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泉道宮第一層,赤練龍佛的雕像越發威嚴與神圣,盤繞在不斷茁長成長的血菩提樹上,兩者渾然天成,看不出是人工雕琢培育的東西。
這便是如今黃泉宗的象征。
雖然酆都大帝才是黃泉宗宗主掌控的神祇,但陳業的修為太低了,所以還是曲衡的赤練龍佛作為黃泉宗的代表。
等到陳業修為突破返虛境,酆都大帝應該就會與赤練龍佛融合,成為真正至高無上的北疆之神。
而此時,血菩提樹下,陳業中央的白玉道臺上,氣質縹緲如同下凡的謫仙。
而大殿之內,無數靈光凝聚成一道道栩栩如生的人影,正是來自天下各派的修士。
平日的黃泉道宮總是空蕩蕩,顯得十分冷清,此刻竟有了幾分上古天庭萬仙來朝的氣派。
這便是傳信法陣的功效,陣法一成,萬里之遙亦可如晤當面,神念交感,纖毫畢現。
陳業的右手邊,便是清河劍派掌門玉璣道人。而在他的左首,則是云麓仙宗掌門五蘊真人。
隨著焚香門、蜃樓派相繼遭難,當初的五大門派,如今只剩下三個,算上黃泉宗也只有四門了。
除了這三位大派掌門,更有數十上百道身影星羅棋布,或為旁門各派之主,或為隱世清修的高人。
這些時日以來,為防備那新晉魔尊飛廉各個擊破,正道各派可謂是下了血本。無數天材地寶如流水般消耗,才將這傳信陣法網絡鋪遍天下各處。就連那些昔日里自掃門前雪的旁門小派,乃至龍蛇混雜的散修聚集地“百海谷”都不曾漏下。
除此之外,能夠像返虛境修士那樣撕開虛空即時傳送的陣法也已經布置完成,不管哪一方遇到襲擊,其他門派都可以馬上支援。
但人算不如天算。
誰又能想到,正道嚴防死守的飛廉魔尊竟然躲在歸墟里面。
“諸位,”陳業的聲音響起,平穩卻如洪鐘大呂,在殿內回蕩,“天心島消息已至,飛廉魔尊確認身在歸墟,正在不斷收復歸墟的海獸,試圖打開歸墟深處之門,釋放里面的真仙…”
陳業嘴上說不知道,但他心里明白,飛廉應該是被幽羅子坑了。
飛廉剛剛晉升合道境,如今是天下第一人,怎么會跑到歸墟去冒險?
陳業估計,一定是幽羅子將飛廉騙到了歸墟之中,然后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將歸墟的結界打開,將飛廉關在里面。
其實就是逼著飛廉去跟那黑犬拼命,逼著他打開歸墟深處的大門。
不過這事不好說得太過詳細,陳業只能向眾人介紹那歸墟深處的黑犬與歸墟囚徒的說法。
至于飛廉是被迫去開門,還是自愿,都無所謂了。
如今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應對。
各大門派早已得到陳業的消息,知道歸墟內部的情況,所以只是臉色凝重,并沒有多少驚訝。
但殿中更多的旁門之主和散修卻是初次聽聞。
一時間,殿內竊竊私語化作嗡嗡聲浪,一道道神念在空中激蕩交錯。
“看門的黑犬?被囚禁的真仙?”
“仙人真能逗留凡間?那為何其那些前輩合道之后就一定要飛升?”
在眾人心中,合道境便是凡人最高。
千年前十八魔尊,威壓一個時代,亦不過是合道境。
如今陳業卻說,在那海底深處,竟困著真仙,這可太過駭人聽聞了,以至于不少人都心存懷疑。
終于,一道身影站起,對著陳業遙遙一拜,開口道:“陳宗主,非是在下疑心,只是此事著實令人震驚,不知…可有實證?”
說話之人,乃是百海谷散修聯盟的盟主,山衡真人。此人修為雖非頂尖,卻長袖善舞,在散修中威望極高。
陳業認得他。
當初自己在百海谷與蜃樓派弟子打擂臺,正是這位山衡真人出面勸解,提醒他“現在贏了遲早也要輸”的道理。
這話并非拉偏架,畢竟當時蜃樓派勢大,陳業區區一個散修,怎么敢得罪這種高門大派。
只是,誰也沒想到,昔日那個還需在百海谷看人臉色的年輕人,如今已然能與玉璣、五蘊這等正道魁首平起平坐…不對,不光是平起平坐,看眼前這場面,分明是以陳業為首,黃泉宗宗主才是真正的正道魁首。
而當初與他賭斗的蜃樓派,早已被打落塵埃,淪為二流。
念及此處,山衡真人心中亦是唏噓不已,暗道早知此子是真龍,當年便該傾家蕩產押他贏。
他此番開口,也正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底最深的疑惑。
此世,當真有仙?
陳業知道山衡真人并非刁難,因此并未動怒,緩緩解釋道:“歸墟中的囚徒,我亦未曾親眼得見,其具體身份、神通幾何,我無法向諸位保證。”
陳業突然一頓,然后嚴肅地說:“但我見過看守歸墟之門的那頭黑犬。那不過是一縷殘念,但即便是青蛟尊主,在那黑犬面前也不過螻蟻一般。”
此言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陳業繼續道:“世人皆以為青蛟尊主亡于我手,實則不然。我之所為,不過是與幽羅子聯手,將其逼入死路而已。返虛境的青蛟毫無還手之力,如今飛廉已是合道之尊,卻依舊被困在歸墟中無法逃離…諸位細想,可見歸墟絕非凡俗之地,其中所囚,又豈是凡俗之輩?”
隨后,陳業將將自己如何算計追殺青蛟尊主的過程娓娓道來。
其中種種細節聽來絲絲入扣,絕非憑空編造。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死寂。
先前還嘈雜的議論聲徹底消失,所有人都被這真相震驚。
若真是如此,等飛廉打開歸墟之門,在場所有人的生死都落在那歸墟囚徒手上,凡人終究是凡人,如何能與真仙相抗?
山衡真人問道:“陳宗主,那依你之見,我等該如何應對?”
陳業對眾人說:“我也不曾見過真仙,也不知道飛廉能否解決那守門黑犬,但未雨綢繆總是沒錯。之前我們不知道飛廉身在何方,只能以陣法勾連天下各處要地。如今既然知道飛廉就在歸墟,那我們何不早做準備?”
五蘊真人聽了,輕撫長須,接了一句:“陳宗主的意思是,我們在歸墟之外布置陣法,守株待兔?”
陳業點了點頭,這是如今唯一的辦法。
飛廉能不能成功,誰也不知道,但不管他是成功還是失敗,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
聯合天下修士之力,在歸墟之外準備一個可以封禁歸墟的大陣,務必要將飛廉和歸墟里的那位都鎮壓在里面。
五蘊真人嘆息道:“那恐怕不是易事。”
陳業對眾人道:“我知道此事難于登天,但此乃生死存亡之秋也,我想請諸位全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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