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弗雷迪。”攤位前的人模仿起弗雷迪說話時的樣子,“最近每次見他,他都會提起中國美食,這家伙是地地道道的美食家,他把我說好奇了。”2
他無比真誠的問羅南:
“可以找機會讓我嘗嘗你做的牛肉嗎?”
羅南和佐伊不動聲色的互看了一眼。
連外村人都來‘約’飯了?
......
之后又來了幾個和羅南搭話的人,他們也是從弗雷迪嘴里聽到羅南做中國美食好吃的。
弗雷迪的屠宰場給全普羅旺斯地區供貨,他接觸的人和客戶不是做和‘吃’相關的生意,就是愛吃的人,大家見面也離不開吃的話題。
自從吃過中國美食,弗雷迪見人就說,‘自己懂別人不懂’的優越感讓他無法自拔。
這本是很普通的事,聊幾句就該結束。
但上周羅南賣出去了一顆價值四萬多法郎的極品松露,普羅旺斯全部‘美食家’都在聊這個話題。
此時,弗雷迪的優越感又來了。
“你說梅納村集市上的那顆極品松露?我當然知道,賣它的人就是那個會做中國美食的小伙子,我們昨天還在一起喝酒呢,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話題人物和話題事件指向同一個人,羅南想低調都難了。
“看來已經有人替你做出選擇了。”佐伊看著羅南的側臉說。2
......
回到家,羅南認認真真考慮起在集市上做和‘吃’有關事情的可行性。1
羅天海就是做餐飲的,羅南這些年來耳濡目染,對此有一點淺薄的看法。
他記得父親常說,做餐飲選址是極其重要的。
比如在巴黎的華裔聚集街區做中華料理,便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在普羅旺斯,只有阿維尼翁和馬賽等大城市有中餐廳,但中餐的普及度非常低,在呂貝隆山區更是沒人吃過。
不過根據吃過餃子、醬牛肉和口水雞的法國人反饋,他們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需要做相應的本地化改良。
思考完客觀因素,再看一看主觀問題。
這里就比較讓人頭疼了,有很多問題擺在羅南的面前。
第一、無論是醬牛肉還是口水雞都不屬于‘好改良’的菜品,它們對于習慣地中海飲食的普羅旺斯人來說跨度有些大了,優秀是在‘色’上,他們恐怕都不會邁出‘嘗嘗’的那一步,畢竟這是要花錢買的,而不是朋友間的聚會。
而且牛肉70法郎一公斤的價格也太貴了,羅南不知道賣這么貴的食材要標出多高的價格,這就引出了第二個問題——如何給要賣的東西定價呢?1
呂貝隆應該沒有給他做參考的例子,因為這里沒有第二個賣中餐的家伙。
普羅旺斯地區很多東西的物價和巴黎不相同,石材家具就給了羅南很大的感觸,羅南搬到普羅旺斯后很少出去吃飯,都是在家或者去朋友家吃,他并不了解這里的物價,這一點即使咨詢父母也無法給他幫助。
而美食和松露不同,沒有固定的價格,即使他做的東西好吃,價格賣高了影響銷量,標低了又是浪費勞動力,提前需要了解的東西太多太多。
第三點、也是最棘手的一點,無論是羅南的動手能力,還是他家的烹飪條件,都不支持他做高強度的美食工作。
經過幾次系統技能升級,羅南漸漸摸清了一個規律——2級技能只會帶來基礎常識類的提升。
種植、采集和烹飪都是這個樣子的。
羅南處理食材很慢,刀工也不好看,私下里大家隨便吃一吃沒問題,想以此為生就有些困難了。
而且擺攤之前,需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他家的廚房又小又老舊,也無法勝任。
“這樣看來......事情是能做的,只不過我的自身條件無法支持做這件事。”羅南給出了最終的結論。1
我就是做餐飲的,說實話,哪怕是擺攤只賣一兩種品,尤其醬牛肉這種東西,你這一天就沒有自己的空閑時間了。
猶豫不決時,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歷。
三月已經開始,四月會迎來一波復活節的旅行小高峰,緊接著便是旅行高峰的夏季,留給羅南思考和尋找的時間并不多了,甚至可以用緊迫來形容。
最近這段時間,他跟很多人喝過酒,也和不少人聊過天,感觸是——佐伊給他的建議確實是最好的。
在普羅旺斯,和‘吃’相關的東西最容易賺錢,松露和葡萄也在這個范圍之列。
“那就試試吧!”羅南最終做下了這個決定。
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不是嗎?
想明白后,羅南又反推回了剛剛的三個困難。
其實最棘手的困難三,反而是最好解決的。
動手能力慢、刀工不好,那就再升一級烹飪,也許能解決了呢?
而升級所需的經驗,就用去大量餐廳‘做調研’來獲取,這正好可以解決問題二——詳細了解普羅旺斯的物價。
走遍了那些大大小小的餐廳和咖啡館后,說不定第一個困難也迎刃而解了,他可以找到一個容易讓本地人接受、也好‘改良’的中餐菜肴。1
至于做食物的環境......
羅南站起身,來到廚房門口,雙手抱胸,嘆氣連連。
廚房應該是這棟房子主體最早搭建出來的一部分,完全符合幾百年前居民的烹飪習慣,和現代化沒有半毛錢關系。
沒有抽風機,爐灶也銹跡斑斑,更不要提什么地磚和地板,那都是沒有的東西。
廚具、灶具、臺面和墻面地面都可以進行升級,但廚房的面積太小了......沒有足夠的操作空間。
他看了看廚房,又回頭看了看空空蕩蕩的餐廳。
整座房子的平面圖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如果將廚房和餐廳中間的這面墻拆掉,那么廚房和餐廳的面積會同時變大,就有條件擁有更大的操作臺面了。2
東西都是現成的......就在葡萄園外面放著呢。
不過這樣一來,羅南又要面臨兩個更加巨大的問題。
這么大的工程量得花多少錢?
這可不是他一個人能干的活兒了......
而且現在依然在‘裝修’高峰期,他去哪兒找工匠呢?
“哎,都是問題啊。”羅南無力的搖頭。
......
伊蓮娜隨手把新買的米白色寒石胸針扔到桌子上,氣鼓鼓的對著梳妝鏡摘耳環:
“沒有見識的家伙們,我戴了這么多天,居然沒有一個人夸它好看,這可是2000法郎買的啊,都可以買一條金項鏈了!”1
摔摔打打了一會,門口傳來敲門聲,隨后一個中年婦女探頭進來:
“伊蓮娜,有人找你。”
伊蓮娜的朋友不多,能來家里找她的是幾個習慣把她捧上天的‘普通女孩’。
她們中有的天真的希望能通過伊蓮娜,接觸到她口中的‘上流社會’,有的想做她嫂子,合法的不合法的都可以......但無論是哪種目的,都是伊蓮娜看不起的人。
她隨意披了一件披風,看到來人居然是羅南馬上轉頭向上跑。
我沒有畫美美的妝容!
羅南背對樓梯,聽到動靜,扭頭正好看到伊蓮娜‘落荒而逃’,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伊蓮娜?”
伊蓮娜尷尬的轉過身,笑容僵硬的說:
“你好啊羅南。”
羅南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你好。”
你好,普羅旺斯最‘無所不能’的伊蓮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