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黑暗地道之中,無數黑影正匯聚到白骨高塔之前。
整整十一個化神境界的魔頭,圍在一團魂火四周,虔誠地叩拜著。
但這份恭順沒有換了魂火小人的滿意,反而破口大罵,又是一頓火焰灼燒的酷刑伺候。
燒得這群魔頭翻來覆去地打滾,魂火小人繼續咆哮道:“槐月那廢物,這么久了連半點消息都沒傳回來,多半是死了。我真沒想到,你們這群廢物能廢到這種程度,區區赤練魔宗,都已經埋入土里的名字,竟然都讓你們束手無策,白白浪費了我這么多血丹,更浪費了我這么多心血。”
跪在魂火小人身前的那些魔頭們瑟瑟發抖,沒人敢在此時多說半句。
但沉默并不能換來寬恕,兩個被燒得半邊身子都冒煙的魔頭被魂火小人抓了起來,咔嚓一聲便撕成了幾片。
鮮血與內臟到處飛濺,落在其他魔頭身上,腥臭難聞。
兩個倒霉鬼的神魂還要走脫,卻被魂火小人張嘴一吸便吞了進去。這兩個倒霉鬼的神魂在魂火小人嘴里慘叫哀嚎,聲音凄厲至極。
但魂火小人嘴巴動了動,三兩下便將神魂嚼得粉碎,慘叫聲便戛然而止。
頃刻之間,魔頭便只剩下九人。
吞掉了兩個部下,魂火小人才算是冷靜了些許,再次咆哮道:“你們這群廢物,還有沒有半個能讓我高興的消息?現在說出來,我還能饒你們一命。”
無邊殺意將剩下的九人籠罩,終于有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支支吾吾地說:“啟稟尊主…我打聽到消息…五大門派要在裂天山商量什么大事。”
魂火小人一聽,意念一動將這人抓了過來,問道:“哪來的消息?現在才說,是想氣死我么?!”
“尊主息怒,我也是剛收到情報…天心島…天心島那邊有的散修有消息傳來…說是天心島正在清理裂天山附近的礁石,正在移山填海,像是在布置什么東西,一看就是為了迎接客人。后來打聽了一下,應該是五大門派都會派重要人物前來。”
裂天山是當年正魔最后一戰的戰場,剩下的幾位魔尊被追得走投無路,最終在裂天山與正道五門拼命。
那一戰正魔兩道都死傷無數,張奇更是一劍將天都劈開了。
這個地方對五大門派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地方,一般只做憑吊之用,如今大興土木,肯定是有大事要發生。
魂火小人隨手將這魔頭扔到地上,仔細思考片刻,然后說:“怕是與張奇有關。這裂天山有重要意義,正魔大戰之后,所有正道修士都是從這里飛升仙界的。張奇怕是等不及,就要飛升了。”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
全天下都知道張奇已經快要熬不住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反正肯定過不了今年。
張奇作為天下第一人,飛升儀式也該隆重一些,天心島作為裂天山附近的最大門派,大興土木倒也說得過去。
“哼,這老不死終于要走了,我等重見天日的時候就要到了…”
正準備吩咐麾下的魔頭做好準備,等張奇飛升就馬上打通地道,打開青棺山對無咎魔尊的封印。
但不等魂火小人開口,一團陰風吹來,在魂火小人面前化作半個人影。
這影子只有上半身,下半則是猶如觸手般的怪異陰影,托著半個人形漂浮在半空。
魂火小人一看這個影子,沉聲問道:“幽羅子?你來這里做什么?”
魂火小人的聲音沒了剛才那么暴躁,反而多了幾分警惕,顯然這半個黑影與他身份相當,修為也是相差不大。
這半人半章魚的虛影卻顯得非常恭敬,用嬌媚的聲音對魂火小人說:“魂尊閣下息怒,幽羅只是前來送信。正巧,魂尊與你的部下提起裂天山,幽羅要說的也正是此事。”
魂火小人卻不曾問起是何口信,反而問道:“幽羅子,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你有你惑心魔尊的傳承,我有我無咎魔尊的道統。當年我們一同立誓,重見天日之前,不可自相殘殺,但你今日硬闖我的地盤,竟然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幽羅子的虛影發出一陣銷魂的笑聲,仿佛撒嬌般對魂火小人說:“魂尊說的是哪里的話,幽羅何曾硬闖你的地盤,不信您仔細瞧?”
魂火小人虛幻不定的臉露出疑惑的表情,但還是仔細感應了一番,然后大驚道:“傳音幻影?!你也到了返虛境?!”
眼前這虛影根本不是法術所化,而是魂火小人聽到幽羅子遠遠傳來的聲音,便在眼前出現這個以假亂真的影子。
幽羅子確實不曾闖入自己的地盤,她只是隔著不知道多遠的距離,對魂火小人說了幾句話。
魂火小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一點感應都沒有。
“魂尊閣下,現在,能聽幽羅一言么?”
魂火小人沉聲道:“說吧,關于裂天山,你知道多少?”
幽羅子緩緩說道:“裂天山之事確實與張奇飛升有關,但魂尊閣下可曾想過,正道五門不是白癡,他們一直尋找我們的蹤跡,這么多年,正魔之間爭斗從不間斷,流血也少不了。
“他們會不知道張奇飛升對我們來說代表了什么?裂天山一定是正道的陰謀,就是為了引誘我等上鉤。”
魂火小人問道:“可有憑證?”
幽羅子卻說:“可惜沒有,只是以常理推斷。但其他幾位都同意了幽羅的推測,魂尊若是不信,也可以謹慎一些,先派人去調查一番,切莫輕舉妄動。”
“你倒是好心。”魂火小人冷笑道:“好心得不像是魔門中人。”
雖說大家都是魔頭,都在千年之前就躲到地底之中。但魂火小人與其他幾位魔尊道統的繼承人不同,他屬于被排除在外的。
只因當年無咎魔尊是第一個反水,直接導致了正魔兩道情勢逆轉,說是罪魁禍首也不為過。
魂火小人繼承了無咎魔尊的道統,自然要承受這份罪名。
只不過其他魔頭也并非愚蠢之輩,魂火小人與他們一樣被困在地底,與其自相殘殺給正道省麻煩,不如各自為戰,至少能分擔些壓力。
這么些年來,魂火小人與其他幾位都很少合作。
因此,幽羅子出現之時,魂火小人才會如此憤怒,他是害怕幽羅子破了當初的誓言,帶著其他魔頭打上門來。
但幽羅子竟然是來提醒自己的,這倒是讓魂火小人有些意外。
魔門之中,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友好了?
按照常理而言,他們應該巴不得自己去當炮灰,試探一下正道究竟設了什么陷阱才對。
幽羅子解釋道:“魂尊閣下無需多慮,時移世易,當初所謂的仇怨,其實也不過是五大門派的陰謀詭計。無咎魔尊被封印千年,此事做不得假,不管當年他做了什么,估計也是被五大門派給騙了。
“我等落入地底不見天日,都已經上千年了,與其相互提防算計,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聯合。張奇今年之內必定要走,我們為何不耐心等一等?我們都按兵不動,著急的便是正道。”
魂火小人琢磨了一下,然后說:“確實有道理,但你應當知道我的目標。張奇飛升,天下矚目,我就要這個機會解開青棺山的封印,將師尊救出。若是按你所說,我等到明年,張奇倒是走了,但焚香門如何處理?沒了張奇飛升帶來的混亂,焚香門便是鐵板一塊,你讓我怎么破解封印?”
幽羅子聽了,笑道:“這還不簡單么,張奇都不在了,陸行舟便是首當其沖,我等要重見天日,陸行舟怎么可能同意。等到大戰一起,焚香門照樣自顧不暇,你不是也有機會么?”
魂火小人搖頭道:“說得輕松,陸行舟又不是張奇,他心里只有焚香門,除非我等聯手攻打焚香門,否則陸行舟這老烏龜必定不會分心他顧。其他修士死絕了,陸行舟都不會挪動屁股。陸行舟在裂天山觀禮,張奇飛升,這是我解除封印最好的機會。”
幽羅子嘆息一聲,無奈地說:“魂尊一意孤行,那幽羅也不再勸了。但你當知曉,此事陷阱的可能極大,還請魂尊多加小心。我等積攢千年的力量,終究是不如正道的。”
“正因如此,師尊的復活才是至關重要。”魂火小人斬釘截鐵地說:“我等有誰能主持大局?只有等我師祖復蘇,魔門才能真正卷土重來。幽羅子你不如幫我,成功之后,還用怕正道五門么?”
幽羅子笑道:“魂尊有請,幽羅倒可以出一份力。只不過,也不能白幫忙,不是么?”
魂火小人聽了反倒哈哈大笑,談利益談交換,這才是魔門風格,突然跑過來關心你才嚇人呢。
魂火小人說道:“說吧,你要什么?”
幽羅子說:“我要你培育的洗魂花,要跟焚香門的功效一樣的,別拿次貨來敷衍我。”
魂火小人皺眉道:“你用來做什么,這東西,只對突破化神境有用,你早就超過這個境界了。”
幽羅子笑道:“這個魂尊就沒必要多問了,我要十朵。”
魂火小人怒道:“你以為這是血丹呢?隨便殺個人就能練出來?仿制焚香門的洗魂花有多難你不知道么,我這幾百年培育出來的都沒那么多。”
“魂尊閣下就別騙幽羅了,幽羅知道你手上不止十朵。”
魂火小人轉頭望向趴在地上的那些小魔頭,張嘴吐出一團魂火,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慘叫聲隨之響起,這魔頭在哀嚎著慢慢燒成灰燼。
臨死之前,他還大喊著:“救命…幽羅仙子救我!你說過你會保我…”
但最終,那幽影無動于衷,只是靜靜地等著魂火小人的回答。
干掉了叛徒之后,魂火小人才對幽羅子說:“最多八朵,不要就算了。”
“嘻嘻。”幽羅子輕輕一笑,仿佛在撩撥魂火小人的耳朵,笑聲過后,幽羅子便認真地說:“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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