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帝皇升魔論
“摩根。”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你是在剛到遠東的時候，心中就打定主意，準備反攻泰拉？”
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么？
“差不多吧，我只是想聽聽你內心里的說法：身為第一個為銀河戰爭做準備的人物，你的思路沒準會讓我更好的理解，其他的原體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要通過女兒來了解其他的兒子本身就已經很可悲了。
了解的居然還是他們那會不會拿刀捅你：更可悲了。
“隨你怎么說。”
面對從頭頂上方不遠處傳來的嘲笑聲，露西只是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輕飄飄的吊帶連衣裙緊緊貼著她深色的纖瘦軀擺上，雪白的面料沾染上了來自于鑄造世界的熾熱鋼塵。
“反正我和他并不共享同一套情緒價值和世界觀。”
“倒不如說，我也是挺嫌棄那個三萬年后的我的。”
“尤其是看完記憶之后：感覺他把自己的腦子都活丟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呸！”
站在聳立的觀察塔上，這是就連鑄造車間中飄出來的滾滾濃煙都觸及不到的高度，可以俯瞰整座工業巢都：摩根選擇在這里與她的最后一個女兒談談心，畢竟這里視野好，安全且方便。
如果不小心談崩了，把這個臭丫頭扔下去也就是隨手的事情。
太方便了。
原體美滋滋地盤算著。
也許對于摩根來說，將露西帶回遠東邊疆，并非是她在一開始就能決定好的事情，但蜘蛛女皇畢竟是蜘蛛女皇：在露西抵達曙光女神號的一年以后，原體就已經制定出了嶄新的全套計劃。
而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為這套計劃打造了堅實的基礎：其中最重要的一點，莫過于在不知不覺中摸清楚這位露西到底傳承了帝皇本尊的幾成能力？
如果是一半左右的話，那沒什么好說的，就當是從泰拉請來了尊活佛吧：倒不是說摩根就有信心對付帝皇的三四成力量，而是萬一超過了這個區間的話，原體就連以命換傷的資格都沒有了。
聽起來也許很可悲，但這就是現實的情況：原體和帝皇之間的實力差距宛如天壤之別，就算是全力爆發的摩根，她的勝利也僅限于給人類之主留下些永久性的問題。
而這，已經是所有基因原體中得分最高的答案了。
哪怕全面如荷魯斯，英勇如安格隆，強壯如伏爾甘，亦或是不擇手段的莊森、身懷利器的費魯斯還是燁然若神人的圣吉列斯：他們都不具備對帝皇的真正威脅。
反過來說，如果一名原體真的強到能跟帝皇打擂臺的地步，那他大概率也不再是一個原體了：他可能成為了怪物，成為了尚未登基的神明，或者是亞空間能量在實體宇宙中活生生的化身。
反正不再會是原體。
一個能幾巴掌把其他基因原體拍成肉泥的存在？
哪個原體會狂妄到認為這家伙和自己是一個階層的？
哪怕是摩根也做不到這一點。
畢竟再怎么說，她也只是一位基因原體而已，雖然比她的兄弟們要強上那么一些，但并沒有和他們脫離同一個階層。
無論是哪位基因原體，哪怕是基里曼、羅嘉以及阿爾法瑞斯，只要他們肯用心謀劃，制定好機密且完全隱蔽的方案，再加上那么一點點的臨陣運氣，他們未必不能將蜘蛛女皇的腦袋砍下來。
與之相對的，只要摩根愿意靜下心來規劃，而且完全不考慮這么做的后果的話，她同樣可以單槍匹馬地殺死荷魯斯或者圣吉列斯這樣的人物，哪怕是伏爾甘的不死，也不是全無應對。
但同樣的事情，放在帝皇的身上就是不可理喻的。
當然，摩根可以選擇墮落，通過亞空間的儀式獲得足以對抗甚至殺死帝皇的力量，但她的基因之父同樣可以這么做：帝皇墮落后的力量只會比她更強大。
倒不如說，在原體的心中其實有著一個大膽的預測。
那就是：她的基因之父是不是已經，或者曾經墮落過了？
這很駭人聽聞，但仔細想想并非不可能。
有這么一種說法：每個基因原體都代表著帝皇的一面。
摩根暫且不去想自己到底會代表帝皇的哪一面：她只希望不是露西的這一面，但是通過這句所有人全都認同的俚語，蜘蛛女皇倒是可以對照她的某些兄弟，來一窺她的基因之父曾經干過的事情。
舉個簡單的例子：海德里希。
一個瘋狂、執著、天才異稟又堅定不移的混蛋，但沒人能否認他是所有的基因原體中，能力與意志最出色的那一小撮。
至少在摩根的思維中，如果只是以軍事角度來看的話，倘若沒有之前的那些爛事，她甚至愿意推選海德里希做戰帥，他比莊森和荷魯斯要更加適合這個位置：但只適合在戰爭時期。
將這樣一個被活該被抹去的家伙投影在帝皇的身上，那會得出什么樣的結論：帝皇也曾如同海德里希一樣偏執且瘋狂嗎？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直到在所有人圍攻下眾叛親離？
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用宛如海德里希的才能和堅定吸引無數人自發的跟隨他，然后再通過也許會比海德里希本人更加過分的偏執和瘋狂，讓追隨者們一個個棄他而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太像是正常人做出來的事情。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要么是先天決定的，比如說像海德里希這樣被拋去了人性：但帝皇肯定不是這種情況，摩根很確定他在最開始就是百分之百的人類。
別問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已經有點后悔，上次竟然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同意和露西進行靈魂上的共振，窺探露西腦海中帝皇早期的歷史了。
的確，看到三萬年前的神圣泰拉完全是不虛此行的。
但是看到幾歲的帝皇在那里光著屁股遛鳥，也已經成為了摩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么既然不是先天性的。
那么有什么事情會讓一個正常的人類，后天性的變成一個宛如海德里希的混蛋呢？
活的太久了？
真不至于：露西只是有些玩的花而已，而且她的朝三暮四恰恰證明了尋常永生者應該不會對任何事情太過于執著，這一點與海德里希是完全相反的。
既然不是永生…
那么：亞空間？
因為與亞空間有過牽扯而導致的偏執與瘋狂，甚至將性格發展到了非人類的地步：這段黑暗的歷史留在了帝皇的思維中，又通過不斷的映射和扭曲，在海德里希的身上得到了相反的實現？
有它的道理。
再說了，別忘了馬格努斯和莫塔里安也同樣是帝皇的子嗣。
他們一個對于亞空間能量懷有近乎天真的妄想，另一個則是以科學的名義行巫術之事：如果說帝皇在年輕的時候，也做過差不多與之相同的事情，那反正摩根自己是絕對不會驚訝的。
想想看。
一個天賦異稟、意志堅定的人類之主，可以通過能力和魅力吸引來了一大批追隨者，然后在前進的道路中，出于好奇或者科研目的深入了亞空間的領域，并不知不覺地在里面越陷越深，直到他整個人都被亞空間逐漸污染了，變得難以想象的暴躁和偏執。
到了這一步，像歐爾配松這樣的永生者會選擇離開帝皇的身旁就是可以解釋的事情了：就像摩根哪怕再欣賞海德里希，也會毫不猶豫的對他舉起屠刀一樣。
不過問題也來了，帝皇都已經做到通過和亞空間的交易，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了，那證明他當初陷得絕對很深：那人類之主之后又是怎么逃脫出來的呢？
摩根想不明白的正是這一點。
除非她的基因之父真的是通過別的方法獲得的力量。
但：可能嗎？
摩根還是愿意相信：帝皇曾經距離升魔只有一步之遙。
只為了獲得力量：這的確是人類之主能做出來的事情。
就像基因原體能夠通過向亞空間屈服，換取可以和人類之主正面對抗的強大力量一樣：摩根腦子里的那些個聲音，已經用相似的提案勾搭她好多年了。
而人類之主會對于他的女兒如此坦白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聲音的存在：竄變者和享樂王子可是對揭穿帝皇在摩根面前的所有謊言充滿了興趣，人類之主也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所以，帝皇在摩根面前才會保持經常性的非人狀態：直白的沒臉沒皮總比注定會被揭穿的虛情假意要更討喜些，蜘蛛女皇也不是在乎這些表面功夫的人。
不過這種斷斷續續的非人狀態也讓蜘蛛女皇在內心里，對帝皇升魔論愈加確信。
換個說法，人類之主曾經深刻的陷入了亞空間儀式中，在與升魔無異的過程里獲得了他如今所掌握的強大力量，不過：屬于他的亞空間儀式最終沒有完成。
所以，帝皇并沒有成為亞空間中的存在，因為他只是完成了一部分的儀式，所以也只掌握了屬于儀式的一部分力量：但這份力量已經足以確保人類之主在整個現實宇宙中難逢敵手了。
說得通，不是么？
有幾次，摩根甚至想直接把這個結論掏出來，就這么一把砸在露西的臉上，讓她給自己講個清楚明白了：如果帝皇真有什么能夠逃脫亞空間腐蝕的辦法，卻一直都在隱瞞摩根不說的話。
那就讓銀河燃燒吧！
不過不是現在：至少不是她摸清了露西實力的時候。
因此，原體忍耐了一年，又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年。
幸好，人類之主還是做出了明智的決定，沒有選擇在這分身上投入太多的力量：露西許能夠輕而易舉的擺平阿斯塔特，但原體也能揮揮手就擺平她。
在確定了這一點后，摩根的心里也有了底氣。
這種底氣體現在她愿意將露西帶到三重區域這種地方，向她展示遠東邊疆真正的力量所在，告訴她自己擁有著能夠在實體宇宙中扭轉銀河局勢的能力。
摩根打算做些鋪墊：她是真的很好奇帝皇在年輕的時候和亞空間到底有過怎樣的糾纏？
也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基因之父到底是怎么逃脫的。
在原體的預想里，她大概會在那個剌人異形文明的母星拉爾蘭上獲得她想要的答案。
原因也很簡單：摩根既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當剌人和拉爾蘭的情報擺在她的桌面上時，原體的心中就已經十拿九穩了。
追求完美和自我改造？有如此高超的科技力量，卻能做到保持默默無名：而且在城市的核心區域中矗立著高大的神殿？
誰會相信這些家伙的背后沒有站著一位以享樂著稱的神明。
雖然明知道所謂的剌人攻伐很有可能是色孽的陷阱，但摩根還是有不得不親征的理由：拉爾蘭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過于險要了，在得知它們有神明的靠山后，摩根就更不可能讓它們活著了。
與之相對的，基因原體毫不猶豫地帶上了露西，將她最最可敬的父親一同帶去色孽的陷阱中：露西雖然實力不濟，但原體相信她有著能夠對抗亞空間的辦法。
這不是她的一廂情愿：露西的暗示都快寫在臉上了，摩根自然沒理由拒絕這種好事。
就像她沒理由在參觀三重區域時把露西晾在一邊一樣。
畢竟，我在這里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當她們站在一起，眺望著遠方巨大的艦船陰影時，蜘蛛女皇得意洋洋的做著保證。
山陣殺手是他和馬卡多早就心知肚明的秘密。
新式的戰機和百夫長也源自于帝皇親手贈予的技術。
至于泰坦的鑄造廠：是你要求我手中泰坦的數量，至少要與基里曼的八個泰坦軍團齊平的。
除此之外，摩根的秘密寶庫還有什么更過分的事情嗎？
沒有！
蜘蛛女皇笑瞇瞇的，在心里將她的大可愛劃了去。
唯有這個：絕對不能讓她該死的老爹知道。
至少在她知道帝國和亞空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