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瑞克公爵接過報告掃了一眼,當即滿臉訝色,看向那名軍官道:“能保證情報的準確性嗎?”
“是的,元帥大人。”后者篤定地點頭,“我們的多條內線都送出了同樣的消息,并且從阿登高地的農民那兒也得到了證實。”
“4萬到6萬人?”布倫瑞克公爵眉頭緊皺,“法軍不是已經放棄盧森堡,準備退守凡爾登了嗎?”
他抬手對侍從示意:“伯恩哈德,立刻召集所有高級軍官開會。”
“是,老爺!”
40分鐘后。
聯軍指揮部二樓大廳。
布呂歇爾看著地圖上的法軍部署,高聲道:“很顯然,法國人還想在盧森堡掙扎一下。我不認為他們會進行大規模進攻,應該是以騷擾為主,而后撤回凡爾登。”
參謀沙恩霍斯特站起身來,小心道:“將軍,我認為法軍的部署或許很有威脅。”
布倫瑞克公爵對這名新晉崛起的參謀頗為看重,點了點頭:“請詳細說說您的判斷。”
“是的,元帥大人。”沙恩霍斯特欠身,繼續道,“法國人的目標應該是我軍的補給線。
“他們的戰略意圖大概是依靠凡爾登要塞拖住我軍,然后沿萊茵河不斷襲擾我們的后勤補給,同時不斷向凡爾登增兵。
“當我們的補給出現短缺之后,就只能選擇退回特里爾。”
一旁的格拉夫·陶恩奇恩上校補充道:“盧森堡要塞恐怕也不是幾天就能攻破的。在我軍攻打要塞的時候,這些法軍就會從身后襲擊我們。
“分兵抵御雖然是個應對的策略,但這會嚴重減慢我軍的進攻速度。同時,萬一法國人在某處取得突破,將對我軍主力的背部造成威脅。”
布倫瑞克公爵敲了敲手中的煙斗,緩緩點頭:“所以,我們得先解決了阿登高原上的法軍,后續戰斗才能不受拖累。”
馬塞納的計劃就是陽謀。
聯軍在得知自己身側部署了5萬法軍之后,幾乎不可能無動于衷。畢竟他們的補給線會從阿登高原下面經過。
在手握巨大優勢的局面下,任何將領都不愿冒己方后勤補給被截斷的風險——穩扎穩打就能贏,為什么要冒險?
布呂歇爾拍著桌子嚷道:“只不過四五萬法軍而已,我們立刻就能將他們消滅,尤其是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我認為,甚至可以同時對盧森堡要塞發起進攻。”
沙恩霍斯特忙道:“在約克公爵的軍團還未趕來之前,我們的兵力優勢還不足以同時在南北兩面作戰。”
他看向布倫瑞克公爵:“元帥大人,我建議應集中所有兵力,盡快殲滅阿登高原上的敵人。
“至于盧森堡要塞,完全可以交給德恩貝格將軍他們。”
德恩貝格是此次巴伐利亞軍團的指揮官。
強攻要塞是非常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通常會死不少人,正好可以交給巴伐利亞、圖林根等邦國的軍隊。
布倫瑞克公爵贊同地點頭:“約克公爵抵達之后,還能對阿登高原上的法軍形成包夾。
“那么,接下來就討論一下具體的作戰部署吧。”
阿登高原。
清晨寂靜的默茲河谷北側兀然出現了陣陣軍號聲,幾只蹲在炮管上的野鴿子被驚得撲啦啦飛上半空。
法軍臨時營地里,一群正在沒精打采地收拾毯子的士兵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眼中跳躍著興奮與激動,“天主啊,總算要發起進攻了嗎?我都快在這鬼地方待得發霉了!”
“啊哈,有仗打了!我聽營參謀說,烏迪諾軍團前天就出發了,他們這會多半正在用普魯士軍官的劍修腳呢。”
“意大利方面軍用一群新兵就痛揍了梅拉斯…”
“我也聽說了,聯軍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打得哭著喊媽媽了。我希望這次能繳獲一雙好皮靴…”
“勒諾,你的志向簡直還沒紐扣大。”一名士官拍了那士兵的腦袋一下,“聽我的,多擊斃幾個普魯士佬,為你贏得一枚鳶尾勛章。戴著它出門,漂亮姑娘會像聞到蜜糖的螞蟻般將你你圍起來”
士官正說著,就看到他們的連長正沿著河谷的斜坡滑了下來,忙高聲命令士兵們整隊。
那上尉來到眾人面前,喊了兩聲口令,而后板著臉道:“全體前往河谷東側的狹窄地帶。我們的任務是堆胸墻。”
士兵們頓時面面相覷,等上尉對士官們揮手示意出發,有人大聲問道:“馬斯上尉,不是去揍普魯士佬嗎?怎么要開始防御了?”
上尉神色凝重道:“現在全德意志的軍隊都集中到了這里,我們將面臨十萬以上的敵軍。”
“可烏迪諾軍團不是…”
“不用羨慕他們,在這兒也有大把的仗給你們打。動作都快點…”
紹爾河西岸。
一片小樹叢附近,法國工兵們將最后幾塊木板固定在浮筒上,一座浮橋便出現在了河面上。
烏迪諾命令散兵連先行通過,在河對岸布置防御陣地。
這里距離真正的渡口足有七八公里遠,附近根本沒什么人煙,但他仍舊非常謹慎。
下午兩點,最后幾片載著炮管的浮筏被十幾名士兵合力拽上岸之后,整支軍團便已全部站在了特里爾王國的境內。
說實話,他們此時的處境非常危險,如果聯軍發現了他們并開始圍攻,身后的紹爾河將攔住他們的退路。
但此時,每個士兵都極為亢奮,如同這里是巴黎城郊,等待他們的不是聯軍的大炮,而是拿著花束的姑娘。
天黑前,幾名穿著一身萊茵蘭常見的深灰色粗布衣衫的游騎兵趕了回來,向烏迪諾報告道:“團長大人,我們從蓋羅爾施泰因農民口中打聽到,今早有一支經過了那里,應該有近萬人的規模。”
烏迪諾立刻翻開地圖,估算了一下距離,對身旁的幾名軍官道:“我們運氣不錯,敵人應該還沒到諾伊爾堡。
“讓士兵們就地休息,我們明天清晨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