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捉賊
“沉星島南三百里黑礁，發現了六顆正在孵化的負山神鰲幼體巨蛋，疑似與幕后黑手有關，速來！”
同樣的內容信息不僅在秦淮耳邊響起，還顯現在談松的虹膜之上，附帶著詳細的地理坐標。
負山神鰲？
談松心中一動，閉上眼睛，整個人的視角頓時根據吳子啟發來的坐標，切換到了離黑礁最近的百禽兵身上。
百禽兵·金雕衛：百禽之金雕，翅刀冷似秋霜，羽甲硬如金鐵，耳聰目明，能馭極速。
備注：八極巔峰的精銳道兵，速度極快，極限狀態下可瞬息千米。
妖種化形的百禽兵本身智慧與常人無異，稍加訓練，便可在戰術素養層面比擬特種部隊，利用各種手段傳遞情報，操控軍主配備的諸般武器。
而對費盡心血培養它們的談松來說，這些百禽兵就相當于他的身外化身，如有需要，隨時能夠意識降臨，了解不同地點的復雜局勢，大大提升溝通效率。
淵海，離黑礁極高極遠的天空中，一只背生雙翼、半人半妖的金甲禽兵隱于云團之中，冰冷銳利的眸子俯視著水火谷中環繞丹鼎的“紅藍雙龍”。
驀地，黑色島嶼的外圍，與海水浪潮相接的邊緣輪廓開始晃動，初始幅度還不大，但很快便開始劇烈起來，水火谷中連接懸崖和丹爐的十數根粗長鐵鏈開始錚鳴作響，大塊的玄武巖山體也開始崩裂，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山根兒翻江倒海，引發了地震一般。
這一切都通過百禽兵，直觀地傳入了談松腦海之中。
幾乎是瞬間，縱觀大局的談松就意識到仿才傳回消息的吳子啟可能出事了。
“不好！”
沒等吳子啟求救的閻浮會話再度傳來，縱地金光沖天而起，連帶著百十道披掛整齊、閃爍靈蘊的禽兵自千川海集各處飛出，齊往南去。
“這么快？！”
望著只是眨了下眼便消失不見的談松，秦淮心頭一凜，剛想開口，就見鄭昭旻騰地站起身來，語速極快道：“三位，出了些急事，鳳君要速去處理，這酒，我們回來再喝！”
話音剛落，鄭昭旻身上有炸響的霹靂跳動、閃爍，整個人化作一道驚雷，同樣竄上了高天。
秦淮拉著敖靈向三妖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沒有墨跡，昆侖當即噴射出反作用力極強的尾流，以絲毫不遜于鄭昭旻的速度掠過天際。
見秦淮等人轉瞬便走了個干凈，后知后覺的鯊王左看看，右瞧瞧，見蟾祖和青虬俱都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對，索性開口道：“要不咱們也去看看？”
“能讓鳳君這位天妖如此動容，定然是出了極大的變故。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千川海集是我族心血，絕不能坐看蓬萊三山、昆侖桃都那樣的事在淵海重演！”
蟾祖瞥了眼被秦淮等人撂下的澤禺，袖袍一抖，好心地將其帶到顯化出龍身的青虬背上，循著天邊還未消散的尾焰痕跡匆匆追去。
與此同時，停靠在海集港灣中的望月也被激發啟動，在虎威霆的操控下破風斬浪，向鄭昭旻傳回的坐標處不斷逼近。
天地之間，金光縱掠。
以超音速飛行的談松只了兩分鐘就趕到了遠在沉星島三百里外的黑礁，望見了那座奇異的水火谷和停靠在外圍的幾艘大船。
正當他打算沖入海底，一鼓作氣找到吳子啟和鴻雪時，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從山體內傳出，威力無匹的沖擊波將鐵鏈撕裂，丹爐傾斜，礁巖炸碎跌落海中，天地慘然。
海面被爆炸掀起驚濤駭浪，高速飛過的碎石，把海面壓開一條條溝壑，等碎石飛落入海中，空氣回流，便又把海浪吸上半空，如同無數被揮斬開的水浪幕墻拔地而起。
哪怕同是六司代行，這股純粹到不可思議的破壞力仍舊讓談松暫時停住了腳步。
“公輸的河豚壹號？看來子啟他們確實碰上麻煩了。”
熱辣辣的風撲打在他的臉上，破壞力堪比燒紅的火炭，可談松沒有半點不適，甚至神態還略有放松。
鹓雛乃黃鳳，為火精，自然不懼高溫，此時面對烈烈焚風，談松的忍耐度可比其它羽蟲強出許多。
河豚壹號的研發目的是為了殺傷巨獸，破壞單體目標，波及范圍并不算廣，加之大部分的爆炸威力灌在了那頭漆黑龍鯨身上，引起地震的震蕩波動也被海底山脈吸收大半，所以談松面前的海底火山只是噴發了片刻，就安靜下來，并未引起什么別的連鎖反應。
談松面前的水火谷已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個直徑一公里，深深凹進海面的巨坑，數以億噸計的海水倒灌進紅彤彤的熔巖之中，激發升騰起無數濃密蒸汽。
水汽籠罩的朦朧天地中，一道灰不溜丟、十分不起眼的陰影緊緊貼附著巖漿迸發炸出的碎石，落入海中，想要借此逃遁。
立于高空，一舉一動盡是威嚴的談松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從爆炸中幸存下來的怪人，隨手拔出一柄劍身纖細、雕有鳳紋的羽劍，發勁一催，千丈如在方寸，劍尖悠然，已破開碎石，到了陰影面前。
六司劍氣，銳不可當，輕易便能截斷江河，斬切山峰，更何況，談松手里這柄羽劍乃是他修成本法身后，專門跑到介之七國請詹躍進打造的獨特煉寶，威能之盛，毫不遜色于一些名不副實的唯一性法劍。
面對這一劍，剛從核爆余波中逃出來的邋遢老者哪怕還沒有真正接觸到，就已感覺到大事不妙，整個面龐都被這極盛鋒芒刺得生疼無比。
嗡！！！
邋遢老者身影飄退，在這個退后的瞬間，他腰間的三個葫蘆，都產生了一瞬間的朦朧。
其中灰撲撲的那個小葫蘆噴吐出大股濃煙，轉瞬間便將他整個吞沒，然后被接踵而至的羽劍干脆利落的劈成兩半。
卻沒想到被分割開的兩團濃煙如有靈性般分頭跑開，似乎這樣便能逃脫談松的追殺一般。
談松面色如常，背后倏忽出現一對金黃璀璨的巨大羽翼，翅膀攪動之間，暴風驟起，濃煙流散，一切事物無所遁形。
鹓雛本法身·鳳清：卷起暴風，破幻返真，壓制范圍內一切遮形匿跡、隱蹤換貌之法。
兩團濃煙隨風消逝，里面卻沒有邋遢老者的半點影子，談松想也不想，如未卜先知般，信手一劍，朝海面下遞了過去。
這一劍，平平無奇，就好像漁民日常叉魚的刺擊，又仿佛鸕鶿捕獵時精準迅捷的利嘴。
潛藏于水層之中的邋遢老者還想再施手段，可談松這套連招實在是來得太快太快，沒等他從迷煙的失利中反應過來，那柄羽劍就已捅穿了他的胸腹，化作勾刀穿過琵琶骨，將其死死制住。
直到這時，談松才看清這邋遢老者的形貌打扮。
這老者穿著一領遍布褐紅污漬的麻布道袍，灰白須發與混雜其間的暗青藤絲編成小辮，枯瘦如虬根的手掌緊緊攥住腰間葫蘆，看樣子是十分忌憚自己。
將再無反坑之力的邋遢老者丟給湊到近前的百禽兵，談松環顧海面，雖沒發現除他以外的活物，卻也瞅見了隨后趕來的鄭昭旻和秦淮。
“談先生，這是？”
秦淮望著兩名百禽兵押著的邋遢老者，開口向談松問道。
“一個做賊心虛的老鬼，應該與這處黑礁脫不開關系。”
談松的注意力從邋遢老者身上移開，看向四周海面：“當務之急是先把子啟和阿雪找到，至于這老鬼背后的蠅營狗茍，我們還是等會兒再審吧。”
“明白，談先生，我去水下瞧瞧。”
秦淮跟幾人打過招呼，直接魚躍入海，跳進了溫度仍然很高的海水之中。
咕嚕嚕 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有大串大串的氣泡翻滾不休，從深邃的黑暗中冒了上來。
借著頭頂巖漿散發出的微光，秦淮在渾濁朦朧的海水中巡游，泛著琉璃清光的金眸穿過支離破碎的各種水生生物的尸體碎塊，在海底深處翻找不休。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秦淮終于在一片碎巖堆成的廢墟中，找到了半塊泛著金屬光澤的盾牌。
說這塊扭曲得不成樣子的鐵坨是盾牌，其實太過勉強，但好在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驚鴻一瞥反饋說，這是吳子啟的盾牌。
發力將這半塊盾牌從海底掀起，下面果不其然，有兩個一大一小，緊緊靠在一起的人影。
瞅著壓在嬌小少女身上的魁梧壯漢，秦淮一手一個，扛著這兩人就快速上浮，回到了海面。
守在邋遢老者身邊，正跟蟾祖幾人交流的談松見秦淮歸來，開口關切道：“秦小兄弟，他倆沒事吧？”
“還好，他倆應該只是單純被沖擊波給震暈了，沒什么大礙。”
將吳子啟和鴻雪兩人交給百禽兵后，秦淮想著之前閻浮會話中提及的負山神鰲，轉身又跳入了海中。
這次剛進水體沒多久，秦淮就撞上了一團看不出輪廓的巨大肉塊，這肉塊被爆炸燒得焦黑無比，看不出肢體五官。一片模糊的血肉里，只有一道大得嚇人的裂口露出森森骨齒，上面布滿裂紋，似乎隨便碰一碰就要裂開。
瀕危的龍鯨：三千四百年道行的頂級異種，擁有遠古神話生物吞海古鯤的些許血脈，可吞四海，納千川，腹部腸胃中另有造化空間。
守護負山神鰲孵化時發現吳子啟和鴻雪，與兩人做過一場，后被六司代行公輸制造的小型禁咒核彈河豚壹號正面擊中，相當于被七宮巔峰的代行者全力擊中要害，頓時陷入瀕死垂危的兇險境地。
備注：六枚負山神鰲的卵蛋皆已被其吞入腹中，若它死亡，腹部腸胃中的造化空間也會隨之崩塌。
秦淮審視了這座肉山小半天，一時間無從下手，他的清微藥符和曼求水儲備都有限，即便此番全部揮霍，也很難說能否將這頭瀕死垂危的七宮異種給救回來。
“行走大人，您可以將它收入水君宮中，利用炁泉水域激發其生命活力，盡快療傷。”
零號的建議適時在耳畔響起，秦淮點點頭，揮手便張開了朝陽谷的入口。
“你收服了頂尖異種：吞海巨鯨！”
頂尖異種：吞海巨鯨符合能力加持條件。
行走大人的神通：圣人盜副作用消失，往后可自如使用，不再受挑剔味蕾的限制。
警告！
警告！！
吞海巨鯨在無意識狀態下被你收復，對你的忠誠度極低，一旦狀態好轉，它隨時有可能造反，強行脫離朝陽谷！
由于忠誠度極低的緣故，你無法獲得頂尖異種：吞海巨鯨的相關資料！
“二五仔？我最不怕的就是二五仔。”
秦淮瞅著在炁泉水域中下意識吞噬療傷圣水、飛快恢復傷勢的吞海巨鯨，手中也是浮現出了一根外形呈“t”字的警棍。
“你是說，這頭葫蘆妖，從來沒在千川海集中露過面？”
談松指著被百禽兵抓起頭臉的邋遢老者，向趕來的海集三妖問道。
“老夫倒不敢打如此包票，只能說在千川海集的金鋪里，從未見過如此形貌的妖種。”
蟾祖細細打量了一番邋遢老者的樣貌，目光從其腰間的葫蘆上收回，恭敬回道。
“丹道技藝如此高超，能運使坎水離火煉制寶丹的妖王，我大多都有印象，也沒有能與他對得上號的。”
青虬瞅著邋遢老者的本源容貌，也搖搖頭。
“既然大家都沒見過，那就不奇怪了。如此鬼祟之輩，定然與那令三山隱蹤的幕后黑手有所聯系！”
談松話音剛落說完，只聽腳下一聲長嘶，一條渾身漆黑、吻裂突出的巨鯨轟然躍出水面，它的身軀綿延不下三四里，唯有拋錨在旁的望月樓船能與之相比，此刻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砸到海浪之中，掀起漫天的水。
“吞海，我好歹救你一命，你就是如此報答我的？！”
巨鯨頭頂，正有一渺小人影放聲怒斥。
(本章完)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