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盧爾馬蘭村民近期最幸福的人是誰。
連即將進入人生新篇章的羅南都不敢說是自己。
因為在盧爾馬蘭人的眼中,出現了另一個靠雙手和努力改變命運的家庭。
而且這個例子就在他們的身邊.比羅南還要近。
約瑟芬展現出了恐怖的編織天賦。
在其他婦女還在學習哪根葡萄藤能用的時候,約瑟芬就可以一邊手把手的教她們,一邊處理完了亨利農田里的好幾畝葡萄藤。
當這幫婦女們終于聽明白了,開始處理藤蔓的時候,約瑟芬可以一天做5個花環了。
而當她們處理完藤蔓,終于可以開始賺錢時恐怖的約瑟芬一天已經可以做7個花環了。
連跟著大家一起做花環賺錢的巴蒂都驚訝的合不上嘴。
約瑟芬的速度幾乎和他差不多了。
盧爾馬蘭的編織怪物這么多嗎?
小怪物羅南已經夠恐怖了,新出現的老怪物簡直就是個編織花環的機器啊!
約瑟芬的例子狠狠激勵了村里的婦女們。
羅南本以為這1000個花環訂單會壓著時間線完成,但看了幾天情況后,他覺得10號之前就能做的七七八八,可以給卡福送貨了。
亨利這老小子腰板更硬了。
穿上制服時他就得瑟了好幾天,主動去挑釁那些之前看不起或者對他冷嘲熱諷的人,妻子約瑟芬這么厲害.他開心的都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
天天把‘你們不是說我是跟在羅南身后搖尾巴的狗嗎?沒錯!我就搖了,有本事你們也搖啊!一群愚蠢的家伙!’掛在嘴邊。
有羅南撐腰,約瑟芬也幫助過村里的許多婦女,現在這幫人被亨利‘懟’也不敢回嘴了。
“該死的,真讓亨利賺到錢了。”特奧知道自己是亨利的重點‘關照’目標,最近都要躲著他走。
羅南的餐廳都不敢去了,一下班就躲到科莫的老酒館里不敢冒頭。
今天法比安陪特奧一起來的老酒館,他笑著說:
“真沒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特奧叼著煙,輕描淡寫的說:
“我害怕什么啊?我能怕他那個爛了牙的家伙?我是怕羅南為難,萬一我和亨利動起手來,羅南肯定要幫我,到時候他替我教訓亨利,約瑟芬不幫忙教人了怎么辦?我得為我的兄弟著想啊。”
法比安不停搖頭,心想特奧的嘴還是這么硬啊。
特奧喝了一口酒,想到什么問法比安:
“你今天怎么能出來了?你老婆不是逼著你好好存錢修房子,不讓你出來喝酒了嗎?”
法比安頭搖的幅度更大了:
“吃完飯我不小心踩壞了她幾根藤蔓,她把我轟出來,讓我不到8點半不要回去,說我在家里耽誤她賺錢了”
“這么夸張?不就是幾根葡萄藤嗎,都讓你無家可歸了?”特奧嘖嘖稱奇的說。
特奧沒有去了解編花環的事,也沒有讓他老婆去編花環。
都多一份兼職收入了,家里哪里用得著女人去賺錢?
給我老實在家好好看孩子!
“什么?你踩壞了幾根藤蔓?”吧臺后方,老酒館的老板科莫‘蹭’的一下站起來,揮舞著手里花環,生氣的說,“那是至少50法郎啊,法比安你太過分了!”
特奧和法比安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你怎么也在編花環?”
科莫重新坐回吧臺后面,陰陽怪氣的說:
“你們都不來我這喝酒了,我不得找點其他的事情賺錢?難道要活活餓死嗎?”
不過他的語氣很快歡快起來:
“不過編花環真賺錢啊,我今天能賺150法郎!這都快比開酒館還賺錢了,希望羅南以后能多拿到些訂單。”
“什么?你一天都能靠編花環賺150法郎?”法比安和特奧兩個大腦袋探到吧臺后,死死地盯著科莫手里的藤蔓看。
在盧爾馬蘭,男人干手工活會被笑話的。
但如果一天能賺150法郎的話額,也許可以偷偷干?
科莫沮喪的說:
“我還算手笨的呢。”
法比安立即把杯子里的酒干了,起身道:
“不行,我要回去道歉,犯了錯誤就這樣摔門而出太不應該了。”
法比安走后,特奧低頭想了一會,突然也把酒喝了。
他用手指叩了幾下吧臺,對科莫說:
“我也走了,安娜該睡了。”
科莫瞥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冷哼一聲:
“不到7點就睡?”
隨即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客人都走了,我更要多編幾個花環了!!
第二天早上,羅南剛吃完早飯打算去遛狗,聽到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現在才7點不到,誰會這么早打來電話呢?
“喂?”羅南拿起電話。
電話另一邊傳出的聲音大到羅南差點把聽筒扔了:
“羅南先生?您今天沒有出去采松露嗎?”
只有亨利一家三口才會叫羅南‘先生’。
羅南揉了揉耳朵,想提醒亨利離話筒遠點,也不用那么大聲喊,但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亨利家沒有通電話啊。
“你家裝電話了?”羅南笑著問。
聽筒里傳出幾聲‘爆鳴’,羅南猜亨利一定是把話筒緊緊的貼在了嘴邊。
“是的!昨天裝的!有了電話真方便啊!”亨利哈哈笑了幾聲,突然他的語氣又期待了起來,“羅南先生,您今天沒出去采松露嗎?”
羅南用輕松的語氣說:
“連去了三天,今天休息一天,怎么?你有事嗎?”
亨利一連問了他兩次今天去不去采松露。
想來一定是有事了。
尤其在這么早的時間打來。
亨利的語氣更加期待了:
“太棒了,今天也是我休息的日子,我打算去買一些海鮮,中午我去給您送一些。”
羅南拉著電話線說:
“不用,你留著自己吃吧,約瑟芬和麗莎最近都辛苦了。”
亨利一家最近確實賺到錢了,但他家底子也差啊那房子都破到漏風了。
羅南不想讓亨利在自己身上浪費錢。
亨利馬上嚴肅下來,用向長官匯報一樣的語氣說:
“不行,我的工作是您給的,約瑟芬和麗莎的工作也是您給的,我必須給您送些東西。”
他不給羅南說話的機會,繼續倔強的說:
“中午我送去您的餐廳,好了不說了,我要出發了!”
見對面沒了聲音,羅南準備掛電話,但那邊又傳來一聲洪亮的:
“再見羅南先生!”
羅南笑著搖了搖頭。
亨利明明沒有表明上看起來那么‘兇’,有的時候也挺可愛的。
上午10點多,穿著制服的亨利拿著一個黑色的大袋子出現在羅南的餐廳。
這身制服像是夏季亨利頭上的那個船長帽一樣,每天都不離身,即使不上班的日子也會穿著。
他一見到羅南就抱怨:
“該死的,博尼約的集市居然只有兩個海鮮攤位,以往這個月份到處都是賣海鮮的攤主,我挑了一些新鮮的牡蠣,周末我去梅納村看看,再給您帶些其他海鮮。”
普羅旺斯緊鄰地中海,但因為1986年冷鏈技術還不成熟,到了冬季才是非沿海城市吃海鮮的高峰時間。
一到冬季,各個集市上就會出現大量賣海鮮的商人。
羅南接下袋子,對亨利說:
“梅納村集市我周周去,還用你給我帶東西?”
亨利梗著脖子說:
“那不一樣,您不一定會挑普羅旺斯的海鮮,會被騙的!”
羅南指著后廚,笑著說:
“亨利.我家是干什么的?”
亨利嘴長長合合半天,語無倫次的說:
“約瑟芬約瑟芬說必須感謝你!否則,否則——”
亨利說不出口太過矯情的話,即使推到妻子的身上他也說不出口。
羅南摟住亨利的肩膀,讓他別激動。
亨利想說的話羅南都懂。
但那是他們一家努力勞動的成果,他們最該感謝的是他們自己。
為了緩解氣氛,羅南換了個話題問亨利:
“好了,有電話的感覺怎么樣?你之前一直說要給家里安裝一個電話,現在終于實現了。”
盧爾馬蘭的電話安裝率在60左右。
亨利以前是村里最貧困的一部分人,但現在他已經超過了那40的村民,而且這變化就在一周之間。
難怪他現在是村里公認的最幸福的人。
一提電話亨利馬上笑了,齜著牙說:
“約瑟芬給電話做了一個小藤制箱子,那是我們家最值錢的東西,對了羅南先生,我家的電話第一次使用就是打給您的!這太棒了!”
羅南捏了捏亨利的肩膀:
“到飯點了,留下吃飯嗎?”
亨利劇烈的搖頭,嘴咧的弧度更大了:
“不了,我回去和約瑟芬、麗莎吃海鮮,她們應該已經快把飯做好了,我走了羅南先生!”
羅天海在忙,羅南把牡蠣拿到后廚莉亞她們幾個女士那里:
“亨利給的。”
莉婭不停砸嘴:
“這太神奇了,別看亨利以前總跟在皮埃爾和盧卡斯身后,看起來挺聽話,其實他一直是誰都不服的性格,所以在村里的口碑那么差,說他‘口是心非’.沒想到現在讓羅南給‘馴服’了。”
亨利現在是羅南的‘左膀右臂’,而且大家能看出他是真心的聽羅南話,不是陽奉陰違。
妮可拉過來看熱鬧:
“亨利那個‘鐵公雞’居然拔毛了?上帝,這么多!還是最大號的牡蠣啊,這種可貴了!”
這真是亨利給的?
亨利一直是吝嗇和尖酸刻薄的代名詞啊。
弗洛西的丈夫弗雷迪是個‘美食專家’,耳濡目染讓她知道更多普羅旺斯美食的知識:
“這么大的牡蠣不是馬賽港養殖的,是布濟格的牡蠣,這個品質的要4560法郎一打呢,這里有至少三打吧?”
他們齊刷刷的看向羅南。
似乎在琢磨羅南擁有什么魔力,能把一個人的性格完全改變。
羅南低頭看著那些大牡蠣:
“也許是因為村里沒人真心對亨利好過吧”
他突然抬頭對妮可拉她們幾個說:
“這么多咱們幾個也吃不完,晚上把人叫來聚會吧?”
“好!”莉亞興奮的拍了下手,看著妮可拉和弗洛西說,“吃了這么多次中式海鮮,今晚咱們做一次傳統的普羅旺式海鮮大餐怎么樣?”
弗洛西馬上去前臺打電話:
“我打電話讓弗雷迪帶食材來!”
妮可拉眉飛色舞的提醒羅南:
“我勸你一會午飯少吃點,否則到了晚上一定會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