來說就算不上是一件壞事。”
原體端詳著眼前的噴泉,他的聲音近乎于喃喃自語。
“反正,我原本也不打算過度插手帝國核心區的這些事情。”
“在五百世界的角落中安心發展到也符合我一開始的預期。”
荷魯斯的瞳孔動了動,眼底處盡是驚濤駭浪。
“你的意思是…”
他試探性的詢問。
“五百世界作為一個整體,打算抽身于帝皇留下的秩序嗎?”
“不,沒那么嚴重。”
基里曼的語調輕快。
“只是以后,我不打算再和神圣泰拉有任何的直接接觸了。”
“五百世界當然會是帝皇宏偉秩序的一部分,但我決定成為其中默默無名的那一部分:我不會再向銀河之心發展,我也不打算再插手像巴達布這樣的敏感地帶,游走在泰拉的視野之外,處理好五百世界自己的內政就可以了。”
“就像摩根那樣?”
“有些困難:但我相信我能從摩根身上學到更多。”
基里曼沒有否認這個觀點。
“看來巴達布這里的事情的確讓你想了很多,兄弟。”
荷魯斯的語速有些慢,他顯然在飛速運轉自己的大腦,思考著基里曼的這種態度轉變,對于他的計劃來說究竟時好時壞。
過了幾秒鐘,燦爛的笑容訴說著牧狼神心底的答案。
“的確。”
馬庫拉格人有些感慨。
“說真的,有些時候,我甚至會感謝那些高領主。”
“正是他們的敵對行為制造了恰到好處的逼迫,讓我無法再逃避現實了,那些在過去的幾十年中被視而不見的問題,也就這么赤裸裸的挑了出來,讓我不得不開始為解決它們而思考。”
“就這樣,原本的優柔寡斷被緊急情況下的決心所替代,當我開動了腦筋,并下定了決心時,我才發現原本的某些問題,其實也并不是那么的難以解決:只不過是之前的我一直有所逃避罷了。”
“正是因為有了敵人,我才無法必須自欺欺人下去。”
“就比如說五百世界社會結構的內在轉型,我原本還打算再拖延個二三十年來著,但這一次,高領主讓我不得不立刻著手準備了:而事實證明,轉型帶來的危害比我原本預想的要小得多。”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牧狼神輕哼著一句察合臺可汗教給他的古言。
“所以:這就是你甘愿在巴達布這里投子認輸的原因嗎?”
“當然不是。”
基里曼看了他一眼。
“說真的,荷魯斯,我其實直到現在都有些迷糊:原本只是一個星系的小問題而已,究竟是怎么演變到如今這種地步的?就仿佛我只是做錯了一個決定,整個銀河就要被我親手推進深淵。”
“這…太嚇人了。”
“是啊,太嚇人了。”
荷魯斯點頭應和,但他心中所想的卻并不是基里曼的話語。
當馬庫拉格之主為自己差點親手挑起一場銀河戰爭,而感到萬分后怕的時候,在牧狼神心中被畏懼的那個東西,卻是神圣泰拉如今輕易動員出來的龐大艦隊。
可不是區區一個阿斯塔特軍團能夠對抗的力量啊…
牧狼神的目光晦暗,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向他的馬庫拉格兄弟露出了微笑:基里曼口中的感慨對于荷魯斯接下來想要的那個話題來說,正好合適。
“不過,你也沒必要自責,我的基里曼兄弟。”
“非要說的話:你只是在一個問題上處理的有些粗糙。”
“哪個問題?”
“很簡單: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派遣你的極限戰士。”
“或者說,絕對不能讓阿斯塔特與凡人的軍事力量展開沖突。”
基里曼沉默了一下,他仔細地思考著荷魯斯這句話的含義。
過了幾秒鐘,馬庫拉格人面色嚴肅地看向他的兄弟。
“你想說什么,荷魯斯?”
“很簡單。”
牧狼神微笑著:他終于可以袒露自己心中的宏圖偉業了。
“記得我剛才說的那個詞嗎?”
“共存。”
基里曼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說它代表著新時代?”
“是啊。”
牧狼神伸出一根手指,慢條斯理地敲著自己的太陽穴。
“想想,基里曼,好好想想。”
“為什么你好像只是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讓整個巴達布的局勢糜爛到了這種程度呢:這樣的事情在以前是絕對不會出現的,至少在大遠征的時候,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危機。”
“但為什么現在就不同了?”
荷魯斯信心滿滿地看著基里曼有些茫然的眼神。
“因為時代變了,兄弟。”
“而你沒有適應它的變化。”
“你還沒有意識到,舊時代的行為不適用于新時代的體系。”
“或者說…”
“大遠征的時候,我們的基因之父還在銀河中活躍,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最大公約數,也是能夠仲裁所有矛盾的絕對權威:正是因為有著帝皇的存在,大遠征時期絕對不會有這種所謂的危機。”
“但現在,帝皇已經回到了他忠誠的神圣泰拉,我們頭頂的最大公約數已經消失了,我們每個人都成為了一個散落的國王,代表著我們麾下龐大的力量,卻缺少一個能夠仲裁這些力量的權威。”
“所以,當你的力量和泰拉力量彼此碰撞的時候,已經沒有一個像帝皇那樣的人,能夠站出來仲裁你們之間的摩擦了:而當原有的規矩缺失之后,最先涌現出來的肯定就是最基礎的暴力,當雙方都手持自己的暴力上場的時候,一場危機就自然而然的爆發了。”
“也可以說:禮崩樂壞。”
“而如果我們想要在以后盡可能的避免這種危機,我們就必須盡可能快的打造出一套體系,一套適用于帝皇離開后,管理與仲裁我們所有人的新體系:帝皇并沒有為我們留下這套體系,所以,我們如今只能自己想辦法。”
“也就是說…”
基里曼猶豫了一下。
“你想創造法律,荷魯斯?”
“沒那么夸張。”
牧狼神急忙搖了搖頭。
“我只是不想讓巴達布這樣事情以后再出現罷了。”
“那么,回到剛才的話題。”
戰帥的身體前傾,他在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了一種魅力,一種只有嚴肅的思考過后,才會誕生出來的智慧的氣息:這種氣息深深的吸引了此時的基里曼。
他決定繼續聽下去:荷魯斯說的正是他想聽的。
“基里曼:你覺得巴達布危機是在哪一步完全失控的?”
原體思考了一下。
“在我派出極限戰士的時候?”
“沒錯。”
牧狼神點了點頭。
“雖然我接下來的話聽起來可能會有些不太正確,但我想說,如果你派出的只是凡人軍隊,而泰拉也只派出凡人軍隊,那么即便這些凡人軍隊的大漩渦區域流下了多少的鮮血,巴達布危機也絕對不會走向失控的那一步。”
“因為帝國境內,凡人間的武裝沖突早已稀松平常:泰拉的各個權力部門在武裝內斗,星球總督與星球總督之間爆發著戰爭,更不用說各個鑄造世界之間的爭斗早就已經發展到了互相派遣機械方舟和泰坦軍團的地步了。”
“這些都很正常:直到你派遣極限戰士加入了爭斗。”
“這就不正常了。”
“因為在過去,阿斯塔特從來不會插手這些凡人之間的斗爭,他們是只屬于帝皇的力量,是只屬于大遠征的力量:雖然沒有任何明文發規定,但在所有人的默認中,阿斯塔特軍團就是中立的,他們不會侵占屬于凡人的權力,他們也不會將子彈射向帝國的公民。”
“而現在,這種默認的規則其實已經被打破了。”
“所有人都看到:一個原體可以派出阿斯塔特插手凡人間的爭斗。”
“他有理由、有能力、也完全有資格這么做。”
“這改變了一切。”
“因為在過去,因為在大遠征的時候,阿斯塔特的中立是建立在他們完全聽命于帝皇的前提下的,在那個時候,每一個軍團的最高領導人其實都是帝皇,阿斯塔特只不過是帝皇手中無意識的利刃,凡人自然不用擔心他們的威脅。”
“但現在,帝皇離開了,各個阿斯塔特軍團實際上與名義上的最高指揮權都到了我們的手里,成為我們這些原體的軍事力量,而我們這些原體同樣也是帝國的藩王,是權力結構的一部分:阿斯塔特本質上已經沒有那么的中立了。”
“不過是因為你的舉動,讓所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已。”
“那就是:現在的阿斯塔特戰士完全有可能將槍口對準人類。”
“而這一次,已經沒有一個最高權力能夠阻止他們這么做了。”
“在以前,阿斯塔特是天使,是與帝皇一起走在天上的人物。”
“而現在,阿斯塔特是原體藩王們的戰士:他們走入了凡世中。”
“他們以非人的姿態,出現在人類的世界里。”
“這會引起恐慌的。”
“說的再根本一些,那就是在帝皇離開后,一個在以前一直被帝皇的光輝所掩蓋的問題,擺在了我們這些原體和阿斯塔特的面前:在人類的帝國中,我們麾下的這些戰斗天使們,在以后究竟要處于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是統治凡人,領導凡人、還是在凡人的世界中消失?”
“你有想過么,基里曼?”
五百世界之主沒有說話:在以前的歲月中,他當然也思考與揣摩過類似的問題,但基里曼覺得自己心不在焉,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拿出來。
“所以,這就是我說的,巴達布危機暴露出的第一個問題。”
“也就是阿斯塔特戰士與凡人在以后如何相處的問題。”
“還有其他的?”
“當然。”
荷魯斯笑了笑。
“還有兩個。”
“其中一個,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吧?”
“咳…”
馬庫拉格人咳嗽了一下,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我…兄弟…”
“沒關系。”
荷魯斯笑了起來,他爽朗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
“別介意,基里曼:因為我身上也同樣存在這個問題。”
“巴達布危機暴露出來的第二個問題是最顯眼的,那就是作為中央機構的泰拉政府,和我們這些作為地方藩王的原體,天然就存在著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的矛盾:這已經是幾萬年的老把戲了,沒必要為這些事情而難堪,兄弟。”
“矛盾遲早會爆發,你只不過是很不幸的成為了第一個。”
“是啊。”
基里曼飛快的思考著。
“荷魯斯,關于這個問題,你也已經有解決辦法了嗎?”
“待會一塊說。”
牧狼神露出神秘的微笑。
“等我說完第三個問題,也是最不顯眼,卻最致命的問題。”
“基里曼,我的兄弟。”
“你告訴我,你的五百世界到底是不是人類帝國的一部分?”
“當然是!”
基里曼想都沒想。
“既然如此的話:五百世界的子民又為什么要反對帝國本身呢?”
一下子,馬庫拉格之主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這…這個么…”
“別介意。”
荷魯斯繼續拍著他的肩。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因為我也有同樣的問題:當我前往銀河北方的時候,我才發現那里的世界其實并不認同帝國的統治,他們雖然臣服于雙頭鷹的旗幟,但是他們對于帝皇和帝國毫無歸屬感。”
“沒錯:歸屬感!”
“這就是第三個問題。”
“為什么你的五百世界會對于神圣泰拉抱有如此沸騰的惡意,為什么我的子民們對帝國滿腹牢騷:因為他們缺少歸屬感,他們缺少身為人類帝國的公民所應擁有的一個想象的共同體。”
“換句話說:他們缺少一個認同人類帝國的普世價值觀。”
“馬庫拉格人和泰拉人,阿瓦隆人和卡利班人,他們雖然都屬于人類這個文明,他們雖然都臣服于帝皇和雙頭鷹的統治,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的共同點了:他們的美學和哲學可能不一樣,他們的社會和道德可能不一樣,甚至就連他們說的語言也可能彼此聽不懂。”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么可能對于帝國有統一的認知呢?”
“他們缺少一個共同體。”
“一個無論你是哪里人,說什么語言,認同什么道德,身處什么樣的社會,抱有什么樣的目的:但你只要認同了這個它,又可以被視為人類帝國子民的共同體。”
“這個共同體可以是種族、思想主義、共同理想或者宗教…”
“但它絕對不能什么都沒有。”
“可現在:人類帝國的共同體恰恰就是什么都沒有。”
“在以前,它可以是大遠征,是重現人類文明的夢想,是對異形種族的仇恨,是對收復那些古老疆域的渴望:但它們都過去了,它們不再適用新時代了。”
“大遠征趨近終結,人類的文明早已復興,無數異形的種族被我們挫骨揚灰,哪怕是最古老的邊疆都正以重歸雙頭鷹的懷抱:也許在之后的幾代人里,如此輝煌的勝利還能保留一個想象的共同體?”
“但再之后呢?”
“再過幾百年,幾千年,甚至是更久的時間呢?”
“哪怕是最輝煌的勝利會有黯淡淡的一天。”
“人類帝國不可能永遠只靠大遠征來團結所有人,來團結雙頭鷹旗下下的一百萬個世界:我們必須創造一種共同體,一種能夠跨越時間與空間,讓整個帝國的公民都產生歸屬感的共同體。”
“直到那時候,人類帝國才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國家。”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同樣也是:我們以后需要解決的第三個問題。”
“統一的歸屬感。”
“中央與地方的矛盾。”
“以及阿斯塔特的生存空間。”
“這就是未來擺在帝國面前的三道難題。”
“它同樣擺在我們的面前。”
荷魯斯站起身來:他偉岸的身軀與無數的傳奇是如此相像。
“而現在,我的兄弟。”
“我帶來一個辦法:一個能夠解決這三道難題的辦法。”
“我不確定它的作用,所以我帶著它找到了你。”
“并希望能得到你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