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村莊的地方出現野豬的蹤跡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據說這種家豬的祖先什么都吃,所到之處土地全部傷痕累累的。
盧爾馬蘭的農夫中不只一位控訴過他們的瓜田被野豬偷襲過。
還有不少人言之鑿鑿的說,他們遇到過這種300多斤的龐然大物從幾百米的地方朝他們沖來,把一路的樹和石頭都撞翻了的景象。
“沒有把你撞翻嗎?”羅南嚴肅的問法比安。
羅南最近一直在從身邊人身上打聽關于野豬的消息。
距離那片密林最近的住戶就是他家了,如果那頭野豬跑出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
必須盡可能多的了解‘敵人’。
法比安后怕似的點了一支煙:
“萬幸我那天帶了槍,用槍嚇退了它。”
羅南發現了其中的一個邏輯漏洞:
“既然帶了槍,你為什么不直接把它打死?”
法比安聳肩:
“我帶的子彈不夠多,如果沒有殺死野豬,死的人會是我,你知道嗎,野豬是會吃人的。”
羅南的表情從來沒有這么嚴肅過:
“你對它開了兩槍,那只吃人的家伙就放過你了?”
法比安深思熟慮后回答:
“它沖去了另一個方向,我猜它的目標本就不是我,可能是村里的瓜田或者其他什么的,總之我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羅南嘆氣:
“如果密林里的那頭野豬是來村子附近找東西吃或者水喝.我家肯定逃不掉,難道它會傻到繞開我家和葡萄園,再跑幾百米去村中心嗎?”
見不得羅南受一點委屈的亨利開啟了辱罵模式:
“政府應該放開打獵時間!現在給那些東西太多繁衍生息的時間了,它們每年中有八個月可以安全的走在普羅旺斯的土地上,不生孩子能干什么呢?野豬一窩最少可以生6只崽子,多的可以生12只!然后這些小崽子明年繼續生崽子,用不了幾年普羅旺斯的野豬就會比人多了!”
感謝亨利的安慰,羅南的臉色更難看了。
那片密林里來的不會是一個野豬家族吧?!
皮埃爾也開始安慰羅南:
“聽說政府把那片密林封鎖起來,是因為要進行專業的野豬驅趕行動,到時候這附近的獵人都會去參加,放心吧羅南,野豬問題很快就會解決了。”
皮埃爾的安慰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羅南緊張的問:
“這附近的獵人都去.意思是咱們村里的獵人也要一起?”
特奧叼著煙說:
“我最近要幫盧卡斯辦事,沒時間去。”
法比安也遺憾的說:
“這幾天我要去一趟阿普特,也沒辦法參加了。”
羅南的表情終于好一些了:
“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是你們去,我家才真的是完了!
自那之后,羅南一家一邊心驚膽戰的過日子,一邊期盼著皮埃爾口中所說的那個‘專業野豬驅趕行動’盡快開啟。
加布里埃爾送來的兩把槍永遠放在最容易拿到的位置,馬賽和小黑也由于特殊情況送去佐伊家過‘秋假’了。
三口人早上一起離開,晚上一起回家,沒有個人時間,也沒有了自由。
羅南有一種錯覺——政府封鎖的不是那片密林,而是把他們三口人封鎖了。
“野豬快離開這里吧,這種日子太難熬了!”馮珍每天都會如是的抱怨。
在一個氣溫不高的清晨,羅南一家終于盼來了他們的救星——五輛吉普車和坐在里面的十幾個獵人。
羅南第一反應是有救了!
因為來的全是生面孔,這說明他認識的那些業余獵人沒有參與行動。
第二個反應是專業!
他們不僅穿了統一的迷彩服,裝備也非常先進,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雇傭兵。
獵狗也看起來非常靠譜,下車后沒有一個談戀愛的,全部氣勢洶洶的圍著原地轉圈并伴有不好惹的嘶吼,似乎已經在演習如何圍堵野豬了。
這種視覺沖擊讓羅南感到置身于一場大搜捕或者一觸即發的戰爭之中,緊張的同時又獲得了滿滿的安全感。
他相信今天過后,日子一定會回到原先的軌跡!
為了第一時間得到大戰的結果,巴黎一家人給學員們放了一天假,專心在家里等待戰場里的好消息。
但羅天海也沒有閑著:
“我從莉亞那里學習了如何做蛋糕,等他們休息的時候送過去。”
馮珍馬上去拿水果:
“我再切個果盤,畢竟人家是來幫助咱們的,必須要好好感謝他們。”
羅南轉了一圈,也想找點活干:
“那不如我凍點酒?咱家似乎沒有冰鎮啤酒了。”
“不行不行,干那么危險的事怎么能喝酒呢?你怎么能干這么不靠譜的事啊!”馮珍嚴厲制止。
羅南砸吧了一下嘴,拿起咖啡壺:
“行,那我煮點咖啡吧。”
三口人一邊準備‘慰問品’一邊焦急的看窗外。
找沒找到野豬啊?
上午9點多,前線的第一道消息傳回了羅南家。
眼尖的馮珍看到陽光下有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獵人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在身后陽光的襯托下,他像是從戰場歸來的士兵一樣神圣。
在她的提示下,羅南和羅天海也發現了那個人。
不過年輕人的眼神更好一些,羅南發現他一只肩膀上扛著一支來福槍筒,另一只肩膀上也扛著一個東西,看起來毛茸茸的。
“他的獵狗.好像受傷了。”羅南說出了他的判斷。
“不會吧,那么危險嗎?獵狗被野豬咬了?!”馮珍嚇的關上窗子,似乎下一秒那只野豬就要沖進家里把他們全部吃了。
羅天海打開門:
“去看看,也許他需要幫助。”
羅南家是距離密林最近的住戶,也是這場大戰里唯一的補給站。
“它還好嗎?”巴黎一家人小跑過去,查看獵人和他獵狗的情況。
這只可憐的獵狗整只右前掌上全是血跡,把它主人的迷彩服都染紅了,而它另外的三只腿無力的耷拉下來,一看就是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上帝,去我家處理一下吧,那里有處理外傷的藥。”馮珍主動把獵人請回家。
“謝謝。”那獵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感激的神情,悲傷似乎將他吞沒了。
他扛著獵犬來到列南家的院子,認真的沖洗獵狗的腳掌并查看傷情。
羅天海善意的提醒道:
“我勸你簡單處理一下趕緊帶它去看獸醫,聽說野豬身上帶有病毒,如果被感染就麻煩了。”
每一只被狩獵到的野豬必須切下舌頭送去專業的地方化驗,通過后才可以食用或者買賣,這是普羅旺斯人都知道的常識。
那人悲痛欲絕的說:
“應該不用,我們并沒有看到野豬。”
“沒有看到野豬?那它怎么受傷的?”馮珍眼睛瞪的比燈泡還要大。
那人嘆氣:
“它怕熱,一整個夏天都待在家里沒怎么出去,爪子不鋒利了,今天稍微跑多了一點爪子就受了傷。”
巴黎一家人:“???”
說好的專業獵人呢?
羅南一直安慰自己,這個人也許是個偶然現象。
那十幾個人里一定會有專業獵人的存在,并可以順利解決他們的大麻煩。
但不到十點,那些人就全部退出了密林。
他們脫掉了迷彩服,換上了干凈的襯衣,放下了獵槍和專業工具,拿起了刀叉,就那樣在羅南的葡萄園邊開始了野餐。
期間還去羅南家要了一次冰塊,說他們的啤酒不夠冰。
羅南去餐廳上班的路上氣憤的攥緊拳頭。
在普羅旺斯沒有一個靠譜的獵人,沒有一個!
保護家園的任務只能自己扛下了!!
當天晚上回家時,密林的封鎖解除了。
聽說是這批專業的獵人并沒有在里面發現野豬的痕跡,而且自始至終也沒人真的見到過野豬在那里出沒,不過是有幾個疑似野豬的腳印被發現罷了。
不過封鎖解除并沒有讓羅南掉以輕心,為了保護家人和自己,他把系統里的打獵技能升到了3級,以求能通過系統給予的能力提升全家的安全系數。
自從8月花2000點幸福度把烹調學到4級后,羅南一直沒有太多消耗,編織和制陶都只是花了600點學到三級。
現在他每個月可以積攢2000左右幸福度,將打獵也升到3級后,依然還有1500多點剩余,可以用于之后的使用。
2級打獵帶來的依然是基礎知識和打獵常識,如果羅南看到密林里的那個疑似腳印,可以清晰的判斷出那究竟是不是野豬。
3級打獵帶來了兩個能力。
一個是對動物的了解加深了,他現在可以通過動物的叫聲和行為特征,判斷出對方想要表達的大體意思,無法細致到具體內容,但情緒是可以看出來的。
第二個能力是強化了他對槍械的使用能力——盧爾馬蘭的神槍手就此誕生了!
“來吧野豬,只要你出現在我的射程范圍之內,3槍之內我必取你性命!”
黑暗中,羅南握著他的雙槍,眼神炯炯的宣誓!
封鎖解除并沒有給羅南一家帶來什么改變。
馮珍睡覺前依然會用重物抵住大門,生怕野豬在夜晚闖入。
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家里和葡萄園的情況,生怕他們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家被某些龐然大物‘夷為平地’。
她也習慣了無論干什么事都會神經兮兮的盯著窗外看,以便能第一時間發現那個傳說中可以把樹和石頭全部掀翻的壞東西。
這一天早上,三口人吃過午餐,正要去餐廳上班,放哨的馮珍發出了一聲比幼年時期馬賽還有穿透力的尖叫聲。
“野豬!野豬出來了!!”
羅南幾乎是把杯子扔出去的。
他拿起那兩把槍來到窗口,果然在葡萄園的最遠端看到了一個黑乎乎、正在移動的東西。
雖然很遠,他確信那一定是野豬!
“怎么辦,怎么辦?”馮珍雖然害怕,但沒有忘記第一件把門鎖上。
“別怕,只要它進入射程范圍,我一定可以打到它。”羅南來到家里最好的射擊點位。
羅天海緊張的問:
“要不要給特奧他們打電話過來幫你?”
羅南冷笑一聲:
“特奧他們來了只會放禮炮把野豬嚇回去,下次再等它出來不一定是什么時候了。”
“你你你你可以嗎兒子?”馮珍磕磕巴巴的問,“我聽你的朋友們說,你槍法不太行啊。”
羅南自信的閉上一支眼睛瞄準:
“彈無虛發。”
羅南近一年的表現讓父母相信他并不是一個會說大話的人。
他說彈無虛發,那一定不會太差的。
于是他們緊張的盯著那個不速之客向他們的家靠近。
只不過這個‘臭名昭著’的家伙不像大家說的那樣喜歡橫沖直撞,進行速度比人散步還要慢。
終于,當它進入羅南射程范圍的同時,大家也看清了它的樣子。
深褐色的絨毛上沾著晨露,鼻頭不停的翕動著,每聞一下眼睛上類似眉毛的東西便會跟著抖動一下,臉上沾著幾根綠草,看起來‘蠢萌蠢萌’的。
“這是野豬?馮珍從羅天海的身后探出頭來,想要看的真切,“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羅南的食指死死的扣在扳機上,但卻沒有摁下去。
這確實是野豬。
不一樣是因為它還沒有成年 從系統帶來的知識分析,這只野豬最多只有5、6個月的樣子。
羅天海也發現了不對勁:
“它什么都沒破壞,跟村民說的不一樣。”
“那怎么辦啊?叫人把它抓走?”馮珍已經從恐懼的狀態脫離,改為好奇。
正在兩口子商量之際,突兀的槍聲響起,而且一連響了三聲。
“哎呀,你先別開槍啊!!”馮珍大喊。
她正要開口罵羅南太著急,見到那只野豬掉頭向著密林的方向飛速跑去,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似的。
羅南把槍放下,沒有什么情緒的說:
“沒打中。”
馮珍后怕似的拍了拍胸口,用微弱的聲音小聲念叨:
“還好槍法不好.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晚上,羅南從餐廳離開后去了路易家。
野豬風波后,他好久沒和佐伊夜游了。
不過今天佐伊也沒有時間和他出去,她在做一個很重要的作品——一只由玻璃和陶瓷結合的畫眉。
佐伊要用這種在普羅旺斯非常常見的鳥去參加新的參會。
村里的半吊子獵人別的打不到,畫眉是他們唯一能打到的東西。
“別沮喪了好嗎?”聽到羅南描述早上發生的‘驚險一幕’后,佐伊耐心的安慰。
羅南看著那只畫眉,又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突然笑著說:
“不啊,我一點都不沮喪,而且還挺開的呢。”
“開心?”佐伊抬頭問,“為什么開心?”
羅南坐到佐伊身后,把頭搭到她的肩膀上:
“因為我們很多事情上都很相似,我當然開心了。”
佐伊笑著拍了拍羅南的腦袋:
“因為我們的槍法都很爛嗎?”
羅南用力抱住佐伊,看著工作室里許許多多的動物元素,開心的說:
“不止.我們一定是這世界上最般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