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跑到孫仁面前,就要簇擁上去。
卻見步騭在遠處咳嗽了幾聲。
少年少女這才清醒過來,忙朝孫仁行禮道:“見過孫夫人!”
孫仁看著少年少女如此疏離的模樣,心里無比傷感。
可終究,她也只是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再也回不到當初的純真。
在少年少女的身后,一身影也緩步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雖然穿著一身粗布長裙,卻依舊無法遮掩她那獨特的氣質。
那種讓人無比疏離的氣質。
讓人有一種感覺,仿佛她獨立于這個世界之外。
孫仁眼眶泛紅,遠遠地喊道:“步姐姐——”
少女名叫步練師,是孫仁在江東曲阿時的閨中好友。
對于這個閨中好友,孫仁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對方懂得很多她不懂的東西。
尤其是,對方不像其他人一樣抵觸她那玩世不恭的性子。
平日里,其他人見到她,總說她不像女人。
就連一向最寵她的阿兄孫策,生前也經常說她以后怕是嫁不出去。
唯有步練師告訴她,她這種秉性,招人喜歡。
步練師看著孫仁已經脫去了稚嫩,變成了這個世界典型的女人,步練師暗暗嘆息了口氣。
她已經盡力少去改變任何周遭的人,周遭的事物。
孫仁,是她唯一想辦法去改變的。
這個江東吳侯的胞妹,歷史上的結局無比凄慘。
作為政治聯姻的產物,她芳華正茂,嫁給了劉備,一輩子卻沒有產出。
甚至,她從不少相關資料里得知,這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女人,很可能和她那政治聯姻的夫君就沒有睡過一張床。
即使如此,她最終卻淪為了她二哥的犧牲品。
被騙回江東之后,就任何了任何蹤跡。
這點,甚至不如《三國演義》里編撰的跳河自殺的結局。
至少,還有個結局。
可真正的歷史上,她生死不知。
可此刻,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她擺脫了原來的結局,卻沒有擺脫這個時代女性的結局,依舊被她二哥政治聯姻給了一個登徒子男人。
那個男人擁有無數的女人。
即使如此,他還在沾花惹草。
就因為他是這個時代的最強者,而且,即將登基成那第一人。
走到孫仁身前,步練師握著孫仁的手,聲音有些疲憊和傷感道:“有時候,我在想,興許我之前不該教你那些東西。”
“有時候,人難得糊涂。”
“置身于時代的洪流,想太多,卻無法改變局面,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孫仁低下頭,落下一滴淚珠。
兩人都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孫仁才抬起頭,強笑道:“我感覺,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說,步姐姐,我不會再像你算命算到的那般,可能投河自盡了。”
將坐在自己脖子上的女兒張蔓蔓舉了下來,抱在懷里,孫仁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道:“我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叫蔓蔓。”
“雖然只是一個女兒,但是,他并沒有像其他男人一般對蔓蔓有任何不滿。”
“他哪怕在忙,只要我和蔓蔓找到他,他還是會抽出時間,安排陪我們母女玩一兩天。”
沖步練師笑了下,孫仁道:“而且,我又檢查出懷有身孕了。”
“他在府邸準備了醫工和穩婆,就怕我有任何意外。”
步練師怔了下,繼而點了點頭。
也不錯。
在這個漢末時代,一個男人能夠如此對待自己的女人和女兒,已經非常難得了。
畢竟,孫仁,也只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而已。
步練師笑道:“那挺好。”
“以前教你的,你就當做是夢一場。”
“還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有時候,人,難得糊涂。”
孫仁嗯了一聲,一邊拉著步練師朝著鄴城城門走去,一邊道:“步姐姐,這次你來了,那就待長一些時間。”
“夫君不久就要登臨那個位置了。”
“這種場面,多少人一輩子也看不到。”
“你別錯過機會。”
“布置這場面的,是一個叫做許靖的老先生。”
“我前天晚上和夫君說過,讓他去向許靖老先生說說,屆時,給你留一個最好的位置,讓你能夠一覽全場的風景。”
步練師嫣然一笑道:“那我就先感謝夫人了。”
步騭招呼著眾人經跟在孫仁和步練師后面。
一行人進入鄴城,孫仁讓步騭帶著其他人去謁舍休息,她則帶著步練師和少年少女在鄴城走走。
這還是步練師第一次來鄴城。
鄴城的風貌,比曲阿好太多。
車水馬龍的。
步練師感慨道:“沒有想到,古代還有如此繁華的一面。”
孫仁聽步練師如此感慨,只是笑了笑。
步姐姐的口頭禪便是“古代”。
她已經習慣了。
一行人路過一家店鋪。
此刻,店鋪里面,一個靚麗的身影正穿著旗袍依靠在柜臺邊,翻看著賬本。
步練師的腳步停了下來,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個身影。
旗袍?
旗袍這種東西,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嗎?
當初他喜歡三國游戲,她也偷偷翻閱了漢末各類資料。
她不記得這個時代出現了旗袍!
難道是自己記憶出現了偏差?
孫仁見步練師盯著身影發呆,低聲道:“她叫甄宓,是中山郡無極縣名門甄家的二小姐。”
將嘴巴湊到步練師耳邊,孫仁低聲道:“她母親就是最早跟了他的女人之一,她也對他有格外情愫。”
“只是,她一直無法放下自己的身份。”
“畢竟,正常人誰也無法接受和自己的母親侍奉一個男人。”
孫仁說到這里,嗤笑一聲道:“那男人,真是葷素不忌。”
“老的少的,只要長得好看的,他都敢下嘴。”
“她那母親,跟我一樣,又懷上了。”
“這都第三個了!”
步練師卻沒有回應孫仁這話,而是指著甄宓身上的旗袍道:“那個,是旗袍?”
孫仁眼睛一亮,驚喜道:“對的,你咋知道?”
“這種衣服,只有少數店面才會做。”
“她這家店鋪,能做的不只是旗袍,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衣服。”
再次將嘴巴湊到步練師耳邊,孫仁還有些稚嫩的臉上盡是紅暈,低聲道:“他就從這里要了一些羞死人的衣服。”
步練師:“.”
突然,步練師的目光落在孫仁腰間和背后。
剛才久別重逢,全身心的注意都在孫仁上面,卻沒有注意到她身上帶著的東西。
步練師一把抓住孫仁腰間掛著的奇形怪狀的彎弓身上,失聲道:“復合弓?”
“夫人,你怎么會有這東西?”
孫仁狐疑地擺弄了下腰間掛著的復合弓,略微有些得意道:“這是我讓蔡姐姐從學院里拿出來給我的。”
“學院時不時地產出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
一把將身后吊著的兵器拔出來。
是一把細長的彎刀。
孫仁晃了晃,一臉感慨道:“這個,據蔡姐姐和黃姐姐說,叫做橫刀,這可是以前也沒有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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