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蛇邑
呼呼～
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一個大體還保有人形的怪物舒展開它那蜷縮的身軀，流動的肌肉在青金蛇鱗下若隱若現，露出他那森冷的利爪、強健的骨翼、厚重的胸甲 哪怕以秦淮現如今的刁鉆眼光來看，這具承受了蛇液龍血雙重改造的寄體也是不可多得的殺戮機器，幾乎完美結合了蛇虺、夜叉和龍種的特點，實力更是飆升到了八極巔峰，距成為神話生物也只有一步之遙。
可惜秦淮原本那點用來控制寄體的念頭已被魔染徹底侵蝕，完全成了巴虺信徒的模樣。
但出于某些應對巴虺的考慮，秦淮多留了一手，沒有立即將那念頭寂滅，而是選擇調動歸真炁勁將其送入心臟，用充沛的天瑞血來困縛囚住，不讓它影響到接管寄體的正常念頭。
“這種感覺.真奇妙.”
同樣嘶啞的蛇虺吐信聲從寄體喉嚨里發出，秦淮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現在所有的感覺都變得敏感很多，無論是視力聽力，還是觸覺嗅覺，所有的所有，都比之前強了百倍。
秦淮回味著剛剛那升天般的感覺，基本可以確定這具寄體已經得到了蛇虺屬種共有的能力，不僅感知方面得到了全方位提升，身體的恢復能力也變強了很多。
“這就是巴虺給屬種信徒的福利？”
秦淮發現，蛇虺屬種擁有的這兩種能力似乎都跟如何更好獻祭痛苦有關。
“有點意思，不過接下來要自己給自己剝皮，還真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兒。”
秦淮伸出自己如匕般的利爪，敲了敲胳膊上那堅韌的鱗皮，而后高高舉起，對準自己的頭皮中間的位置緩緩劃過，很快頭皮分開，露出下面蟠結著血管的血肉。
緊接著秦淮扯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從儲物道具里取出幾根玄冰索，將自己的雙腳、腰腹和左手全都和石質高臺上的粗大梁柱綁在一起，固定好身形。
緊接著，潛藏在身體深處的歸真炁勁涌現出來，游走在體表鱗皮和血肉結締組織之間，如精準鋒利的手術刀，將二者分離開來。
“啊！！！”
放大了千百倍的剝皮之痛浪潮般涌入大腦神經中樞，剛開始是極致的疼痛，漸漸這種疼痛又變成了癢，并且越來越癢，這種的癢布滿全身。
當這種極致的癢幾乎到達頂峰的時候，被固定好身形的秦淮拼命掙扎著，此刻的他感覺到渾身上下都在被螞蟻咬，疼癢的感覺幾乎難以忍受。
與此同時，周遭的數座高臺都微微顫抖了起來，那中央的空氣發生扭曲，秦淮的五官感知同時開始發生變化。
視覺、味覺、嗅覺、聽覺.
這一切的一切都逐漸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尋常人無法了解的全新感知。
通過這一極其奇特的感知能力，讓秦淮突破了某種感知界限。
他看到空穴的最高處，那本該是致密巖頂的最深處，在一片深不可測的遼闊黑暗深淵里，無數更深的可怖怪影與太陽在其中共舞之地，有著什么東西在動。
秦淮聞到了一絲從那東西身上射來的視線，嘗到了那視線上令人忍不住不停戰栗的恐怖氣息，也看到了那東西輕微移動而帶來的怪異旋律。
“砰～砰砰～砰！！”
秦淮感覺它距離自己很遠很遠，可它的旋律又是那么的迷人跟清晰。
他無法在現實中找到這旋律相對應的參照物，硬要說的話，那在魔染幻境中，那血修羅的嘶吼、酗恐明王身上燃燒的火焰跟這東西有一點點的相似。
可這東西遠比現在的秦淮強大太多太多，弱小的寄體在它面前簡直就是沙子跟山峰的差別。
“這就是巴虺？”
近乎直覺的判斷從心底涌現，哪怕秦淮此時根本無法了解自己感知到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但仍下意識地放松了心口對那點魔染念頭的壓制。
緊接著，他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感知，居然莫名的恢復正常了。
就在這一瞬間，秦淮仿佛感覺到那高居天空深處的巴虺瞥了自己一眼。
但此時他無暇顧及這些，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對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隨著秦淮不斷扭動，那身子就像蛇一樣往上擠，費了好一番功夫他總算是從中擠了出來。
然而那如水波般蕩漾的空氣卻沒有恢復，甚至波動得更加劇烈，互相對撞、撕扯出無數黑色的細小裂隙。
全身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秦淮疼得無法呼吸，四肢百骸如同刀割般疼痛，整個人都在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下一刻，一種極其恐懼的絕望氣息從高臺中央的漆黑裂隙彌漫開來，其仿佛有著某種強大氣壓，秦淮附近的所有一切都伴隨著吱嘎聲，無數骸骨被壓碎、推開，流散成滿地骨屑。
掙扎著咬牙從地上爬起的秦淮顫抖著伸出開酒葫蘆，哆哆嗦嗦地開始將里面的泉醴灌入口中。
清涼的泉醴在秦淮喉間順滑而過，沒過一會，他渾身上下就已經被白嫩的細密小鱗給完全覆蓋。
從儲物道具里拿出寬大黑袍將自己現在這副駭人寄體罩住，秦淮看了一眼被鎖鏈捆住的整套蛇皮，強打精神把它取下，再收好臺面上的雜物，直接一頭往那面前已經成型的虛無門戶倒去。
咕嘟咕嘟 伴隨著陣陣氣泡聲，秦淮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再度醒來之時，身邊已被一條數十米長的巨型蛇魈團團圍住。
在蛇魈的頭頂站著一位包裹在寬大斗笠里的蛇人祭祀，滿是傷痕的細長爪臂抓著一根權杖，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幽綠瞳孔正緊緊盯住秦淮體表泛著淡淡金色的鱗片。
“我是蛇邑的祭司，伊伯，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現身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引導你完成接下來的‘蛇之試煉’，收好你的蛻皮，跟我走。”
紫色蛇信吞吐不定，傳出嘶嘶作響的空洞聲音。
此時已是蛇虺屬種的秦淮自然聽得懂這個蛇人在說什么，當即點點頭，尾巴一撐，從地上爬了起來。
“伊伯祭司，你好。”
秦淮一邊打著招呼，一邊環首四顧，那些他曾在壁畫上看到的扭曲建筑和怪誕城市在這里全都具像化了出來。
褶皺腸道，荊刺叢生的密集骨林，與巨鱗外墻構成的實路街道。
參天高塔，山丘蛇巢，還有波浪般的屋檐穹頂。
形形色色的大量蛇虺蜿蜒游動在建筑的光影之中，好奇地打量著秦淮這個外表獨一無二的外來個體。
秦淮瞅著那座最顯眼的石質高塔，剛要開口，蛇人祭祀伊伯就好似未卜先知道：“那是王蛇之塔，圣者禹王，正在那里等你。”
“禹王？”
聽到這個名詞，秦淮眉頭一挑，點了點頭，跳上巨型蛇魈的顱首，跟伊伯一起，掠過無數表面烙印著痛苦之蛇圖樣的建筑，到了那座高塔底部。
就在秦淮好奇該如何爬上這座只有光滑外表的高塔之時，旁邊的伊伯發話了。
“第二關蛇之力，用你能想到的一切辦法爬到塔頂，到了那里，你才有資格獲悉接下來的考驗內容。”
說罷，伊伯就上前貼到塔底，好似在給秦淮做示范一般，粗長的蛇尾死死纏住塔體，硬是靠著恐怖的肌肉力量和摩擦，繞過一圈又一圈，如履平地般爬了上去。
“就這？可我能飛啊。”
瞅著三兩下就爬到高處的伊伯，秦淮啞然失笑，伸手摸了摸收攏在黑袍中的骨翼，卻沒有一飛沖天，當眾打巴虺的臉，而是規規矩矩，有樣學樣，也伸出自己的蛇尾貼到塔體表面，準備攀升。
二者剛一接觸，秦淮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滑膩感。
“摩擦系數這么低？”
確認高塔表面真的沒有任何類似泡沫粘液之類的東西，秦淮瞅著光滑的石質外墻，毫不猶豫地伸出了自己寒光閃爍的利爪。
他小時候曾在老家野地里看過電工師傅是如何在光溜溜的電線桿上攀爬，進行高空作業的，此時也是將強有力的蛇尾當作腳扣，腳爪當成冰靴，手爪如冰鎬般鑿進石體，直接爬上了這座高塔。
“外來者，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不用巴虺賜予的雙翼飛上高塔，非要選擇更費力不討好的攀爬？”
瞅著以蠻橫姿態爬到塔頂的秦淮，一位點綴著蛇首眉印，露出全身健碩肌肉的奇偉蛇人開口問道。
“因為這樣更能展現我的力量。”
秦淮抬起頭，看著坐在塔頂中央王座的這個蛇人，從其身上那用玄色絲綢織就的華貴冕服特色來看，似乎跟夏商兩朝有些關系。
仔細觀察，還會發現這個地位明顯很高的蛇人有著一對可怖的蛇眸，淡綠色的眼白與尖長的金瞳，只是被他掃過一眼，都能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有趣的答案，來自凡史的求道者，我是禹王，巴虺的圣者，歡迎你來到蛇之夏邑！”
奇偉蛇人站起身來，張開那雙紋有百川圖樣的強壯手臂，向秦淮虛虛抱了一下。
“秦武，見過圣者。”
心中琢磨著‘禹王’兩字代表的含義，秦淮雙手互搭，還了一禮。
“伊伯，繼續吧。”
見到秦淮此舉，禹王點了點頭，向旁邊的蛇人祭祀說道。
“你已經通過攀爬王蛇之塔證明了你的力量，接下來第三關蛇之牙，你需要在日落前，將這枚鱗片徹底破壞。”
說罷，伊伯就從斗篷中掏出一塊臉盆大的巨鱗，扔到了秦淮面前。
“徹底破壞？”
撿起這塊不知是從何種巨蛇身上刮下來的鱗片，秦淮伸出鋒銳度堪比大多數稀有冷兵器的爪甲，用力扣了扣，卻沒能在上面留下任何劃痕。
秦淮想了想，歸真炁勁噴涌而出，化作高溫烈焰烘烤著巨鱗，發現其表面確確實實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細小褶皺后，于是便加大火力，一直到燙得爪指要握持不住，才變換力量性質，凍徹心扉的深寒轉瞬間代替熾烈火焰，將整個鱗片覆蓋。
依舊是閻浮通用的熱脹冷縮！
雖然不知道這巨鱗的具體成分，但既然它在烈焰炙烤下有反應，那就證明相比較純粹的物理傷害，還是超凡特性對它的傷害效果拔群。
過了一會兒，秦淮直接將其扔到堅硬的塔頂石面上，雙爪探出，快若閃電，成團成團的青金流光中，一朵又一朵的火星在兩者擊處炸開，爪甲一擊又一擊撞在脆得發生的巨鱗上，錚鳴不絕！
夜叉族強健的筋骨，蛇虺屬種的鋒銳利爪，澎湃巖漿般在四肢百骸瘋狂涌動的天瑞血，咔咔的裂紋在巨大的鱗片表面逐漸蔓延。
怒射的金色瞳光從秦淮雙眼冒出，激揚的黑色冰屑好似暴風驟雪！
禹王和伊伯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住秦淮動作，無論是熾烈血火，還是深寒冰晶，統統被他們記在心里，與天外天的諸多司命一一對照。
“血修羅、酗恐明王、玉菩薩殺戮、火焰、寒冰.可如果只是這些的話，那他身上的龍種血脈是從何而來？”
禹王和伊伯互相對視一眼，卻想不起天外天有什么司命掌握了龍之性相。
與此同時，秦淮的碩大利爪撞在巨鱗表面那千百道凹痕織出的交點處，無數碎塊殘屑打著旋飛了出去。
秦淮呼出一口濁氣，抬起爪甲快要被磨禿的十指，望向表情捉摸不定的兩個蛇人：“這么碎，應該是過了吧？”
“自然。下一關是蛇之衍，考較你的生命活力和繁衍本能。你可以選擇接受凌遲，展現自愈能力，也可以選擇去蛇窟里配種，只要能在三個時辰內讓六千條母蛇懷孕，這關就算過了。”
伊伯望著秦淮體表的淡金色鱗片，眼瞳里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來吧，你幫我，還是我自己動手？”
秦淮扯下籠罩全身的寬松黑袍，露出那與尋常蛇虺屬種截然不同的健碩身軀，看向伊伯。
“我來吧，伊伯，你做好準備。”
就在這時，一直不動如山的圣者禹王眼里劃過一縷異色，主動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