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聽趙云這么說,有些訕訕道:“我都不知道這事!”
“我跟兄長援助徐州牧陶謙之后就離開了。”
“回到老家了。”
趙云驚愕道:“為何?”
田豫嘆息了口氣,低下頭,囁嚅著,不知道怎么回答。
張遂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趙云也不催促。
好一會兒,田豫才抬起頭,看向趙云,神情復雜道:“子龍你知道的,我十一歲就跟著兄長南征北戰。”
“如今,我都二十好幾了。”
“昔年出征時,我答應過我母親,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讓她老人家過上好日子。”
“但是,我跟著兄長征戰十來年,卻依舊毫無建樹。”
“兄長援助徐州牧陶謙時,我母親寫給我的家書輾轉到了公孫瓚手里,公孫瓚讓人送到了我手中。”
“我母親在家中摔斷了腿,沒有人服侍。”
“村子里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死得七七八八,自救不暇,自然無法幫助她。”
“我母親讓我寄些錢資回去,或者派遣一兩個下人回去照顧她。”
趙云:“.”
田豫聲音有些哽咽道:“兄長彼時只是平原令,我就是一個馬前卒,哪里有錢資寄回去?又哪里能派出下人回去照顧我母親?”
“我,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母親慘死家中吧?”
“我就只能向兄長請辭,回家照顧我母親了。”
趙云嘆息了口氣,拍了拍田豫的肩膀,沙啞著聲音道:“我不知道這事,要不然,我把你母親接過來了。”
田豫強笑一聲道:“子龍你別這么說了。”
趙云問道:“那你母親現在怎么樣了?腿好了沒有?”
田豫眼淚頓時飆了出來,身體抖得不成樣,哽咽道:“我趕到家之時,才發現,那信是好幾年前的,我母親已經作古三年多了。尸骨,尸骨還是族里的人用草席隨意卷起來埋掉的。”
田豫說到這里,仰起頭,壓抑著哭聲道:“我十一歲出征,征戰十數載,上不能報效朝廷,建功立業,下不能贍養母親,我——”
趙云也長長嘆息了口氣。
張遂也有些傷感,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只能伸出手,輕輕拍了下田豫的肩膀。
田豫哭了好一會兒,才兩手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將眼淚擦干道:“好在聽聞母親沒有痛苦多久。”
“她找人給我寫信之后的第二個月,就自己上吊在房門后了。”
趙云:“.”
田豫雖然極力壓制,聲音還是有些顫抖道:“大概是對我絕望了吧!”
“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不做等待。”
“其實我母親做的也對。”
“她能等多久?那封信送到我手中時,都三年多了。”
“自從我離開她之后,就四處輾轉,從來沒寫過一封家書,沒有回去看她一次。”
趙云沙啞著聲道:“你也別自責。”
“這個亂世,就算你寫了家書,也未必送得到。”
“而且,你和玄德公之前四處為戰,根本沒有落腳點。”
田豫點了點頭。
趙云這才試探性地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
“是繼續南下,去尋找玄德公?”
田豫搖了搖頭,道:“不了。”
“我的前半生已經給了兄長。”
“如今,我想留在河北,至少要陪我母親幾年。”
趙云又問道:“那你現在在作甚?”
田豫擠出一抹笑容,晃了晃手中的一塊鹿肉道:“打獵、種田。”
“之前公孫瓚見我回來,原本想招募我過去。”“我還沒去,他就被圍困了。”
“現在,我也過不去。”
“就只能等了。”
張遂:“.那你可能沒有希望了。”
田豫蹙了下眉頭。
張遂老實道:“公孫瓚現在困守易京,城墻已經被摧毀,只靠著甕城的鐵皮堅守。這種境遇,能堅守多長時間?”
“一年?兩年?”
田豫沉默下來,不知道作何回答。
一旁的趙云見狀,突然道:“國讓,你年紀也不小了。”
田豫不明所以,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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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云道:“人這一輩子,短短幾十年,沒有多長時間可以蹉跎。”
“而且,你母親生前遺愿也是你建功立業了。”
“既然你是想這幾年留在河北。”
“那你跟伯成,跟我吧!”
“伯成是中山郡郡守,就在河北,而且,你跟了伯成,我們兄弟能夠守望相助。”
田豫:“.”
趙云見田豫猶豫,笑著朝趙立等豪強指了下道:“你看看他們都是誰?”
“我兒子統兒,之前跟你說過,都成大人了。”
“我也準備讓他跟著伯成。”
張遂有些感動地看了一眼趙云。
趙云又看向田豫道:“國讓,你是知道我的。”
“我以前是怎么想的。”
“你跟我們走。”
“等離開了鄴城,回了中山郡,你就能明白我為何會做出如此改變了。”
“有些話,我說了你可能都不會信。”
“有些東西,需要親眼所見。”
田豫看了一眼趙云,又看了一眼張遂。
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道:“好!”
“我先回去,把東西收拾好,然后再來找你們。”
趙云笑道:“行!”
張遂招呼趙雨從馬車里拿出兩匹綢緞塞到田豫手里道:“你先換一身行頭,給你母親祭拜一番,多燒些東西,忙完再去州牧府邸門口等我。”
田豫也沒有客氣。
接過綢緞,他沖張遂行了一禮,這才和趙云等人告別,提著鹿肉再次進入東集市里面。
趙云看著田豫的背影,幽幽嘆息了一聲道:“國讓可惜了。”
“其實玄德公身邊好些人都很可惜。”
“換一個主公,興許早已經聲名大振了。”
看向張遂,趙云道:“其中一個叫做關羽的,一個叫做張飛的,都是兩員大將。”
“但是,跟著玄德公,都只能做小卒。”
張遂笑了笑。
他怎么不知道?
只是,沒有必要說而已。
張遂道:“會出頭的。”
“雖然我不認識你口中的玄德公,但是,他能夠讓徐州牧陶謙讓出徐州,就說明他非池中之物。”
趙云聽張遂這么說,搖了搖頭。
這可難說。
這個亂世,是講究出身和背景的。
玄德公可沒有你這般出身和背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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