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龍虎
乙巳年己卯月戊午日。
涅槃日，宜行善積德，忌妄語殺生。
秦淮一回到高臺，就看見羅曼諾夫身旁圍了一圈醫師在那七手八腳地給他按摩。
哼，窮講究。
也不去管他，再度來到師父身邊，調整身心，靜靜地等待演武終章。
“今早我去你師祖那給你求了只簽，你也看看吧。”
李書文見徒弟回來，轉過身來從懷里摸出只木簽遞給秦淮。
秦淮恭敬接過，目光一凝，視線便落在了這紫檀小簽上。
只見肉掌之上靜靜的躺著一個木制小簽，紫褐的表面有著綢緞般的光澤，簽頭下部細細刻著四行小字。
龍虎簽效果：強運，護神品質：精良 簽文：血染青鋒刃，命喪如意庵。龍虎風云亂，魂斷生死臺。3
“師祖所賜，自不敢辭。”
秦淮一邊品著這四句小詩，一邊將其送入懷中小心收好。
另一旁安托萬看見秦淮和李書文在嘀嘀咕咕的不停，又看了看檢查過后并無大礙的沙俄王子。
一時也有些放不下心，還是叮囑了羅曼諾夫幾句。
“保羅，此人不比之前那些尋常武人，務必全力以赴，莫要留手！”
羅曼諾夫雖然面色依舊冷硬，可心中也是早已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
畢竟以往自己單靠肉身之利便足以橫掃絕大多數神州武人，哪怕遇上實在棘手的頂級高手，一動用那種力量，也沒有人能勝過他。
嗯，那個詠春老者不算，反正他最后輸了。2
可那八極門人不同，想起前幾日在秦淮身上同樣出現的異象，羅曼諾夫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塊難啃的骨頭。
不過嘛，再難啃他也就是塊兒骨頭。
想到這，羅曼諾夫又用他那侵略性的眼光緊緊盯住秦淮，仿佛秦淮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秦淮感到那羅曼諾夫充滿惡意的視線，也不由皺了皺眉。
聽到判官呼喊，秦淮和羅曼諾夫忙下場準備，看著離開的二人，大帥咂了咂嘴，悠悠說道，
“神槍李，你這徒弟是個人才，叫他日后來我軍中任職吧，別的不說，保他一世榮華富貴還是簡簡單單的。”
“多謝大帥抬愛了，只是他出師還沒多久，還是先讓他看看天地廣闊吧。”
李書文依舊不為所動，三兩句便替秦淮回絕了這番好意。
可看著大帥威勢，聽著大帥許諾，站在師父身后的阿閣心中卻有些意動。8
君寶和天寶 擂臺之上，見二人都抱著速戰速決，以防夜長夢多的打算，判官也不墨跡，舉起帶有兵械的牌子就往一旁走去。
“可惜這幫洋人害怕你家大槍，只許你那小徒用短兵與他們王子較量，今天是沒眼福再見識八極大槍的風采嘍。”
大帥看著臺上使唐刀的秦淮，眼中似有追憶閃過，見李書文并不回話，也不再多言。
演武決賽，比試兵械，自是馬虎不得，羅曼諾夫也祭出了他的家傳寶刀——天堂之刃。
羅曼諾夫從隨從手里接過兵器，一柄沒有護手、刀紋繁復的三尺鋼刀。1
“八極，秦淮。”
“沙俄，保羅。”
面對這個自己勉強認可的對手，羅曼諾夫終于鄭重見禮，名號示人。
話音剛落，秦淮小腿緊繃，腳掌蹬地，驟然發力，一個躍步趕至羅曼諾夫身前，碎云出鞘，伴隨清越刀鳴，一道雪練刀光閃過，直抹這洋人脖頸！
“鐺”
羅曼諾夫瞥見秦淮上前，也不退縮，抬刀便迎，刀光驟停，火星四濺，兩把神兵互相攀咬。2
見兩把刀刃互相架住，僵持不下，羅曼諾夫右臂青筋暴起，一股沛然大力沿著碎云直壓秦淮，腳下也絲毫不停，暗腿直踹秦淮下陰。1
秦淮看著逐漸壓至身前的天堂之刃，厚背寬刃，形如彎月，真是把好刀，可惜未逢明主。1
當下也不猶豫，趁著羅曼諾夫下盤不穩，大架舒展，架開壓身刀的同時，腳下不停，身子微微向左一轉，雙手向上一掛，腕子一翻，碎云畫了個弧繞過馬刀后如游隼獵空般再度沖向這洋人頭臉！
劈掛門，掛撩刀！
羅曼諾情急之下只得倒把為頭，隔開碎云的同時帶出一蓬血花。
秦淮見碎云建功，也不貪多，擋開羅曼諾夫緊跟而來的弧線斬，一個后跳拉開距離，一邊用臂彎擦刀，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只用八極刀術拿你未必有勝算，劈掛門的本事，秦某也是拿手。”3
瞅見羅曼諾夫控制肌肉硬生生止住血流，秦淮也知夜長夢多的道理，沒等他回氣，便再度提刀上前，趁他病，要他命！
看著欺身上前的秦淮，羅曼諾夫獰笑一聲，豎瞳張開，雙眸充血，仿佛一條噬人嚼骨的惡龍般猙獰恐怖。
切，扮鬼臉給誰看呢？
秦淮可不慣著他，瀲滟刀光閃過，二人頓時化身世上最高明的鐵匠，金鐵相擊，連綿不絕的“錚錚”“鐺鐺”之聲不住回蕩。
“八爺的劈掛精要他算是學明白了，也不枉當初送他寶刀。”
李書文只是大略看了兩眼，就知道這洋人翻不起什么風浪。
可圍觀群眾平常哪見過如此刺激的狠厲搏殺啊，一個個雖不曉得其中厲害，卻也看得興高采烈。
畢竟二人刀法路數都大開大合，一招一式飽含殺意，打的就是一個氣勢。
秦淮腰馬合一，身體大架如繃緊的牛角弓，碎云這把遺刀仿佛也重回盛唐，一招一式如羚羊掛角，時不時就在羅曼諾夫身上開出一個血口。
羅曼諾夫見自己身上刀口漸多，也知不能再拖，手中馬刀重重一磕，趁著碎云外翻，反手一撩！
秦淮心頭一驚，頭顱后仰的同時努力側身，手腕一轉，碎云回卷，刀尖輕點羅曼諾夫眼中豎瞳！
都生死擂了，誰還怕死啊？
拿我開膛破肚換你殞命當場，你敢嗎？
雙刀一錯，血肉橫飛，羅曼諾夫喘著粗氣，捂著僅剩血窩的眼眶，幾欲發狂。
秦淮也咬緊牙關，捂著血涌而出的側肋。
“痛快！”
秦淮一邊感受著血肉暴露在空氣中的痛癢，一邊雙眼圓睜，眸子如同將要落雨的青云，青光墨色齊齊暈開。
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