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極深之處,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傳來令人心寒的怪異聲響。
剛剛與陳業大戰一場的禿頭怪人從陰影中遁出,現身在這溶洞之中。
隨著他的出現,黑暗中的兇惡之物仿佛被驚醒,一道道火光隨機亮起,照亮了這個幽深的溶洞。
溶洞四周全是蠕動的血肉,仿佛是身處某種巨獸的體內。
而溶洞這中央矗立著一座由骸骨兌取而成的高臺,骨臺的四周或坐或立,圍攏著十數道形態各異、氣息恐怖的身影。
而那無毛的光頭只是其中之一。
白骨臺上亮起一道淡漠的光芒,數道磷火顯現,匯聚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明明只是虛幻的影子,卻讓四周的魔頭都虔誠下拜,全部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
這魂火開口,發出低沉的聲音:“奉祭之日還未到,你為何突然回來。”
光頭誠惶誠恐地下拜,緩緩舉起右手說:“尊主,我遇到了赤練魔宗的人,斗法之時一時不慎,中了對方的暗算。我不知對方的虛實,只好暫時撤回,怕影響大計,便回來向尊主匯報。”
“赤練魔宗?!”
魂火小人發出疑惑與憤怒的聲音,眼神一凝,這光頭就被無形之力抓起,送到了高臺之上。
仔細端詳過這光頭手上的傷口,魂火小人才將他扔到地上,命令說:“確實是赤練蛇,你如何招惹了此人,細細道來。”
光頭只能將如何察覺赤練蛇出現,又如何與之斗法,巨細無遺,不敢吹噓,也不敢有半點添油加醋。
仔細聽完,這魂火小人眉頭緊皺。
“之前百海谷之事,赤練魔宗復蘇大計已然失敗,那些不知死活的小輩還敢來壞我們的大事?”
光頭連忙說:“尊主,為防止影響了大計,是否該對此人斬盡殺絕?”
火魂小人嘲諷道:“初次交手你便輸了一招,還想斬盡殺絕,被斬的是你!”
光頭連忙磕頭跪拜說:“尊主恕罪。”
魂火小人又罵道:“廢物,若是你當場將那人拿下或者直接殺了,一切都好辦,如今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自己卻已經暴露了身份。”
“尊主息怒,屬下并沒有暴露身份。”
“愚蠢,你認得出那赤練蛇,赤練蛇認不出你的吞天魔手么?都是當年十八位魔尊的傳承,老家伙們哪個認不出來?都是廢物!終究是走捷徑突破到化神的下等貨色。”
魂火小人一陣大罵,點點火星飄出,嚇得眾人瑟瑟發抖,仿佛那些飄散的火星是天下最恐怖之物。
但他們還不敢躲避,一個個只能匍匐在這魂火小人的面前。
等到運氣不好的被這些火星沾在身上,頓時痛得滿地打滾,身上的皮肉仿佛被硫酸潑了,開始滋滋冒煙。
倒是那惹怒了魂火小人的光頭運氣好,那些隨處飄落的星火竟然沒落在他身上,但身旁兩個魔頭的凄慘模樣也是讓他嚇得瑟瑟發抖。
這位尊主喜怒無常,遷怒他人已經是他最不嚇人的地方了。
好一番發泄,將這些魔頭整治得服服帖帖之后,魂火小人才稍稍平息怒火。
魂火小人對那光頭說:“赤練魔宗之事既然是你惹出來的,你來給我處理好,我不管你是去死還是去投誠當尖細,將赤練魔宗給我穩住了,若是影響了我的大計,我要你生不如死!”
“謹遵圣諭。”
光頭連忙化作陰影消失,必須要馬上找到那個赤練魔宗的魔頭才行。
光頭逃過了一劫,卻讓其他人恨得咬牙切齒。
敢情這剝皮水蛭一樣的東西,自己惹了禍,惹怒了尊主,結果遭殃是旁人,他反倒是一點懲罰都沒受。
他們不敢說魂火小人處事不公,只能心里想著找到機會一定要將這光頭狠狠折磨一番,以消心頭之恨。
魂火小人趕走了那光頭,又對其他人說:“潛入焚香門的計劃進展如何了?那條通往青棺山鎮魔之地的秘道可曾打通?”
聽到這個問題,眾魔頭精神一振。
一位文士打扮的魔修手腳并用地往前爬了一段,恭敬地回稟道:“啟稟尊主!幸賴至尊賜下噬土陰蟲,我等已成功避開了焚香門外圍的大部分禁制,秘密挖掘多日。如今,距離青棺山地面,只剩下最后三里的巖層。只是此處已經快要觸及焚香門的禁制,若是繼續挖掘,馬上就會被焚香門發現。”
魂火小人聽了倒是沒有再生氣,微微頷首說:“那便做好準備,最后三里地,等到時機成熟時就要一擊即破。張奇時日無多,等他飛升,便是行動之時。記住,必須要破開封印,哪怕你們死絕了,都要給我破開青棺山的封印!”
一群魔頭跪下磕頭,齊聲高呼:“謹遵圣諭。”
自私自利的魔頭哪里會為了旁人的計劃舍生忘死,這事魂火小人之后,這群魔頭心里也有數。
但眾人都是被魂火小人所制,不聽命令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場,那折磨人的手段真是想想都令人恐懼。
到時候,哪怕不想冒險,也得硬著頭皮沖進去。
只能祈求打焚香門一個措手不及,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那封印破開。
他們其實也不明白為何要選焚香門。
明明張奇飛升之后,五大門派就剩下焚香門有合道境坐鎮,柿子也該挑軟的捏才對,偏偏要去招惹最厲害的一個。
就算沖破封印又如何,無咎魔尊死了那么多年,真能活過來么?
按照這位尊主的說法,他們所有人都是無咎魔尊的徒子徒孫。
當初焚香門用陰謀詭計害死了無咎魔尊,他們這些徒子徒孫當然要為老祖宗復活而出一份力。
但這些魔頭們卻不是這么想。
先不說無咎魔尊還能不能活過來,退一萬步說,就算無咎魔尊真活過來了,這位魔尊就會認這群所謂的徒子徒孫么?
魔門中人哪有那么多的師徒之情,說不定無咎魔尊感覺一陣饑渴,抓起他們幾個直接生吞了,連蘸醬都免了。
而且,復活祖師爺算什么,沒點好處的話,親爹親媽都沒必要復活。
一眾魔頭心想,這位尊主肯定有什么辦法,可以操控無咎魔尊,所以才會想盡辦法將其復活。
若是能將這個辦法學到手…掌控一位魔尊的好處,那還用說么?
就在這些魔頭懷著各種心思時,陳業已經從夢境中醒來。
雖說祖師爺有命,讓陳業入夢去找莫隨心打聽消息,但陳業卻是不愿意這般行事。
其一,莫隨心當初被赤練蛇咬了之后,是唯一一個被操控了心神的人。
每逢大戰先除卜者,祖師爺不愧是老魔頭,用這招給小輩們狠狠上了一課。
莫隨心被控制,整個百海谷就像是盲頭蒼蠅一樣,完全無法應對。
而陳業很清楚,此事對莫隨心影響極大,說不定已經成了她的心魔。再怎么說,莫隨心與陳業關系不淺,哪怕只是朋友也不該用這種手段來揭開她的傷疤。
其二,莫隨心終究是焚香門弟子,若是陳業將她拉入夢境,誰知道會不會被焚香門察覺。
這可是黃泉宗的一大秘密,沒幾個人知道陳業可以通過夢境與人交流,甚至魅惑人心。如此重要的手段當然要保密,沒必要冒險用入夢來與莫隨心互通消息。
因此,陳業還是選擇用最簡單的辦法——寫信。
不同的門派都有自己的傳信手法。
清河劍派喜歡用飛劍傳書,不是真扔出一柄飛劍,而是用特殊的符紙來演化劍氣,帶著書信飛往清河劍派。
而尋常散修也有紙鶴傳信的法術,當初呂福勝就是用紙鶴為陳業帶路,將他帶到那百海谷的花圃之中喝茶聊天。
陳業也學過這招,不過紙鶴傳信速度就太慢了,估計比凡人騎馬送信快不了多少。
因此,陳業將書信折成紙鶴的模樣之后,就吩咐黑旋風飛向焚香門。
陳業吩咐說:“記住,不要靠近焚香門,差不多到了,就將這紙鶴放出去,然后馬上回來。”
如今這靈獸飛行速度已經比御劍飛行還快,全力飛行的話,前往焚香門最多也就四天,然后將紙鶴一放就完事了。
不過要全速飛行就不能載人了,不然陳業還真想跟著去確保這封信能穩穩送到。
黑旋風向陳業討了半葫蘆血丹,這才心滿意足地飛上天空,然后轉眼間消失在天邊。
陳業搖頭說:“這孽畜,胃口越來越大了。”
以前的黑旋風一顆血丹就能讓他俯首帖耳,現在動不動就吃上十幾顆血丹,真不怕撐著了。
眼看陳業忙完了,藍玉才疑惑地問:“恩公,我們如今要回清河劍派匯報么?”
陳業搖頭說:“沒有黑旋風代步,你那御劍飛行也不比騎馬快多少,時間太長了,不如在此等候幾天。你若有劍符,直接向清河劍派傳信便是。”
藍玉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們就在這尋個客棧暫住?”
陳業卻說:“不,住在客棧容易連累了旁人。誰知道地底下那個魔頭會不會大半夜摸到我們這邊玩暗殺?防人之心不可無,魔門手段詭異莫測,我們就當那魔頭跑回去請了幫手,正在滿皇城尋找我們的蹤跡。”
藍玉頓時緊張起來,問道:“那我們要怎么應對?”
陳業笑道:“簡單,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以逸待勞對付魔頭,我最有經驗了。”
經過之前的交手陳業隱隱感覺到那光頭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雖然不太準確,但也不會差太多。
當初他氣海境就坑死了兩個通玄境,如今他已經是通玄境第一,那不妨就殺個化神境來試試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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