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清楚記得康奈爾抱怨政府把他們做的牌子拿走時的語氣和神態,甚至還能回憶起那天他穿的是什么衣服、喝的是什么酒。
但半個月后.那塊牌子又出現了!
而且就是農夫們做的那塊!!
更神奇的是,羅南早上開車離開盧爾馬蘭時它還不在那里。
羅南搖上車窗,繼續向前行駛。
在前面看到了第二塊、第三塊進入盧爾馬蘭村后指示牌也相繼回到了它們半個月前的位置。
“是誰膽子那么大?居然敢‘頂風作案’?”
他猜一定是哪個大膽的農夫又把牌子立了回去。
說不定是亨利?
那個家伙有了錢后除了羅南誰都不服,每次和特奧見面就是‘天雷勾地火’,皮埃爾說他他也不聽,還警告皮埃爾少管閑事。
也許政府的話他也不放在眼里了?
羅南回到餐廳,正好看到亨利帶著妻子約瑟芬和女兒麗莎在吃飯。
他過去一問,發現并不是亨利干的。
“羅南先生,我最近在跟著約瑟芬學習更為復雜的編織工藝,一直沒離開家里。”亨利緊張站起來,“哦,不不,這周我們來你餐廳吃過兩頓飯!”
寒潮對編織訂單的影響也很大,最近才因為在戈爾德的攤位好起來。
1月和2月訂單量連12月的一半都沒有,婦女們的收入直接‘腰斬’。
不過天氣對約瑟芬的影響相對較小。
她是盧爾馬蘭除了巴蒂和羅南外,編織手藝最‘高超’的人。
造型比較復雜的燈和飾品除了她誰都做不出來,收入相對穩定。
只能說,技術過硬的人在什么條件下都能掙到錢,而約瑟芬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見三口人點了四道菜,亨利手邊還有一瓶紅酒而不是只有一杯,羅南笑著拍了拍亨利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繼續吃: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你們快吃吧。”
亨利拿起桌子上的帽子:
“我去幫你問問吧羅南先生,看看是誰放回去的。”
羅南強勢的把他摁回到椅子上:
“不用,誰放回去的都無所謂,反正明天就沒了,你點的這幾道菜是新推出的,快嘗嘗味道怎么樣,需不需要調整下?”
“不需要調整,特別好吃!”亨利重新坐下去拿起了叉子,“約瑟芬和麗莎覺得好吃我們才又來了一趟,我們全家都很愛吃!”
當晚羅南又問了幾個在餐廳里吃飯喝酒的農夫,結果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羅南也沒放在心上。
反正這東西留不住。
不管是誰偷偷放回去的,再被政府沒收兩次肯定就老實了。
第二天早上,牌子依然在,羅南安慰自己現在時間還早。
第二天晚上牌子還在,羅南猜政府可能還沒發現。
但那些指示牌居然在第四天的早上還屹立在D943號公路的路邊。
過年那次都沒有存在這么多天,第三天早上就全部沒了。
羅南不太了解普羅旺斯的法律,不清楚私人立牌是不是屬于違法行為但他知道這是不被允許的。
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也不給辦這件事的人惹麻煩,羅南決定當天早點回來把這些牌子拆了。
沒成想下午他開車回盧爾馬蘭,發現那些牌子居然變了樣子。
原本由農夫們制作的木質指示牌變成了赭石砂巖材質的。
上面不僅用法語手工雕刻了羅南餐廳的名字,還有英語、意大利語和德語版本并且周圍裝飾了一圈薰衣草花紋,比戈爾德附近的提示牌還好看。
羅南覺得這件事非常不對勁,甚至沒有回餐廳放松露,直接把車開到了盧爾馬蘭政府樓下。
“布蘭科呢?”羅南隨便抓了一個人問。
那人見羅南來了,開心的說:
“哎呀羅南,你好久沒來了,以后常來坐坐啊,布蘭科.他好像不在辦公室,我去找找,你先去茶水間等會?我幫你沖杯咖啡。”
羅南哪里有心情喝咖啡,主動說道:
“D943號公路上和村里出了好多指示牌,你們發現了嗎?”
他身后出現了希爾維帶著笑的聲音:
“是我讓人去按的。”
羅南回過頭去,看到希爾維的腦袋從一個屋子里探出來,立即驚喜的問:
“你按的?”
希爾維的腦袋后面又出現一個腦袋,布蘭科笑著對羅南招手:
“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聊你呢,你一會有其他事情要忙嗎?如果不忙,進來給我們講講你在戈爾德發生的事情。”
羅南:“???”
羅南進入希爾維和布蘭科所在的房間,發現那是個小型會議室,里面坐了四五個人。
在他們面前放著密密麻麻的資料,有些資料上還有圖紙一樣的東西,像是街道規劃圖。
會議室的門還沒關上,這些盧爾馬蘭政府官員便興奮的嘰嘰喳喳起來,嘴里說的全是‘相思鳥’、拍賣會、跳價和藝術相關的詞匯,讓羅南一秒回到了戈爾德。
羅南知道他們很著急,但你們先別急.因為我比你們更急:
“那些寫有我餐廳名字的指示牌是你們按的?”
希爾維一副‘快夸我’的得瑟模樣:
“當然了,你不知道我找了多少個石材場才找到肯在三天內完成訂單的,我都快開到阿維尼翁了!”
“那前幾天的那些木頭的——”
羅南話說到一半,被心急的布蘭科打斷:
“也是我讓希爾維去放的,石材的指示牌還沒做好,但不能讓游客迷失在呂貝隆的山路里.用它們撐了幾天。”
“游客?什么游客?”羅南剛弄清了上一個問題,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希爾維眉飛色舞的說:
“你這半個月天天在戈爾德‘大放異彩’,當然不知道盧爾馬蘭的事情了,現在的盧爾馬蘭啊——”
布蘭科又打斷了希爾維,看著羅南說:
“快講一講你在戈爾德的事情吧,這半個月我們只能在別人的嘴里聽到你的故事,現在該輪到你這個主角給我們講講故事到底是什么樣子了。”
羅南沒有任何隱瞞,用簡潔的語言把‘希望’成為1月份戈爾德最亮眼的藝術品,吸引了格拉內博物館館長諾曼德的關注,他給了羅南第二個展示機會,‘相思鳥’引發的一系列爭奪戰講了出來。
過程中,布蘭科等人也會進行一些實時的提問,大部分是他們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八卦。
例如‘羅南是不是在私下里和馬雷查爾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馬雷查爾為什么會孤注一擲的為‘相思鳥’背書’、‘帕特里西亞小姐和佐伊是不是認識了許多年的閨蜜’、‘國家優先購買權不是諾曼德館長臨時編纂出來’等問題。
能回答的羅南都回答的,不知道的,他也會坦誠的說出自己知道的所有。
“我不知道‘國家優先購買權’是不是真的,但拍賣會結束,諾曼德先生的助手戴伊告訴我,他們已經開始進行國寶認證流程,大概一周左右可以得到結果。”羅南思考了一下,“我和佐伊馬上要去戈爾德見幾個朋友,到時候我會問問進度如何了。”
羅南在戈爾德還有許多‘收尾’的工作沒有完成,現在只是畫了一個逗號。
聽巴蒂說,幸虧這兩天他和佐伊沒有在戈爾德出現否則場館里有可能會出現踩踏事件。
‘相思鳥’的拍賣結束后,無論在戈爾德的哪個角落都能聽到羅南的名字順帶著佐伊的名字也更響亮了。
寫有羅南主席名字的盧爾馬蘭手工藝合作社‘臨時展位’一天接待的顧客數比許多小型展覽還多。
卡福和他的伙計們都接不過來單了。
巴蒂的原話是這樣的:
雖然羅南的人離開了戈爾德,但名叫羅南的藝術風暴正在戈爾德上空刮的起勁呢!
羅南講述的過程中,布蘭科興奮的不停拍手。
“什么,你們居然還在戈爾德擺了一個寫有‘盧爾馬蘭手工藝合作社’的攤位?”
“佐伊在拍賣會的感謝環節點名了‘盧爾馬蘭’嗎?這個孩子.她今天在家嗎?我要親自去感謝她!”
“太棒了太棒了,你們三個都太棒了!”
講完了所有在戈爾德發生的事情后,羅南看向剛剛沒有把話說完的希爾維:
“最近盧爾馬蘭怎么了?”
前一段時間,羅南每天都去戈爾德,有的時候晚上還會留下和一些新認識的藝術家朋友吃飯,好幾次回到盧爾馬蘭家里的燈都黑了。
從戈爾德回來,羅南又一頭扎進了山里去采松露,別說沒有什么時間觀察盧爾馬蘭.他連和朋友們見面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短短半個月而已,盧爾馬蘭能發生什么變化啊?
希爾維動了動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答羅南的問題,但她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把問題拋給了盧爾馬蘭旅游管理中心的負責人克勞德:
“讓克勞德回答吧,他可以讓你更為直觀的了解盧爾馬蘭發生了什么。”
克勞德可能是在場人中聽故事時最興奮的那個。
布蘭科只是拍手,克勞德是又拍桌子又跺腳.就差大聲叫好了。
克勞德從面前的資料里找出了一份:
“1月份盧爾馬蘭一共只接待了不到300名游客,二月份雖然才過了一半,但至今已經有3000多名本土和國際游客來盧爾馬蘭參觀了,同時間段金三角的梅納村也只有5000多,而我們的鄰居古爾德只有600。”
他看著羅南,語氣激動的說:
“來盧爾馬蘭的3000多名游客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都去參加了戈爾德的藝術系列活動,所以羅南.這些突然涌入的游客都是因為你們在戈爾德的宣傳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