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士氣

　　兩人說話間，前方的槍聲已越來越清晰了。

　　約瑟夫抬眼間，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噴出烈焰的法軍炮兵陣地，也就是說，這里距離交戰的前線也就不到1公里了。

　　恰在此時，東南方向的聯軍炮聲開始逐漸減弱，片刻之后就徹底停歇。

　　法軍陣地上響起了長音軍號聲，隨后又有風笛奏響，這說明敵人已經撤退。

　　約瑟夫看了看天色，對馬塞納示意：“我們去和前線的士兵們打個招呼。”

　　馬塞納慌忙攔住他：“殿下，真的不能再向前了。您如果想要視察部隊，我讓士兵們來這里見您。反正今天敵人應該不會再發起進攻了。”

他是真怕哪兒突然飛來一發炮彈擊中了王太子，那他可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約瑟夫拗不過他，只好指向炮兵陣地旁邊平坦的空地：“就那里吧。”

　　埃施多夫東南側的陣地上，奧羅爾用力吸了口戰地餐車方向飄來的燉牛肉香氣，不禁連吞唾沫。

　　“還沒好嗎？”他看向一旁的戰友，“其實我覺得少燉一會兒也不錯，肉更有嚼勁。”

　　中士走了過來，笑道：“再等等吧。我聽說團長大人讓老西蒙給我們加了道‘玉米雞蛋碎’，因為我們今天的戰斗表現非常出色。”

　　奧羅爾又咽了口唾沫：“太好了。我要用它拌土豆泥吃…”

　　“哦，你總愛把任何美食都搞成飼料的樣子，”昂德烈在一旁揶揄道，“是你總忘不了以前養豬的日子嗎？”

　　“該死，我說過不許提養豬！”

　　兩人正斗嘴間，就見連長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指向后方道：“快！快集合，王，王太子殿下來了！”

　　士兵們都愣住了，有人問道：“您是說，王太子殿下來這里了？”

　　“是的，”連長用力揮手，“殿下就在大炮那邊，團長說殿下要見我們！”

　　士兵們頓時歡呼起來，“王太子殿下來看我們了！”

　　“上帝，殿下真的來了？王太子殿下萬歲！”

　　“啊哈，肯定是我們今天痛揍普魯士佬的表現得到了殿下的贊賞…”

　　“都別啰嗦了，天快黑了！快點啊！”

　　約瑟夫可是所有法國士兵心中的偶像，尤其是在新軍之中，大家幾乎每天都會提起王太子曾經率領他們打過的那些勝仗。

　　此時聽到王太子親自來前線看望他們，士兵們早已激動得忘記了一切。

　　眾人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整隊，而后跟著軍鼓的鼓點，朝炮兵陣地跑去。

　　奧羅爾從戰地餐車旁經過，幾乎都能聽到鍋里“咕嘟咕嘟”的肉湯翻騰聲，卻連頭都沒轉一下，只顧著對昂德烈抱怨：“該死，我的帽子被普魯士佬打了個窟窿，哦，上帝，為什么偏要讓我用這幅滑稽的樣子去見王太子殿下？”

　　“我可以幫你請假。”后者壞笑著佯裝舉手，“軍士大人，奧羅爾說他…”

　　奧羅爾慌忙按住了他的胳膊，瞪眼道：“我發誓，等會兒回去了我要跟你決斗，混蛋！”

　　不多時，他們所在的連來到了炮兵陣地旁。

　　已有七八個連在這里集合了，士兵們一個個拼命昂首挺胸，只怕王太子會看不到自己。

　　約瑟夫穿著一身驃騎兵軍官服，坐在一門12磅炮的輪子上，向士兵們微笑擺手：“大家都放松點，現在可不是作戰時間。”

　　他從大炮上跳下來，從士兵們面前走過，高聲道：“先說個好消息，我帶來了大家最想要的東西。

　　“哦，不是白蘭地，更不是漂亮姑娘。

　　“等你們回到巴黎，肯定也不缺姑娘。”

　　他向西面示意：“我帶來了援軍！近4萬援軍！

　　“大家不用再在這鬼地方挨敵人的炮彈了，我們很快就要發起反擊！要打過萊茵河去，直搗德意志人的老家！”

　　約瑟夫用力握拳一揮：“你們將用手中的槍，以及摧毀一切的勇氣，讓敵人聽到《榮耀與勝利》就會渾身戰栗！

　　“或許有一天，當波茲坦和維也納的小孩子哭鬧不睡覺的時候，他們的媽媽也會唱這首歌來嚇唬他們。”

　　士兵們頓時都笑了起來。

　　約瑟夫突然注意到奧羅爾帽子上的彈孔，上前將它摘了下來，點頭道：“我喜歡這個‘勛章’，能把它送給我嗎？”

　　士兵呼吸急促，拼命點頭：“當然，殿下，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約瑟夫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他頭上：“多謝。這個當做回禮，希望您能喜歡。”

　　他又轉身跳到了炮車上，揚起帶彈孔的帽子道：“你們知道奧地利人的報紙上怎么說的？

　　“他們說‘法蘭西的太陽必將墜落’。

　　“但我想告訴他們，在我的面前就站著數千個太陽！你們將用最閃耀的光芒，灼瞎他們的眼睛，照亮整個法蘭西！”

　　奧羅爾只覺得熱血直沖腦門，不顧一切地揮手大喊：“法蘭西萬歲！王太子殿下萬歲！”

　　四周立刻跟著發出海嘯般的呼聲，

　　“王太子殿下萬歲！”

　　“灼瞎那些德意志佬！”

　　“為了法蘭西，為了王太子殿下！”

　　“打到維也納去！”

　　馬塞納也是心潮澎湃，看著激動地腦袋上冒起白霧的士兵們，對這高到嚇人的士氣欣喜萬分。

　　他相信，如果這時候王太子殿下命令士兵們攻入維也納，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沖過萊茵河去。

　　次日清晨。

　　布倫瑞克公爵刷完了牙，卻突然發覺有什么不對，立刻皺眉對參謀道：“我的大炮呢？我為什么沒聽到炮聲？”

　　后者也是一臉疑惑地去詢問偵察騎兵，片刻之后趕了回來，高聲道：“元帥大人，法國人連夜撤退了！”

　　布倫瑞克公爵壓住心中的狂喜，親自趕往前線確認，在他的望遠鏡中出現空無一人的法軍陣地后，這才故作波瀾不驚地對傳令官道：“法國人已經比我預料中多堅持了好幾天。命令布呂歇爾軍團立刻追擊！”

　　“是，元帥大人。”

　　法軍似乎被打崩了士氣，在放棄了埃施多夫防線之后，第二天又在普魯士軍的強大攻勢下，繼續潰退至布德沙依德附近。

　　布倫瑞克公爵來到埃施多夫曾經的法軍陣地上，滿意地踩著地上的旗幟碎片，對傳令官道：“命令從考滕巴赫方向同時發起進攻，后天之前我要在維爾茨吃晚餐。”

　　就在此時，沙恩霍斯特快步走了過來，向他舉帽行禮，而后斟酌道：“元帥大人，我總覺得法軍近來的表現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