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獵犬和兔子

　　“元帥大人，北側發現了敵軍的蹤跡。”

　　騎兵的話還沒說完，阿爾文齊就注意到遠處的士兵出現了騷亂。

　　他頓時皺眉，正要讓達維多維奇組織防御，就聽到西北方向傳來了炮聲。

　　他看向報訊的騎兵：“您剛才說北面？”

　　“是，是的…”

　　阿爾文齊陰著臉向身后望去，特倫托趕來的法軍維克多部就在那里。

　　而昨天茨威格那邊報告說擊潰了拿破侖的部隊，所以，應該是繼續向托帕加內拉山撤退更加安全。

　　阿爾文齊看向達維多維奇：“請立刻打通向西的道路。”

　　他又對傳訊官道：：“聯系茨威格將軍，讓他派人來接應我。”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維克多扮演的只是“獵犬”的角色——大聲吠叫，將他這只“兔子”趕出來。

　　而真正的獵人，則是從莫爾維諾急行軍趕來的拿破侖。

　　北側，達維多維奇的部隊還在整理隊形，法國步兵便已出現在了半公里外。

　　沒有絲毫遲疑，十幾個法軍縱隊便伴隨著軍鼓聲迎頭沖了上來。

　　西側，法國皇家騎炮兵營直接將大炮架在了道路旁邊。

　　14門六磅炮開始密集地轟擊奧軍先頭部隊。

　　達維多維奇的士兵幾天前才剛被這支法軍痛毆過，此時面對大咧咧擺在面前的炮兵陣地，竟然沒有一點要將其摧毀的意思，而是紛紛掉頭潰逃。

　　負責掩護炮兵的法軍龍騎兵營見狀，索性客串騎兵，揮舞馬刀追殺上去。

　　達維多維奇親自指揮斷后的部隊，但法國步兵的火力極為兇猛，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已經放棄了兩道防線。

　　他看著最后一道防線上那些嚇得臉色慘白的士兵，將指揮權交給了手下的一名上校，自己帶著衛隊去保護阿爾文齊元帥了。

　　等達維多維奇遠遠看到阿爾文齊的總指揮官旗幟時，東側卻突然涌來了大群潰兵。

　　他拉住一名上尉，還沒來得及詢問，就已經聽到了遠處如悶雷般的馬蹄聲。

　　他對此非常熟悉，那應該是超過兩千名騎兵在列隊沖鋒。

　　直到阿爾文齊被上百名法國驃騎兵圍住時，他都還沒想明白，明明自己已經非常小心地進行最標準的陣地戰了，為什么拿破侖還能不斷偷襲得手？

　　他突然開始非常理解博利厄和梅拉斯了…

　　1小時后。

　　拿破侖看到了被格魯希親自“護送”而來的阿爾文齊。在他們后面，還有十多名奧地利高級軍官。

　　說實話，拿破侖是真沒料到這次襲擊竟會如此輕松。阿爾文齊的身邊只有不到8千名士兵，而且士氣非常低落，基本上都是稍觸即潰。

　　他跳下馬來，優雅地向奧地利總指揮官欠身示意：

　　“很榮幸能在這里見到您，元帥閣下。”

　　阿爾文齊努力挺了挺腰，讓自己不要顯得太過狼狽：

　　“您就是波拿巴將軍吧？我也很榮幸見到您。必須承認，您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才華的指揮官。”

　　“嗯，我對此非常贊同。”拿破侖微笑點頭，又看向南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派了一支軍隊去占領特倫托吧？”

　　阿爾文齊嘆了口氣：“是的。韋貝爾將軍和他的8千士兵在那兒。”

　　“祝賀您，至少您確實曾占領過那里了。不過，現在您得將它還給我了。”

　　如果約瑟夫在這里，肯定會想告訴阿爾文齊那句東方的名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維西奧河西岸。

　　巴賈哈扎滿臉笑意地迎上了維爾姆澤：

　　“您真是天主派來拯救我們的，將軍閣下！”

　　維爾姆澤上前和他擁抱了一下，心中暗道：這次突圍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巴賈哈扎接道：

　　“我們的右路軍出了些問題，所以我們要盡快結束這里的戰斗，然后趕去莫爾維諾增援。”

　　維爾姆澤點頭：“這正是我所期望的。請跟我說說您的作戰部署吧。”

　　就在他們二人商議要如何對奧熱羅軍團進行圍剿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的營地已經陷入了混亂。

　　維爾姆澤從曼圖亞要塞帶來的士兵涌入了巴賈哈扎的營地，向這里的戰友討要面包和腌肉——他們在要塞里餓得前心貼后背，這次冒險突圍就是想出來弄口吃的。剛才巴賈哈扎已經給他們送來了標準份的口糧，但這遠遠不夠填滿他們餓了幾個月的胃。

　　而巴賈哈扎手下的軍官完全擋不住這些饑兵，因為后者的軍官也跟著來要食物了。

　　接著有些士兵開始搶吃的，不過更多人則是拿出錢來購買。

　　半小時后，奧軍營地就變成了一座巨大的集市，期間也點綴著幾處角斗場。

　　而就在此時，奧熱羅對巴賈哈扎發起了突襲。

　　這倒也不是法國人運氣好，奧熱羅那邊也發現了大批奧軍趕來增援的情況。他和馬爾蒙商量之后，一致認為等敵軍完成列陣，自己這邊就徹底沒希望了。

　　于是他們決定，抓住敵人的援軍還未做好戰斗準備的間隙，發起最后一次進攻。

　　如果依舊無法撕開奧軍防線，恐怕就只能投降了。

　　然而，他們都沒料到的是，這次的搏命一擊，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卡爾·路德維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法軍的異動，而后立刻命令部隊準備戰斗。

　　當軍號聲響起之后，巴賈哈扎的軍營里都是維爾姆澤的士兵，雙方頓時擠在了一起，有些人甚至還在忙著數錢。

　　而曼圖亞趕來的士兵正在玩命朝肚子里塞食物，根本沒理會集合命令。

　　卡爾·路德維希無奈之下，帶著自己的衛隊在奧軍營地里來回奔波好幾趟，槍斃了30多名維爾姆澤帶來的饑兵，這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然而，等他的士兵開始列隊時，破釜沉舟的法軍已經沖破了奧軍的外圍防線。

　　卡爾·路德維希慌忙帶著自己的摩拉維亞軍團在營地西側的空地上重新集結。那邊的維爾姆澤的士兵則開始四散奔逃，或是直接投降，連帶著巴賈哈扎的人也失去了抵抗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