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直面
幾分鐘后，浮夢娘已經站在了聚集點的中心。
原本騾子們用來片瓦遮身的錯落窩棚被壯巖衛拆成了一片狼藉，許多廢土生存必需的物資，比如說食物和彈藥，都分門別類地堆放在營地門前，整整齊齊。
挾裹著濃厚水汽的夜風穿過廢墟，發出凄厲的嗚嗚呻吟，站在群落中心的浮夢娘閉上雙眼，感官隨著水汽深入聚集地的各個角落。
焦樓、危房、地窖.
很快，動用水法神通搜查完聚集地的浮夢娘便睜開眼，配合隨身攜帶的生命探測儀和軍用吉普搭載的合成孔徑雷達將滿目狼藉的廢墟又篩查了兩遍，確保沒有出現漏網之魚。
“這個聚集地沒有疑似目標的可疑人員，立刻趕往下個地點，別誤了主上的大事。”
收到秦淮通過朝陽谷反饋回的信息后，浮夢娘沒有再去管地上東倒西歪，深陷睡夢中的騾子們，當即招呼壯巖衛上車離開。
“效果不錯，看來這段時間的專屬道兵確實沒白煉。”
秦淮瞅著虹膜上浮現的一條條閻浮提示，微微頷首，心中對朝陽士的業務能力甚是欣慰。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他煉制的朝陽士越來越多，秦淮自己也在這個過程中獲益良多，逐漸摸索出了某些天吳作為水君，統御屬種的能力。其中有一項能力叫做空谷傳音，表現類似于現代軍隊的高科技通訊手段，不過作用原理并非是靠什么電子設備，而是直接根據水君宮和屬種間的冥冥所感來雙線聯系，方便快捷，保密性強，除了對水君本人和屬種的魂魄強度有一定的要求外，并無其他太過苛刻的門檻。
這次秦淮敢只派道兵來篩查整個帕米爾高原，而不怕那個伊里奇施展手段遮掩行跡，很大程度依賴的就是這種即時通訊手段。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憑借空谷傳音延伸至朝陽士體內的驚鴻一瞥。
沒錯，就是獨屬于閻浮行走的驚鴻一瞥。
驚鴻一瞥，原本是閻浮私愛行走，用八百萬忍土專門為其打造，彌散在整顆閻浮果樹的情報網。
目的是叫那些初入閻浮的低位行走，不至于糊里糊涂地死于非命，至于每個行走能從驚鴻一瞥這張情報網中得到情報的詳細程度，又和他個人在閻浮中的地位有關。而如何判斷這種地位的高低，最直觀地，便是看他們隨身忍土的等級。
從低位行走的普通忍土，七宮代行者的精英忍土，到六司代行者的王牌忍土，閻浮主們的專屬忍土，雖然它們的本質并沒有什么區別，但其所擁有的閻浮權限卻因跟隨的行走不同而有高低之分。
不同層次的閻浮權限直接影響了不同行走動用驚鴻一瞥查看陌生事物時的速度、詳實程度和順利程度像秦淮的王牌忍土零號，就可以幫助他查看幾乎所有七宮以下的無翼蟲和果實特產，反饋速度頂級，效率很高，只在面對七宮以上的神話生物時才會顯得力不從心，需要長時間接觸收集信息，才能總結出簡略的基本信息，作用不像低位時那么明顯，但仍然算得上實用。
而秦淮作為水君，麾下屬種自然也被閻浮視作他的一部分，加之道兵所收集到的信息可以通過空谷傳音反饋回來，那么憑借零號的信息整合、遞送，完全可以在天吳的這幾百名朝陽士身上拓展出“道兵版”的驚鴻一瞥。
秦淮計算過，若朝陽士們只是簡單用驚鴻一瞥來篩查人員，那么以零號王牌忍土的算力資源，完全能夠支持此類行動，不需要他額外費閻浮點數向后土購買算力支持。
當然，秦淮如果真有需要，也不會跟后土客氣。畢竟他之前向這位地主奉納了那么多數字生命的位格，很清楚現在的閻昭會并不缺少算力。
有了這幾百名擁有“道兵版”驚鴻一瞥的朝陽士，秦淮也算有了屬于自己的偵查手段，盡管收集信息的效率還要依賴載具、儀器等裝備和道兵的個人素質，但總歸比他一個人在天上飛來飛去冒充鋼鐵俠強多了。
并且，鬼之凜冬作為鬼主蘇靈獨自摘取的果實，果實內早已不存在實體忍土，果實內大部分的信息，摘取者都可以通過勾連果實意志來獲悉，并共享給忍土的閻浮情報網。
秦淮懷疑，若非蘇靈最近不在凜冬，恐怕這次都不用他親自下場刮地三尺，那個手里可能擁有雅克基因的伊里奇就會被果實意志鎖定，然后被逮回大本鐘，為至高五階的研發添磚加瓦。
見諸多道兵小分隊的篩查工作一切順利，哪怕與暴民發生沖突也很快就用那令人窒息的實力穩住了場面，秦淮微微頷首，將不斷刷新的閻浮提示掛起，一邊在心底叮囑零號遇見特殊情況再來匯報，一邊開口向駕駛座上的白皙美女問道：“克里斯汀，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譚雅礦業的基地？”
“秦先生，大約還有十分鐘。”
克里斯汀瞥了眼后視鏡，帕米爾的荒涼景色在車后不斷倒退。
秦淮同樣看向窗外，此時他們所乘坐的裝甲車已經駛離龍騎基地好遠，差不多有五六百公里左右的距離，算是從東向西，徹底進入了s區的核心。
“克里斯汀，你是譚雅礦業的校官，對s區的幾大勢力，了解得比我多。你覺得，他們會像三大強權一樣，接受天瑞龍騎提出的合作嗎？”
雖然秦淮自己打心底里覺得，像伊里奇這樣的人不太可能屈居人下，藏在s區幾大勢力中的概率不高。可現在畢竟是凜冬時代，沒有大型勢力的支持，無論是誰，科研工作都很難取得成果，所以他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跟伊里奇同流合污的可能。
考慮到天瑞龍騎初來s區，人生地不熟，秦淮還是決定聽聽這位譚雅礦業運輸部分部長克里斯汀的看法，以便調整后續的篩查方案。
“三大強權決定的事情，不是s區的這些地頭蛇能夠陽奉陰違的，哪怕您的天瑞龍騎之前行事低調，可只要聽到無線電廣播，看見我們運輸隊的車，他們不會多生事端的。”
克里斯汀拍了拍方向盤上的鉆頭標志，繼續道：“況且，您的那些士兵素質很高，除了三大強權外，幾乎沒有勢力能在不出動大型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解決他們。
就像風嘯谷這樣從當地小作坊發展起來的軍火公司，盡管也出售大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步槍和特種子彈，但手里卻沒幾個能駕馭這些暴烈武器的軍事人才，威脅實在有限。
而背靠龐貝軍火的亥伯龍，手底下則全是些發掘礦產的重工兵種，組織安危都要仰那幫美國佬的鼻息過活，就更談不上敢跟我們翻臉。”
“s區勢力最大的，終究還是我們譚雅礦業，黑星戰車和龐貝軍火。”
克里斯汀的語氣有幾分自得和驕傲：“盡管這里有劇烈的輻射影響，和自北西伯利亞蔓延而來的寒流，可也有著亞洲儲量最豐富的鈾礦資源，三大強權在這里投入建造了不少礦場、核電和重軍工設施，駐扎的安保力量隨時可以將整個s區掃蕩一遍，所以，我們從來不擔心那些當地勢力敢跟我們炸刺。”
“黑星戰車和龐貝軍火在s區的分基地離這里遠嗎？”
秦淮望著窗外錯落的簡陋窩棚，狀若無意的問道。
“黑星戰車在北面，龐貝軍火在西面，跟這里都有一千多公里的距離，不算太遠。”
克里斯汀指了指車內屏幕，縮到最小的地圖上正顯示著整個s區的全貌。導航路線顯示，他們正從帕米爾高原所代表的東部邊緣一路往西，進入核心腹地。
曾在天瑞果實攢下偌大基業的秦淮對這張地圖自然不陌生，在他看來，這所謂的s生存區，其實就是大半個中亞地圖，東起帕米爾高原，西臨里海，南接興都庫什山，北至烏拉爾河，雖然邊緣處有些許凸出、凹陷，但總體上大差不差。
而在亞細亞州所有的序列生存區當中，s區屬于相對安穩的那個，復雜地勢帶來了對嚴酷氣候的抵御能力，舊蘇維埃時期留下的基建還有不少能用，被三大強權牢牢攥在手中的舊日遺跡會讓暴民騾子們獲取武器、掀起動亂的途徑變得更少 “這么看來，只要s區不發生什么大的動亂，天瑞龍騎想完成這次的科研活動并不難啊。”
秦淮看著窗外，前方的地平線似乎有火光在閃爍。
車窗乍破，一枚細長如針的墨綠色子彈洞穿防彈玻璃，直射克里斯汀的眉心。
一只泛著琉璃清光的大手仿佛從時間裂隙中探出，突然閃爍，護住了克里斯汀的頭臉，將那枚針式子彈撞成了粉碎。
克里斯汀悚然一驚，只下意識的踩剎漂移，用車體最厚實的裝甲對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屏住呼吸！”
秦淮話音剛落，破碎成點點星沙的針式子彈便膨脹開來，眼看就要化作毒霧充斥車體。
赤紅烈焰憑空化生，將子彈碎塊逸散出的毒霧燒了個干干凈凈，秦淮側過頭，從窗戶外面眺望，極遠處的沙地上，有一棵跟汽車殘骸渾然一體，枝干從車窗往外蔓延的胡楊樹。
胡楊樹上，有一個威脅度為淡藍色的人影輪廓。
β級病毒狙擊手 本來是某實驗基地培育出的克隆體，后被基因母體的心靈能力鏈接，彌補了克隆體的智慧缺陷，可以在心靈鏈接狀態下擁有與基因母體完全一致的專精、知識、作戰經驗，配合基因改造藥劑，綜合強度不會低于二階兵種，多為三階兵種，偶爾會出現四階兵種的異類。
備注：裝備有莫辛納甘式狙擊步槍和病毒子彈的女性狙擊手，基因能力為毒癌。
三階基因能力：毒癌凜冬三大巨頭皆未收錄：令一切具有活性的細胞物質進入隨機的毒理病變狀態，對動物的殺傷性要超過植物。
“有埋伏，立即進入作戰姿態，”
險死還生的克里斯汀雖然很好奇秦淮方才展現出來的能力，和那快到嚇人的出手速度，但此時她沒空向秦淮道謝，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拉響警報，從車座下抽出兩把雙槍，疾聲速語道：“秦先生，您稍等，我們很快便能解決攔路的暴徒”
“暴徒？我看它們可不是什么暴徒。”
秦淮神色平淡，指了指遠處奔襲而來的小黑點，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突發狀況放在心上。
克里斯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見一群約莫三四米高的怪物，整體框架像是放大版的類人生物，五官像是人猿混雜，雙手雙腳，虬結的肌肉塊上鋪迭著鋼青色的厚皮，有些像是傳說中的“弗蘭克斯坦”。
γ級狂獸人 本來是某實驗基地培育出的人猿雜交體，后經過了高超的基因編輯手術，注射了獨特的基因改造藥劑，成為不亞于坦克、裝甲車的攻城利器，綜合強度不會低于二階兵種，多為三階兵種，偶爾會出現四階兵種的異類。
備注：裝備有合金骨拳和轉基因皮革護甲的狂野獸人，基因能力為蠻軀。
三階基因能力：蠻軀凜冬三大巨頭皆未收錄：令體內的細胞物質進入變態生長，對生理組織進行定向誘導，使之進化出具備強抗擊打能力的角質層等組織。
“安娜，火箭炮。”
克里斯汀對著通訊器喊了一聲。
后排座椅上的士兵擰開一個黑漆漆的旋鈕，面前亮起了數道顯示屏。
只見她手指連點，秦淮所在的這輛裝甲車尾部便升起了雙聯排的火箭炮筒，氣浪翻卷，綴著深紅尾焰的火箭彈劃出一道悠長的弧線，對準那幫狂獸人轟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