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曲衡所說,五大門派的邀請函很快便送到了。
上面倒是沒有提及關于張奇離世的內容,只是說五大門派聯合舉辦一場修士的大會,邀請諸多散修與旁門參加。
陳業的黃泉宗雖然還沒正式開宗立派,但雄霸了整個北疆,已經算得上是實力極強的旁門,所以特別邀請陳業參加這場盛會。
而這場盛會的地點就定在裂天山。
“裂天山?”陳業疑惑地問:“就是當年正魔最后一戰的戰場?”
相傳當年魔門內訌之后,正道五門聯手,不要命地反攻,最終將剩下幾個魔尊逼到絕境,大戰之時,張奇一劍斬得天都裂了,到現在還能看到劍痕。
以前,陳業只當是開玩笑,哪有一劍斬出千年的痕跡來。
但如今只要抬頭望向北疆的天空,就能看到一道清晰的印痕,將天空的藍色分成深藍和淺藍兩種。
這就是張奇當初一劍留下來的痕跡,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散去。
而當初張奇只是對付涅槃宗的余孽而已,顧忌北疆的凡人,張奇都沒有全力出手。
即使如此,天空還是留有一道明顯的劍痕。
那這裂天山上留著一道千年的劍痕,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為何要選這個地方。
旁人不知道,陳業卻是從兩位知己那提前收到了消息。
這次其實就是五大門派為了張奇離世做準備,商量著如何對付那些魔頭。
邀請其他門派來參加這場盛會,多半只是掩人耳目。
但既然是秘密,為何要選裂天山,生怕那些魔頭聽不到消息,不會聯想到除魔衛道之事?
曲衡也琢磨了許久,沉吟著分析道:“多半是要掩藏天機。裂天山此地乃是當年正魔大戰的終結之地,有莫大的因果,選擇這個地方,就是用過往掩蓋如今,一般的卜者想算出正道的想法是難上加難。”
陳業連忙說:“那想必師祖能算出來咯?畢竟師祖你可不是一般的卜者,可是天下第一啊。”
曲衡聞言,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我為什么要算?你自己去一趟直接問不就行了。”
陳業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
倒也是這么個道理。
陳業是被邀請的,想來五大門派也不會對他藏著掖著,至少清河劍派不會。
現在讓曲衡強行推算,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但陳業還是說:“我這不是未雨綢繆么,畢竟焚香門和蜃樓派與我的有不少仇怨,我可是怕去了他們給我穿小鞋。”
“他們不敢。”曲衡斬釘截鐵地說。
陳業疑惑地問:“師祖何出此言?”
曲衡笑道:“只要他們站在裂天山上,抬頭看看天空,再想想你跟清河劍派的關系,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這話說的…陳業也無法反駁。
別說裂天山那道劍痕了,陳業如今站在黃泉道宮的最高層,偶爾望向北疆天空的那道劍痕都讓他心有戚戚,都不敢想象這一劍斬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效果,怕是連骨灰都留不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不過黃泉宗內諸多問題,師祖你得給我看緊一些。”
陳業這話語氣有些曖昧,曲衡聽了眨了眨眼,然后問道:“你這小子,懷疑城隍造反這事是我暗中下手?”
陳業連忙擺手解釋道:“那倒不至于,但師祖你在推波助瀾,不是么。赤練龍佛掌控全部香火之力,那牛頭城隍就在酆都城外連續舉辦以不尋常的方式收集大量香火,你不可能不知道。師祖你只是旁觀,而且應該是有意隔絕了消息,所以白骨祖靈對此并無感應。
“師祖你知道那些城隍在誕生靈智之后多半會不服氣,所以準備殺雞儆猴,對么?”
曲衡聽完陳業這番分析,似笑非笑地說:“猜對了一半,我確實提前知道,但我也知道你的脾氣,我沒有隔絕消息,阻止其他城隍感知此事。但白骨祖靈完全沒發現,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陳業皺起眉頭,沒想到曲衡竟然沒有暗中推動此事。
曲衡繼續說:“你這小子,對人心了解不淺,但對神靈了解太少了。香火之神,若非凡人出身,本身是沒有善惡之念的。你選中的那個白骨祖靈也是一樣,他雖有靈智,但本身是吃著血食成長起來,殺人活祭對他來說是常事。
“祖靈懵懂無知,晉升城隍也不會有多少提升,所以你選定的這個城隍之首其實很不稱職。他無法提前預料到麾下城隍的造反,也不懂得提前發現這種情形。不過你說得沒錯,我早就猜到,而且就等這個機會。
“唯有死亡能讓這些香火之神感覺恐懼,只有如此才能讓城隍守我黃泉宗的規矩。我本來還擔心你心慈手軟,沒想到你動起手來倒是果斷。”
陳業搖頭道:“一碼歸一碼,殺了鬼差,就要償命,此事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其實陳業從來都不心慈手軟,他只是從不濫殺無辜而已,也不知道為何旁人總覺得他婦人之仁。
曲衡看著陳業那副平靜的模樣,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稱贊說:“算是有點一宗之主的樣子了。你此行前往裂天山,恐怕要卷入張奇離世的大事,若非五大門派一起請你,我都不想讓你去。以你現在的本事,還不夠保險。”
陳業聽了,頓時眼前一亮,問曲衡說:“師祖莫非又有什么法寶要送我?”
這位師祖當真是百寶箱一樣,不管什么時候總能掏出些寶貝來。
誰料曲衡瞪了陳業一眼,罵道:“法寶你個頭啊,我自己都一窮二白,唯一的法寶還是從涅槃宗那邊搶過來的。你給我將新的神通練好了再去,然后將剛吞掉的那幾個城隍的香火給我,我來為墨慈重塑金身。”
陳業疑惑地說:“不是說好了等開宗立派之時,再讓師父重塑金身么?正好作為儀式的一部分。”
曲衡緩慢且堅定地搖頭說:“來不及了,我本想著你安安穩穩等到開宗立派之日,誰曾想張奇先撐不住。等到張奇離去,天地都要大變,誰還理會你一個小小旁門的開宗立派。你此去裂天山一定有風險,否則五大門派也不會邀請你參加這種大事。
“所謂通玄境第一,這話也就說著好聽,實際上屁用沒有,終究只是一枚棋子。想要從棋子變成棋手,你就要有更多的底牌。墨慈也該負起師父的責任了,總不能天天讓我這個當師祖的操心你的事情。”
陳業自然也不會拒絕幫墨慈重塑金身,拖到現在其實都有點太晚了。
只是之前墨慈一直要死不活的樣子,要不是陳業用師徒之情綁架,墨慈如今怕是都自我消散了。
聽曲衡這么說,陳業連連點頭說:“不錯,就該讓他老人家出山了,不能天天就躲在萬魂幡里面躲清閑,黃泉宗如今人手奇缺,必須讓他狠狠工作。”
曲衡看了陳業一眼,這小子真不愧是魔門出身,欺師滅祖這一套是真的熟練。
“既然如此,便去準備吧。那白骨祖靈是不堪大用,還是要讓墨慈這個‘日游神’來統領大局。你這陰司地府總不能一個真正的‘官’都沒有。”
陳業點了點頭,非常同意曲衡這個說法。
日游神是陳業早就想好為墨慈打造的神位,作為陰司十大陰帥之一,也算得上是地府陰司的大人物了。
陳業對曲衡說:“有些細節我們再討論討論,這日游神,可不是一般的神靈啊…”
香火塑造的神靈有點像是捏土造人,你得先想好了做成什么模樣,然后才可以動手,不然就是浪費材料。
日游神乃惡神,四處奔走,專惹惡事。
但不是惹是生非,而是每有人作惡,日游神便會轉瞬千里到你面前,記下你的惡行,給予懲罰,或者直接向閻王報告,未下地府就先扣你幾輩子的功德。
從外形到神職,各種細節都要提前準備好,然后才能用香火來塑造金身,讓墨慈能夠擁有日游神的本事。
看著像是隨意捏造各種神通秘術,但也不是沒有限制。
陳業的酆都大帝也是捏出來的,但如今只是一個虛影,將北疆所有香火連同赤練龍佛一起吞了都未必能夠真正化形。
因為輪回的位格太高了,光靠這點香火可遠遠不夠。
日游神也是如此,你盡可設計得厲害,一巴掌能毀天滅地都行,問題就是你哪有這么多的香火之力來填充這個金身?
哪怕是修仙,也是要講點基本道理的。
因此,兩人又要仔細計算如今的香火之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如何在保證金身能夠塑造的前提下,盡可能地讓這日游神變得厲害些。
這般商量又花了數日時間,這才算是準備妥當。
陳業便連忙到了地下,在萬魂幡中喚醒了沉睡的墨慈。
墨慈迷迷糊糊的聲音從萬魂幡中傳來:“怎么,又閑的沒事來找為師閑聊么?”
陳業卻語氣嚴肅地說:“師父啊,你該起床干活了,今天開始,就決定你來幫我統轄北疆城隍了。”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