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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贈刀

  危在哪兒?但凡讓背后之人盯上了陳斯遠,說不得便將其與孫廣成、胡莽等勾連在一處,謊話戳破,陳斯遠哪里還有命在?

  機遇又在哪兒?孫廣成果然將主意打在了秦家身上!胡莽已然被背后之人盯上,說不得何時就犯了忌諱,死得不明不白的。到時候掣肘去其二,唯獨剩下個柳燕兒就好對付了。

  陳斯遠有心仔細探尋,卻知這會子不是時候。

  那劉大耳尚且還知道摔孩子呢,陳斯遠自然有樣學樣!

  當下一拍炕沿,陳斯遠懊惱道:“險些害了哥哥性命,真是悔不當初。罷了,我先去請了大夫來,撿著好藥開,總要先將哥哥醫治了。”

  錢飛虎頓時不樂意了,扯著陳斯遠道:“咱們既兄弟相稱,陳兄弟怎地這般外道?再者,這點小傷三五日也就好了,哪里還用去尋大夫?沒得浪費銀錢!”

  馬攀龍也道:“雖兇險了些,可飛虎避開了要害,而今不過是些許皮外傷,并不礙事。陳兄弟無需小題大做。”

  陳斯遠聞言到底停住身形,可瞧了錢飛虎一眼,頓時紅了眼圈兒。此舉自是又惹得錢飛虎老大不痛快,只說陳斯遠心思太細——那意思是有些娘們唧唧。

  陳斯遠情知再演下去就過火了,當下再不說旁的,只掃尋一圈兒,納罕道:“怎么不見徐家哥哥?”

  錢飛虎道:“這盯梢也不能可著我自個兒吧?大彪一直在左近等著,我受了傷,就叫他小心盯著那賊廝,總要查明那人的底細。”

  “不可,此事太過兇險了,我這就去將徐家哥哥叫回來!”

  馬攀龍一把扯住陳斯遠,說道:“陳兄弟不用多慮,論身手,大彪或許不如我們二人;可盯梢、查探的本事,我們兄弟二人加起來都不如他。有他盯著,定然萬無一失。”

  聽他這般說,陳斯遠這才放下心來。

  當下馬攀龍又整治了酒肉,三人一邊吃喝,那錢飛虎一邊說起這幾日情形。

  幾日綴在后頭,胡莽此人攏共聯絡了三人。一則,夜里趁著無人,往后榮國府后墻的狗洞塞了個物件兒,大抵是書信之類的,因著天黑沒瞧清;

  二則,胡莽在一茶鋪等了半日,隨即與一白面無須、四十左右的男子嘀咕了一通,那人隨即被徐大彪盯上,眼看著先與一個二十許的粗魯男子一道兒去了義忠老親王府邸,轉天又黏上胡須改頭換面往榮國府遞了帖子,隨即撞見賈家之人,進了黑油大門;

  三則,胡莽昨日夜里遮擋了面容,往浙江會館走了一遭。因著不好擅入,錢飛虎尋人掃聽了,那胡莽是進了后頭一位孫老爺房里。

  至于余下光景,那胡莽先是盯了一日營繕郎秦業,隨即連著盯了幾日秦鐘。

  陳斯遠一邊廂與二人推杯換盞,一邊廂暗自思忖。

  這頭一則,總算解了柳燕兒如何內外溝通,敢情是用了后墻的狗洞。回頭須得仔細瞧瞧,看看那狗洞是在梨香院還是在旁的地方;

  二一則,孫廣成果然有外援!此人膽大包天,前腳騙了薛蟠那廝,后腳竟改頭換面去拜訪賈赦!說不得那多付的銀錢,就是出自薛蟠身上。

  且此人面白無須,又是四十許年紀…怎么聽著像是太監?

  最后便是胡莽行蹤。除去聯絡溝通,余下光景大多都在盯著秦鐘,莫非是孫廣成覺得詐不得秦業,干脆打算綁了秦鐘來逼迫秦業?

  錢飛虎今日撞見那人,究竟是盯著秦鐘的,還是盯著胡莽的?

  謎團重重,如今好歹有了些線頭。陳斯遠卻知,往后可不好再盯著秦鐘了,那跟找死沒區別!

  當下陳斯遠便說道:“二位哥哥,待徐家哥哥回來,定要勸住他,再不好盯著我那對頭。”眼見錢飛虎渾不在意,陳斯遠正色道:“此事不敢含糊,二位哥哥一定記下。”

  見他鄭重其色,馬攀龍、錢飛虎對視一眼,這才應承下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斯遠吃飽喝足,忽而起身說險些忘了一樁事,當下緊忙打馬而去。

  內中余下馬攀龍、錢飛虎兩個,那馬攀龍便皺眉道:“不想竟招惹了權貴,我看陳兄弟所謀甚大,咱們往后還須得小心些。”

  錢飛虎心思沒那般多,說道:“陳兄弟待咱們實誠,便是有所圖又怎地?錯非陳兄弟援手,咱們兄弟如今怕是要吃糠咽菜啦!”

  馬攀龍搖搖頭沒說什么。

  過得一個時辰,忽而又聽得外頭唏律律聲響。馬攀龍開門出來一瞧,便見陳斯遠去而復返,手中還捧著一件紅布裹著的物件兒。

  那陳斯遠招呼一聲,徑直進了房里。到得錢飛虎身前,鋪展開紅布,露出內中一柄雁翅刀來。

  “累及哥哥受了傷,做兄弟的實在過意不去。剛巧辦完了事兒便見有人買刀,兄弟也不知好壞,哥哥快瞧瞧這刀如何。”

  錢飛虎撇嘴說著:“我又不缺刀,送這玩意——”說話間按動機簧蒼啷啷出鞘,便見其上云紋密布,雪亮晃眼!

  錢飛虎頓時直了眼!連那一旁的馬攀龍都禁不住喘了粗氣!

  于他們這等練家子而言,一柄神兵利器有時候比命都要緊。

  “這…這這…鑌鐵刀?”

  陳斯遠朗聲笑道:“哥哥不知,有泉州人說是熔了家傳的鑌鐵刀,打成了雁翅刀形制。如今在京師落魄,不得已當街賣刀湊回鄉的盤纏。兄弟瞧著的確切金斷玉,想來差不了,干脆買了下來轉贈哥哥。老話說得好,寶劍贈英雄嘛。”

  “你這…我…”錢飛虎一顆心怦然亂跳,搭眼一瞥那鑌鐵云紋,推拒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陳斯遠笑道:“哥哥可還合意?”

  “合意合意!”說話間抽刀出鞘,隨手耍了個刀花,屋舍內頓時寒光閃閃。

  陳斯遠道:“合意就好。可不好耽擱了,定好了要去拿嫂子的身契——”說話間看向馬攀龍:“——哥哥且等著,明后日必定將身契送來。”

  馬攀龍頓時忘了先前的謹慎,紅著臉兒不知所措道:“這,也不用急在一時,能拿到就好,拿到就好。”

  陳斯遠道:“如此,兄弟先行一步,咱們兄弟來日再聚。”

  當下二人一并要送陳斯遠,錯非陳斯遠攔著,怕是那裹了傷的錢飛虎也要送出門外。

  重新上馬,陳斯遠這回徑直往榮國府回返。

  交人要交透,不能寒了人心。那鑌鐵刀不過三百兩銀子,能寬撫了人心就值!要知道陳斯遠如今一無所有,能指望的也只有這兄弟三人了。

  一路無話,待其回返自家小院兒,紅玉上前便道:“大爺,方才賴嬤嬤來了一遭,一個勁兒掃聽大爺何時回來呢。”

  賴嬤嬤?怎么她也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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