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納魯星艦吉尼達爾號的寶石艙門向上滑開,在一群全副武裝的守備官與牧師們的注視中,五小強抬著擔架快步沖了出來。
“等等!”
最前方的高階祭司伊沙娜手持圣杖喝止。
她釋放了一團圣光掃過眼前眾人確認其中沒有隱藏的納斯雷茲姆之后,這才上前查看擔架上的傷者,結果一看之下那奇怪的傷勢讓伊沙娜女士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誰?”
她疑惑的看向旁邊的奈麗隊長,后者嘆氣說:
“是迪亞克姆準將,我們去的晚了一點。”
“你說這一坨...是迪亞克姆?”
伊沙娜再次受到驚嚇。
作為一名近兩千歲的傳奇牧師,她也是吃過見過的。
她年幼時就跟著身為牧師的父母在阿古斯世界同樣參加過各種危險急救,稀奇古怪的病人見得多了,但眼下這種情況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也不怪伊沙娜祭司要用“一坨”來形容躺在擔架上的病人,主要是迪克此時的狀態有點奇怪。
“快把他送到醫療室里!”
祭司檢查查看了一下這一堆仿佛被高溫融化在一起的不規則水晶和其中混合的血肉軀干。
在確認迪亞克姆準將還有微弱的呼吸后,治病救人的決心立刻占到了上風,而在五小強抬著擔架快步離開后,伊沙娜左右看了看,抓著一臉擔憂的奈麗的手。
她低聲問道:
“瑪爾德蘭準將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下去了嗎?怎么不見他回來?”
“他...”
奈麗握緊了拳頭,殘留硝煙的臉上帶著一絲悲痛,她說:
“準將,他犧牲了自己,使用了一個我們都沒見過的圣光秘術,將迪克準將在絕境中救了回來,但代價是他自己被融化在了邪能的風暴里。
我感覺他似乎提前預知到了這一切,他選擇奔赴了自己的命運。”
“唉。”
伊沙娜祭司在胸前劃了個三角形的圣徽,她嘆氣說:
“艾瑞達人又失去了一位保護者,愿圣光祝福他的圣潔靈魂...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還在等他回來呢。圣光在上啊,我又該怎么告訴他們這個悲傷的消息?”
“先救人吧。”
奈麗輕聲說:
“瑪爾德蘭準將的遺孀那邊,我去說。”
“嗯。”
伊沙娜點了點頭,在走出幾步之后,她又轉過身,以一種忐忑的目光看著奈麗,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
“你們去戰場上有沒有見到基爾加丹統帥和那些戰士們,他們...”
“他們墮落了。”
奈麗閉上了眼睛,啞聲說:
“我親眼所見,他們擁抱了邪能,化作曼阿瑞融入了惡魔之中,但...但我們這艘逃生艙在離開時沒有遭受任何惡魔火力的打擊,甚至連魔蝠和末日守衛們的騷擾都沒有。
這不正常!
惡魔們肯定不會那么好心的目送我們離開,所以,我懷疑,或許是基爾加丹統帥和惡魔的主子做了某種交易。
他們犧牲了自己,換回了我們和其他艾瑞達人在今日的安全逃離。”
“這個消息要保密!”
伊沙娜臉色變化了幾次,叮囑道:
“維倫大執政官這會也在接受治療,在他恢復到可以理事之前,這些消息千萬不能被散布出去。現在人民心中充滿了悲痛,我們不能讓這樣的壞消息再侵染他們的心靈。
你去尋找哈頓總督報到吧,奈麗隊長。
眼下這個局勢,這艘船上急需你這樣優秀的指揮官輔助總督重建秩序。”
“嗯,我會的。”
奈麗點了點頭,她說:
“雖然我知道您這樣的納魯祭司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援迪克準將,但我還是希望你們再努力一些,人民需要好消息。如果迪克能活下來,這毫無疑問可以被視作大吉之兆...”
“都這個時候了,你完全可以說出心里話,奈麗。”
伊沙娜嘆氣說:
“關心一個人的感情很難被完全藏在心中,或許你與他之間已經萌生出某些微妙的感情,保持信心吧。我相信圣光不會拋棄祂虔誠的使徒,也祝愿你的感情最終能有歸宿,孩子。”
說完,高階祭司拄著圣杖快步走向治療室。
奈麗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或許是因為伊沙娜祭司的坦誠勸解,或許是因為她即將承擔傳達噩耗的職責,總之這一瞬,干練的刺客庭指揮官有些畏懼接下來要做的這些事。
她突然感覺到很累。
甚至就想在原地這么睡一覺,好讓自己麻木的心智恢復一些。
但很快,她就感覺到有人在靠近,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互相攙扶的雙子站在她不遠處,兩人輕聲問道:
“隊長,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你們應該去休息。”
奈麗啞聲說:
“等精力恢復就去找總督報道,你們這樣杰出的奧術師一定能在接下來的旅程里派上大用場,去休息吧。”
“但我們覺得我們還是陪您完成接下來的工作比較好。”
薩洛拉絲低聲說:
“你的臉色看起來太嚇人了,就像是隨時會倒下猝死一樣,原諒我說話直接,但事實就是您看起來比我們更需要休息。”
“我們是您的下屬,隊長。”
奧蕾塞絲輕聲說:
“您不需要向我們隱瞞自己的心情,大家好歹一起出生入死過。”
“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叫痛苦嗎?”
奈麗撇了撇嘴,說:
“過來!”
雙子上前,隨后在驚訝中被一向嚴厲的奈麗挽住了兩人的肩膀,三個姑娘就這么靠在一起,奈麗用只有她們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我們的家沒了...我們變成流浪漢了,孩子們,我有些...畏懼...我好累...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有點...”
“之前一直在戰斗沒空想這里,現在突然閑了下來,有這種情緒翻涌是正常的,等等...誰的眼淚滴在我手上了?”
“是血!妹妹,快!把隊長送去治療室!怪不得她臉色這么難看,她受傷了。”
與此同時,在納魯飛船的治療室中,伊沙娜祭司換上了醫生的長袍,正和魯拉神殿的其他祭司們在為迪克進行著急救。
因為直面薩奇爾臨死前爆發的邪能風暴直接導致迪克的一部分軀干被焚化,但這不是最嚴重的傷勢,他此時身體上布滿了各種神秘的水晶碎片。
那些斷裂的碎片被高溫融化后幾乎和他的軀體完全結合在一起,打眼看去像極了一個半封閉的“琥珀”。
不規則的融化水晶正好將迪克破碎的軀干包裹在其中,只留下一個頭和大半脖子在外面。
祭司們試圖先把這些融化的水晶祛除掉,否則根本無法對迪亞克姆準將釋放任何治療術,也無法為他糟糕的傷口進行清創縫合,但就在他們釋放魔法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一切治療神術和偵查法術丟在迪克身上都如泥牛入海一樣毫無波瀾。
“這些水晶在吸收魔法!”
一名祭司驚呼道:
“我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這是某種惡魔的邪術嗎?它們要用這種方式折磨迪亞克姆準將?”
“要不使用刀具切開?”
另一名祭司說:
“就是不知道這些水晶的材質和剛性程度,而且雙方結合太緊密了,如果失手的話可能會讓迪亞克姆準將遭受二次傷害。唯一的好消息是,他體內沒有任何邪能污染,似乎有某種力量凈化了他。
伊沙娜祭司?您為什么不說話?
您發現什么了嗎?”
其他祭司們看向他們的首領,而伊沙娜這會確實處于某種奇怪的沉默中。
面對詢問,她久久沒有開口,直到十幾秒后,她伸出手撫摸著迪克周身的那些不規則的融化水晶,帶著一絲悲傷的說:
“你們說,這些水晶到底是什么東西?”
“或許是某種保護性的魔法效果?”
“但它明顯是由很多碎片水晶在高溫烤制下融合在一起的,你們看,這水晶上有明顯的裂紋,這些都是碎片融合造成的結果。我在成為祭司之前是一名珠寶匠,我敢用我一千多年的手藝保證,這絕不是一整塊水晶的形變!
或許是因為迪亞克姆準將受傷時身旁正好有類似的水晶碎片,才導致他最終變成了這種奇怪的形態。
或許是執政團之座戰場上的某些破碎的阿肯尼特水晶塔的碎片?”
“不!不是的!”
祭司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但隨后就被伊沙娜打斷。
高階祭司似乎確認了某種“可怕”的猜測。
她有些顫抖的從自己衣服里抽出一只奇特的吊墜,那是艾瑞達人傳統手工制作的飾品,在吊墜尾部有一枚被精心雕琢成太陽紋路的金色水晶。
她將其貼身放置可見這吊墜是高階祭司的心愛之物。
伊沙娜深吸了一口氣,在其他祭司們的注視中將太陽紋路的水晶吊墜取下,然后將其放在了迪亞克姆周身的融化水晶之上。
片刻之后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那吊墜就像是“融化”一樣融入了準將周身的水晶之中。
兩者的融合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它們本就是一體之物。
“那枚吊墜的材料是魯拉冕下因為我對圣光教義的傳播做出貢獻而在數百年前賦予我的嘉獎,那是它圣潔軀體的一部分。”
伊沙娜嘆了口氣,帶著某種悲憫的語氣伸出手撫摸著迪亞克姆準將身體周圍融化的水晶,她低聲說:
“不用猜了,兄弟姐妹們,是魯拉冕下的殘軀在危險時刻保護了準將,這些水晶是納魯的軀體融化后的形態。它們本就是誕生于圣光中的神話生物,即便在死亡之后也會擁有種種神奇的效果。
吸收魔法僅僅是其中之一。
我們的納魯保護著我們的英雄,這本身就是個奇跡。”
守護納魯魯拉的死亡在之前就已經被證實,那是星艦上的三名納魯都確認的事實。
它們聽不到魯拉的歌聲了。
這代表著它們的同胞已經死于阿古斯的最后一戰,這對于納魯來說是一種守護的榮耀,但納魯們也有自己的感情,因此三位納魯此時都很悲傷。
“這已經是我們無法治愈的情況了。”
伊沙娜祭司收回手,擦了擦眼淚,她說:
“將迪亞克姆準將送到克烏雷冕下那里吧,或許它有辦法治療我們的英雄。”
祭司們都很悲傷。
他們是納魯神殿的成員,都可以視作魯拉的學徒,跟隨守護納魯一起研習圣光的教義。
千年的時光相伴讓他們已經把魯拉冕下視作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如今看到魯拉冕下在自身遭遇不幸之后還用最后的力量庇護了艾瑞達人的英雄,這個故事本身就足以寫入艾瑞達人的歷史之中。
他們很快找來了一些材料只做了一個臨時的“棺木”,雖然迪克還沒死就把人家放入棺材里多少有些不吉利,但他此時這個狀態不用這種封閉工具還真挺難運輸的,而且現在這個局勢也不是講究的時候。
治療室外還有很多傷員等待著治療呢,他們根本閑不下來,甚至連用于表達悲傷的時間都如此緊迫。
十幾分鐘后,迪克的棺木在伊沙娜祭司的親自護送下,由幾名守備官扛著來到了守護納魯克烏雷所在的導航臺前。
這名納魯在看到迪克的狀態之后就發出了悲傷的輕鳴,那空靈之音中蘊含的感情甚至不需要解讀。它在為自己的同伴魯拉的遭遇感覺到悲傷,也在為迪克因此而幸存感覺到喜悅。
不過在克烏雷用自己的圣光照耀迪克試圖為他治愈的時候,卻有另一道光芒自迪克體內爆發開。
相比克烏雷的溫潤圣光,那團爆發的光芒極具攻擊性,甚至在瞬間引燃了盛放他的棺木。那乳白色的圣焰溫度極高,讓伊沙娜都無法靠近。
她幾乎從未見過如此具有攻擊性的神圣火焰,似乎剝離了圣光的一切治愈與守護,將所有的威能都用于懲戒邪惡一般。
那圣焰灼熱而恢弘,其燃燒時散發的光熱就如直面午后烈陽。
這突發情況讓克烏雷也有些猝不及防,納魯發出疑惑的空靈之音,將自己的圣光以更輕柔的姿態掃過迪克的軀體,很快它就找到了這團圣焰爆發的緣由。
在極有規律的軀體旋轉中,它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伊沙娜。
后者被嚇了一跳。
“您說迪亞克姆準將心臟處有‘異物’是什么意思?除了魯拉冕下的殘軀保護之外,他的破碎軀干中還有另一樣神圣之物?
這...
難以想象!
這位準將在遭遇危險時到底處于什么樣的復雜情況里?所以,我們現在就對此無能為力了是嗎?”
面對伊沙娜的詢問,克烏雷發出了簡潔的回應。
他們不能對迪克進行任何外部干預。
那個隱藏于迪克體內的神圣之物明顯處于“應激狀態”,連納魯的圣光都會引發它的圣焰反擊,其他治療手段肯定也會引發同樣糟糕的情況。
不過克烏雷也給了伊沙娜一個讓人安心的結論。
迪亞克姆準將的傷勢雖嚴重,但他此時正處于奇妙的狀態中,圣光保護著他讓他不會墜入死亡的窘迫,而納魯的碎片形成了最堅固的外部防護,讓他也不會因為意外情況而陷入更糟糕的處境中。
它無法判斷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
但在迪亞克姆的狀態發生改變前,他會長期處于這種“生死之間”的狀態而不會有更多生命危險。
這個結論讓伊沙娜祭司稍稍放下心來。
她看了一眼被乳白色的圣焰保護著的迪亞克姆準將,在幾聲嘆息之后,她請求暫時將迪亞克姆先安置于克烏雷所在的區域,畢竟準將現在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被其他人觸碰免得出現危險的意外。
納魯同意了這個請求。
伊沙娜很忙,她要趕回治療室治療那些傷者,維倫大執政官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在這艘已經離開阿古斯星域的星艦中,大部分人都還沒從逃離故鄉的悲傷中恢復,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盡快學會接受現狀了。
數個小時后,被雙子攙扶著行走的奈麗隊長找到了瑪爾德蘭準將的妻子和兒女所在的區域。
他們暫時被分配在星艦第三層甲板的一處艙室中,因為瑪爾德蘭準將的妻子曾經在奧羅納爾城的孤兒院做過長期義工,因此哈頓總督委托她在這里照顧那些因為戰爭失去家人的孩子們。
在奈麗找到她的時候,瑪爾德蘭的妻子正抱著一名剛會走路的孩子給她喂水。
她非常溫柔的搖晃著孩子還在哼著一首古老的艾瑞達小調,她的兒女很懂事,這會在旁邊協助幾個阿姨照顧那些哭鬧的小不點們。
這一幕別說是奈麗了,就連雙子都感覺到了愧疚和痛苦,她們無法想象瑪爾德蘭準將的妻子在得知丈夫的死訊之后會有多絕望。
圣光啊,您為何要讓如此善人經歷這么可怕的命運?這又是什么見鬼的信仰試煉嗎?
但出乎三人預料的是,眼前這位滿身貴氣的女士聽聞丈夫犧牲的消息之后并未絕望到暈厥,她擦拭著淚水,努力維持著體面,她哽咽著詢問道:
“所以,我的摯愛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迪亞克姆準將的生命,對嗎?”
“是的!若沒有瑪爾德蘭準將的犧牲,我們也無法將我們的英雄帶回這艘船上。”
剛剛經過急救才能勉強行走的奈麗啞聲說:
“當時太混亂了,我沒有聽清楚瑪爾德蘭準將的遺言,但我似乎聽到了他在誦念圣光...他履行了自己的道義,是我們艾瑞達人當之無愧的英雄!”
“他在擁抱命運,孩子們。”
這位女士笑了笑,語氣悲傷的說:
“在我與我的摯愛分別的那一日,他對我說過,他說他會反復做一個夢,他說他在那個夢中看到了我們的小瑪爾拉德和小萊蘭會在另一個世界遭遇可怕的命運。
他告訴我那個命運已經被扭轉了。
他親眼看到了迪亞克姆出現在夢境中,他看到了健康長大的兒子和女兒最終身披榮光帶領著無數同胞返回了故鄉。
他認為那是圣光給他的啟示!
迪亞克姆準將乃是圣光派來拯救艾瑞達人的命運使者,而他的使命,就是確保這位命運使者能與我們一起踏上這場圣光的試煉。我其實早有了心理準備,我為我的丈夫感覺到驕傲...
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抵擋眼淚涌出,奈麗的感情也在這一刻迸發,她撲上去擁抱住這位女士,兩名艾瑞達人哭成淚人。
瑪爾拉德和自己的妹妹萊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們手拉手跑過來,卻被雙子阻擋。
薩洛拉絲蹲下身,她回憶著迪亞克姆準將那一日在奧秘學宮安慰那個小姑娘的語氣,伸手放在瑪爾拉德和萊蘭額頭,她輕聲說:
“你們的父親選擇留在了阿古斯,他如英雄一樣履行自己的誓言保衛我們的故鄉,他會在那里一直戰斗,直到我們找到救助世界的方法返回的那一日...
艾瑞達人可以活很久,孩子們。
你們一定會再見到你們的父親。”
“你在騙人!”
小萊蘭尖叫道:
“父親才不會拋下我和哥哥還有媽媽!讓開,我要去找我父親。”
“瑪爾德蘭準將把你們委托給了迪亞克姆準將照顧。”
奧蕾塞絲的語氣更溫柔了一些,她輕聲說:
“你們認識迪克準將,對吧?他和你們的父親可是真正的戰斗兄弟,他們之間的情誼甚至超過了血脈的羈絆,你們難道還不相信他嗎?”
“嗷,如果是迪亞克姆叔叔的話...”
瑪爾拉德摸了摸腰間那把被饋贈的光耀短劍,他拉著妹妹的手,說:
“那我們相信了,可是媽媽為什么和那位姐姐在哭呢?”
“啊,她們可能是在為之后的漫長苦旅中遭遇的種種挫折而提前預習吧,就像是有人告訴過我,婚禮上的眼淚是為提前適應以后婚姻中的種種艱難...
啊,淚水。
如果淚水就能阻擋刀劍的話,這片星河該有多溫柔啊。”
“姐姐!你怎么能在孩子們面前說這種話?”
“沒事,他們不會一直是孩子,他們也會長大,說起來,我們兩的年紀在艾瑞達人里也只是剛剛成年而已啊,瞧瞧過去這一段時間過的喲...
那叫一個糟心啊!”
——————
當夜,處理了一天政務才勉強搭起了星艦內部管理體系的哈頓總督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導航臺。
他看著眼前那個被重新制作的寶石石棺,上前看著躺在其中的迪亞克姆。
這孩子身上可怕的傷勢讓這個老薩滿悲從心來。
左臂沒了,腿也缺了一截,小半個腰子都被炸掉了,甚至能看到手臂上的骸骨,僅僅隔著那層水晶看到的傷勢就能猜測到這孩子在之前遭遇了何等可怕的戰斗。
他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雖然關系不如和自己與養子賈伊德那么親近,但這畢竟是克羅庫恩的孩子,也是克羅庫恩的驕傲。
“是我們這些老頭子沒用...”
哈頓總督伸出手,撫摸著迪克的臉,這老總督在這一刻老淚縱橫,他嘆氣說:
“才讓你們遭受這樣的折磨,抱歉啊,孩子。”
“父親?您在這里干什么?”
克羅庫恩獵騎兵指揮官賈伊德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哈頓回過頭,就看到拄著拐的賈伊德正朝這里走來。
他的傷勢沒有迪克這么可怕。
但畢竟也是在地獄里走過幾遭的人,想要盡快恢復可沒那么容易。
“過來,孩子,看看你的兄弟。”
哈頓呼喚著他,讓賈伊德上前,在看到迪克的慘狀時,這個彪悍的草原騎兵差點落下淚來。
他握緊拳頭,自責的說:
“如果那時候我在他身邊...天吶,他簡直和被切碎的塔布羊一樣,圣光為什么要讓他遭受這樣的折磨?”
“不要哭!不吉利。”
哈頓語氣強硬的說:
“對于迪克做出的偉業和犧牲,我們要報以長久的尊崇并將他視作理念與道義的化身,從而激勵自己勇敢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困擾。他是克羅庫恩的驕傲,你也是!
現在迪克需要休息,那么他留下的擔子就要由你接過!和他一樣竭盡全力的保護我們的人民!”
“我不會讓迪克在蘇醒后笑話我的,放心吧,父親,我不會讓我的兄弟臉上無光!
克羅庫恩已成我們記憶中的過往,但克羅庫恩獵騎兵軍團會一直堅守在人民之前,任何想要傷害我們的人,都必須先承受這一輪劍刃的摧殘。
我們已經失去了阿古斯,我不會再允許我們失去更多!
我發誓!
以克羅庫恩和迪克的名義發誓,我們終有一天會回來的!我們一定會奪回我們的神圣遺產!克羅庫恩在等著我們...家鄉啊,我們絕不會讓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