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次中巴對話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佘山別墅果然夠高端，房門的鎖具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如同疾風暴雨。
月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勉強在漆黑的房間里勾勒出朦朧的輪廓。
野蠻的動作在兩人身體接觸到的第一時間就開始了。
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
事到臨頭，陳諾也難以想象，全度研貌似苗條瘦削的身體，居然隱藏著兇猛的欲望。
要不是他現在身體堪比體育生，他倒真的要被她給生吞活剝了。
激烈的運動之后，陳諾終于問出了全度研進入房間之后的第一句話。
講真，他之前還以為是這女人想要跟他續上戛納的緣分。
但剛才的接觸之后，他再怎么遲鈍，也能感受到對方很明顯是在發泄著什么。
全度研喘息著，全身絲縷不掛的躺在地上厚厚的天鵝絨地毯上。
接著，她輕言細語的講述了韓國那邊網上對她的種種評論。
陳諾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最開始看他不順眼，處處挑刺，之后又撓他手心，夜勤加放題。
原來背后還有這等故事。
這女人是遭到網暴之后，起了逆反心理。
所以，她主動要求去他電影里客串，這是在破罐子破摔還是故作坦蕩？
又或者兼而有之？
哎，這不是害苦了他嗎？
讓夏野禾獨守空房，留下住在佘山給他們安排的別野里。
房門不鎖那是以為全度研發出了暗號，要來和他探討電影，沒想到莫名其妙被姐姐按在地上摩擦。
不過韓國女人的味道還真是別具一格，溫柔如水，無論怎么施暴，都只會迎合而不是抗拒，甚至女人仿佛更覺興奮。
陳諾輕聲道：“你要證明給那些狗崽子看，你全度研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絕不是他們那些男權混蛋能夠左右的。對嗎？”
全度研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悶悶的，還有淅瀝呼嚕的水聲：“…嗯。”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陳諾摸著她蓬松的短發，“全度研怒娜…”
這句怒娜似乎再次扭開了什么開關。
全度研的動作再度激烈起來。
聽她發出來的聲音，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上了。
陳諾一下子忍不住了。
腦子一片空白。
身體就像觸電一樣。
第二天一早，陳諾獨自一人在絲綢大床上醒來，床單被套細膩的觸感讓他又仿佛夢回昨晚。
今天的行程安排挺滿的，他也不能在床上回味了。
早上，他們一行人去車墩影視基地參觀。下午自由活動，晚上坐游輪游覽黃浦江，欣賞上海灘的夜景。
然后翌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姜聞昨晚跟陳諾打了電話，通了氣，說北野武他們遠到而來，有些疲憊，不是時機。
今天一定幫他把事兒辦了。
這下陳諾是真覺得人情欠大了。
以后姜哥要是找他去拍戲，只要不是全裸，只怕他都不可能推了。
一干電影人和各自帶的助理一起，吃了一頓佘山準備的五星級早餐。
和全度研握手的時候。
陳諾看到對方露出的親切自然的笑容，只覺如沐春風。
忍不住在心里想，以這個女人的演技，只怕跟他偷一輩子情，也不可能被她未來的老公什么的察覺一丁點。
之后大家一起坐上車，去看東方巴黎花了大力氣打造的影視基地。
坐的是一個中巴車，十多個人帶著翻譯，剛好坐得合適。
北野武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跟昨天那個嚴肅的老頭截然不同，在中巴車上侃侃而談。
通過翻譯搞笑雖然很困難，但似乎要讓他忘記自己漫才人的身份，更困難。
“當時我用力一甩摩托車把手，結果已經晚了。天翻地覆之后，我暈了過去。醒來后，醫生說我的半張臉都被插進了護欄。當時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傾家蕩產的賠電影違約金了。”
聽著翻譯過來的話，陳諾一邊笑一邊搖頭。
把自己的悲慘遭遇都拿出來打趣取樂，他也真是佩服。
“最開始我以為我會失業，但后來我發現我還能演電影。因為我的觀眾根本不想看我笑。”
中巴車上爆發出一陣低笑聲。
姜聞突然對翻譯說：“你問問北野老爺子，他拍了一輩子電影，更喜歡做演員還是更喜歡做導演。”
顯然，這是他自己想問的問題，因為這人走在跟北野武一樣的路上，想得到一些前輩的感想。
翻譯翻過去了，北野武很認真的說道：“演員是一支筆，導演是握筆的手。”
“我當筆的時候，覺得做手很快樂，因為他能指揮我畫什么畫。”
“但我做手的時候，我又羨慕那只筆，因為他決定了我這幅畫的顏色。”
“但比較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做握筆的手。因為我有很多想畫的東西，但我卻沒有那么多顏色去為別人畫畫。”
陳諾聽得很認真。
他知道，他永遠成不了姜聞或者北野武這樣，又能做筆又能做手的人。
他這輩子就只能是支筆，只不過他的顏色可能比別人豐富一些。
趁此機會，他把張一一的問題也問出來了，而且問的不止是北野武，而是在場的所有導演。
問完之后，他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準備之后發給張一一聽。
李滄東的回答是：“對不起，我現在還在爬山，我還沒有見過山頂什么樣，所以我體會不到你朋友的心情。”
奉俊昊的回答是：“我剛到了一個山頂，但我發現我全身還有力氣，而且前面的山越高，我就會爬得越快。”
張一某的回答是：“我通過不斷的尋找方向，希望有一天可以重回山頂。我覺得，既然我登上去了一次，我就一定可以登上去第二次。雖然我現在還沒找到正確的路在哪里。”
陳凱哥呵呵笑了一陣，說了一些云里霧里的，陳諾也沒聽懂。
王嘉衛說的是：“什么山頂山腳，我走得慢，我一直走的都是平地。香港只有幾座山，我只曉得，山頂房子我買不起，哈哈。”
李桉開玩笑似的道：“我現在還在山頂沒下來呢，等我下來的時候，陳諾你再問我吧。”
北野武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一直在尋找答案，陳諾先生，請告訴你的導演朋友，我想說的話，都在我的新電影里，讓他去看看吧。”
陳諾正想關上錄音的時候，姜聞說話了：“諾子，你那個朋友就是想得太多。電影都是咱們自己拍給自己看的，想這么多雞毛干球？”
清晨的陽光溫柔而清澈，透過行進中的車窗，一段段地灑進車廂內。
它們打在這些人的話語上，仿佛給每一個字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陳諾的手機終于可以收起來了。
到了車墩之后，隊伍瞬間膨脹了好幾倍。
影視基地的負責人來了七八個，還有好些領導。
其中包括當當初在夏野禾的歌舞團里，陳諾見過的那個宣傳部的副部長。
姓什么他忘了，但這回這位大人物混在一群人里面，一點都不起眼。
對面的領導們應該是分配好了各自的接待人。
最大的幾個領導自然是去接待外賓和國師姜聞等人。
這位副部長似乎資格不夠，被安排在了陳諾這個年輕小角色身邊。
“小陳，還記得我嗎？”他的臉色可比兩年前好看多了，滿臉堆笑，好像是見到了親人。
陳諾想起了他姓什么，也像見到了摯親，握著他手說道：“李部長你好你好，哎，怎么可能不記得。當時要不是你幫了我一個忙，我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既然是親人相見，那就好說了。
李副部長陪著陳諾和湯唯兩個小年輕，一路說笑，也不用介紹。
本來啊，這地方陳諾多熟啊。
湯唯就更不用說了，色戒根本就是在這里拍的！
三個人拖在這長長的隊伍后面。
在陳諾身邊，湯唯顯然輕松了一些，不過依舊聽得多，說得少。
陳諾也一樣，他一直在等姜聞說的機會。
結果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在車墩基地里參觀，走到哪兒都是一堆雞飛狗跳，直到離開，也沒等到什么機會。
下午也一樣。
畢竟嘛，李滄東北野武包括三浦友和的年紀都不小了，怎么可能經得住長時間折騰。
下午都各自休息去了。
晚上，贊助方租了一條豪華郵輪，比之前在香港維多利亞的那條還要闊綽很多。
三月份的天氣還有點涼颼颼的，大家也沒有在甲板上，而是進了船艙。
陳諾覺得再也等不得了，姜聞這老大哥很明顯不靠譜，他再等就要坐以待斃。
靠人不如靠己。
看到北野武跟三浦友和正坐在船艙角落的沙發上竊竊私語，陳諾叫上翻譯就走了過去。
“北野先生，三浦先生，方便聊聊嗎。”
不知道怎么回事，北野武很鄭重的樣子，一下子坐直了，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說道：“陳君，您請說。”
三浦友和帶著怪異的笑容，在一旁看著。
被姜聞吊了一天的胃口，陳諾現在也不想玩什么花招了，直截了當的問道：“北野武先生，我正在籌備一部電影，準備今年下半年開機拍攝，想邀請你客串演出里面的日本軍官。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聽完翻譯，北野武用鷹隼一樣的眼睛盯著他，說道：“陳君，你這部電影主要想表達什么？”
陳諾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電影的主題是譴責貴國發起的這一場戰爭，譴責法西斯，贊頌中國人民的不屈和抗爭。”
如果說之前他還想委婉點，但等到現在，他被姜聞搞的心浮氣躁，又已經有了全度研和崔珉植的友情客串，他也算放開了，直接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
今天剛來的翻譯小姐姐吃了一驚，詫異看了陳諾一眼。
暗自在心里發誓，今天回家之后，一定把之前那些blog刪了。陳諾這家伙，花是花了一點，但真的他媽的太帥了。從這一刻起，自己黑轉粉，而且一輩子不回頭了。以后我也是糯米！
北野武緩緩說道：“我也是日本人，你這么說不覺得太失禮了嗎？”
陳諾道：“假如北野先生認為我錯了，那就當我沒有來過。不好意思，再見。”
陳諾站起來就準備走。
“橋豆麻袋。”北野武道。
陳諾停下來，靜靜看著他。
北野武突然笑了起來，但只有半張臉在動，看上去分外詭異。
陳諾覺得這人演鬼子軍官真是太合適，只可惜道不同。
北野武道：“陳君，之前姜聞君告訴我，你來找我的時候，你對我問題的回答，會跟他一模一樣。當時我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
陳諾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腦子里有點懵，一時間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北野武這意思是，姜聞已經跟他說過了？
一直沒說話的三浦友和笑著插口道：“其實昨天晚上，姜君就已經告訴了北野導演，你想邀請導演去你電影里客串。”
“北野君當時也問了姜君剛才的問題，姜君也是這么回答的。”
“之后北野導演和姜君打了個賭。導演認為陳君你為了邀請他，應該不會像姜君那么直接。如果北野君輸了，他就答應你的邀請。”
陳諾聽懂了。
媽的，難怪姜聞今天一天都躲著自己，原來是這樣！
打了個這么樣的賭，居然也不提醒提醒？
陳諾剛一聽，還有點怨氣。
但隨后一想，姜聞這樣做覺得不也挺合理的嗎？
畢竟，姜聞是什么人，當今中國男演員里的頭一號。
要是他陳諾通不過這個考驗，那自然也不配做姜聞的朋友，姜聞又怎么會提醒他？
要是他可以通過這個考驗，那也不用提醒。
因為自然而然皆大歡喜。
而北野武這么做也挺合理，漫才人嘛，打賭找樂子，不很正常嘛？
幸好他陰差陽錯，歪打正著。
陳諾聽了三浦友和的話，一時間心里轉過許多念頭，最后忍不住露出笑容，說道：“既然如此我，那就拜托北野導演了。”
北野武嚴肅道：“愿賭服輸。”
隨后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說道：“其實，姜文告訴我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同意了。打賭的事情，是三浦君提議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諾茫然道：“為什么？”
北野武笑著道：“因為他夫人喜歡你翻書的樣子，這讓他對你產生了怨恨。而他本來就是這么一個小氣的家伙。”
聽了小姐姐的翻譯，陳諾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有點迷惑的看了看面帶微笑，雖老仍帥的三浦友和，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
原來是這樣！
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三浦友和說，山口百惠喜歡他的電影。他一直以為是啞巴的房子。
其實，人家熄影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還喜歡看什么文藝片。
家庭主婦肯定是奔著帥哥去看啊。
對日本主婦來說，本國帥哥金城武肯定比海報黑不溜秋的啞巴有看頭多了。
所以，山口百惠根本不是喜歡他演的啞巴，人家喜歡的是他賣弄性感的《如果·愛》！
想通了一切，陳諾也是個小氣的家伙，他笑了起來，對三浦友和說道：“三浦先生，多謝貴夫人的厚愛，麻煩你轉告她我的問候，并告訴她，以后有機會，我會去她面前看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