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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絕勝為天驕

  神京東城墻。

  隨著史鼎一聲令下,蓄勢待發的三千弓箭手,向釋甲土山外側拋射弓箭。

  每次弓弦整齊震動,都有三千支箭羽被射出,土山上空被密集箭雨覆蓋。

  這些箭雨不求準確,主要作用便是擾敵阻敵,打亂了殘蒙騎隊箭雨攻擊,并且也造成一定殺傷。

  借著城頭箭雨掩護,土山后山山道馬蹄震響,千余名火器騎兵魚貫而出,貼著城墻向北方飛馳。

  殘蒙騎兵很快察覺,許多騎兵大聲吆喝呼喊,蠻海發現土山之后奇軍突出,號令麾下騎兵立刻追擊。

  方才退卻反擊的騎隊中軍,因為倉促調整應敵動作,騎隊難以避免出現紊亂,竟然難以及時追擊。

  城頭上史鼎密切關注戰局,見殘蒙騎兵稍顯遲緩,千余火槍騎兵緊抓時機,疾馳與賈琮前軍會合。

  史鼎沉聲喝道:“弓箭手方位前移,箭雨覆蓋神京營騎隊外側,阻撓敵軍追擊,讓火器軍快速脫身!”

  隨著史鼎一聲令下,城頭三千名弓箭手,列隊跑步前進,一直到東北城角位置,重新列陣集群射箭。

  城下的千余火器騎兵,似乎早得了指示,一直緊貼城墻前進,使己方騎兵始終在城頭箭雨保護范圍。

  從城頭向下眺望,千余火器騎兵前進路線,外圍十余丈范圍,全被城頭箭雨嚴密覆蓋。

  殘蒙騎兵一旦抵近追擊,便會遭城頭箭雨齊射。

  損失了百余騎兵后,殘蒙騎隊雖保持追擊方向,但卻不敢輕易靠近火器騎隊。

  戰場上歷來都是瞬息萬變,一方只要搶占絲毫先機,便能有效擴大成優勢,甚至決定最終戰局勝負。

  城頭三千弓箭手在史鼎指揮下,與城下一千七百名槍騎兵,形成默契配合,阻撓了蒙古騎隊的追擊。

  千余火槍騎兵離開城墻范圍,城上箭雨仍然跟蹤護翼,騎隊向右弧形遠遁,又和追擊騎隊拉開距離。

  蠻海看著賈琮帶領三百騎隊,依舊向西北方逃遁,而另一支千余火槍騎兵,似乎向著不同方向撤退。

  身邊副將說道:“二王子,如今他們兵分兩路逃遁,我們到底該追哪一撥,還是分成兩路兵馬追擊?

  末將以為賈琮用兵太過詭異狡詐,我們已經是奇兵突襲,他在無防備情形下,居然提前在土山伏兵。

  他既然會在一處設伏,難道就不會在別處設伏,末將以為穩妥起見,不如就此罷手回軍,再待時機。”

  蠻海皺眉說道:“罷手回軍,你說的倒輕巧,此戰已折損兩個千人隊,難道讓蒙古勇士的鮮血白流!

  賈琮的確用兵狡詐,但是他的伎倆到此為止,前方十余里都是平原,一覽無余,可沒土山讓他設伏。

  況且方才兩次交戰,我發現大周火槍的弊端,槍彈裝填十分的繁瑣,所以他們要用三排連擊來彌補。

  每次只要我們回軍反擊,這些火槍兵馬上就會撤退,不敢和蒙古鐵騎正面對抗,你知道是什么原故?

  因為賈琮自己非常清楚,火槍雖然威力驚人,但是火槍發射速度,遠不及蒙古鐵騎的弓箭快馬速度。

  所以他麾下的火槍兵只會強攻和偷襲,只要我軍整軍反擊,他們馬上就會逃之夭夭,頗為無恥奸詐。

  而且我還發現他們另一個致命弱點,火槍兵上馬之后,便再也無法發射,再厲害的火槍也是燒火棍。

  如今他們分成兩路騎兵逃竄,不過是想故布疑陣,混淆耳目,借機讓逃過我們的追擊。

  馬上火槍已完全失去威力,眼下是他們實力最虛弱之時,我們絕不可半途而廢,錯過這等殲滅良機。

  且我軍此次出擊,已經暴露大軍蹤跡,大周必會調集兵馬,四面夾擊尾追堵截,想要立足愈發困難。

  如錯過眼前良機,此次出兵一無所獲,喪失近三個千人隊,我們如何面對將士,如何向我父汗交待。

  不要去理會那支千人騎隊,那是賈琮在故布疑陣,我們只追他的三百騎隊,還有那五輛大車。

  兩次遭遇火槍襲擊,我軍折損如此慘重,大周火器名不虛傳,務必要擒獲賈琮和那五車火器。

  此次若是被賈琮逃回北三關,用這些火器對陣父汗大軍,對我蒙古南下大業,必定后患無窮。

  如今區區三百騎隊,已失去了火槍之利,正是賈琮最羸弱之時,即便他如何狡詐也翻不了天!

  他們的戰馬已疾馳數里,馬力必定會慢慢消退,只要能生擒賈琮,我們付出的代價都是值得。”

  那副將聽了蠻海之言,也覺得極有道理,一萬六千騎兵,追擊區區三百騎兵,哪會出什么事。

  而且二王子說的不錯,上馬的火器騎兵,失去火器之利,不過拔取獠牙的狼,根本不堪一擊。

  他心中稍許生出的疑慮,聽了蠻海的話立刻煙消云散,向全隊傳下軍令,追擊賈琮逃遁方向…

  神京東城墻上,史鼎舉著千里鏡眺望,副將王麟說道:“大帥,殘蒙大隊放棄追擊千余火器騎兵。

  所有兵力都在追擊威遠伯,他身邊只有三百騎衛,火器上馬就失去威力,萬一落入敵陣可就險了。

  大帥威遠伯這等良將,乃是大周軍伍翹楚,如果因此有損傷,可就太可惜了,我們是否出兵增援?”

  史鼎說道:“兵部撥給威遠伯的戰馬,是神京和附近四周精選,都是一等一戰馬,馬力都十分強勁。

  方才威遠伯運作騎兵果敢機敏,你們可都是親眼所見的,相信這二十里之內,他必定不會落入敵陣。

  這幾日他數次射箭書入城,與我推敲迎敵之事,直到目前為止,所有戰事動態,都沒脫離他的謀劃。

  我相信他必走到最后一步,此戰如能克盡全功,此次伐蒙之戰,就能占盡先機,或許就能鼎定勝局!”

  王麟等將領聽了此話,心中都各自驚訝,怪不得大帥對城外戰事,始終冷靜應對,從沒有輕舉妄動。

  原來早和威遠伯有所計謀,王麟想到前幾日史鼎下令,讓他從五軍營挑選五千騎,且都要善射之兵。

  原來都是用在今日之戰,只是方才殘蒙大軍突襲,威遠伯看似倉促應戰,難道這一切都是事先謀劃。

  同樣的想法不僅是王麟,在場將領都有同樣想法,將戰事謀劃這等地步,已不是簡單知兵可以解釋。

  這位榮國賈家少年家主,大概已接近鬼才的范疇,實在有些過于可驚可怖。

  史鼎說道:“再等待一刻鐘,我會帶領挑選的五千精騎,親自出城增援,九門城防由中軍參將王麟坐鎮。

  我出城增援期間,密切關注瓦武鎮方向動靜,殘蒙有兩萬精騎盤踞,他們必留下人馬看守糧草物資…”

  神京城西北方向,廣闊無垠的荒原上,萬馬奔騰,蹄聲如雷,氣勢駭人。

  兩股人馬策馬狂奔,相互追逐,密集的馬蹄聲,急促沉悶似能震動天地。

  只是兩股人馬的數量,實在太過懸殊,賈琮帶領三百騎兵,身后追擊的騎兵卻過萬人。

  但這人數懸殊的追逐,卻顯勢均力敵,里外都透著些詭異,就像是一條誘餌,后面跟著瘋狂的魚群。

  賈琮行軍中發現敵情,帶領全軍返程,都曾經過這些地方,當時他有心留意,沿途地形地貌的細節。

  雖然沿途大多為平原,但也有高地、低洼、草地、石灘、泥沼等各種不同地勢。

  有些地方數百騎可以疾馳便利,若是千騎萬騎想要蜂擁通過,難免就會成極大的阻礙。

  賈琮沿途專挑利于小股騎兵疾行,對于大隊騎兵不利的地形,始終保持兩軍追擊距離。

  這樣相互膠著追逐,不僅是對己方馬力的考驗,更是對智謀耐心的考驗。

  只要賈琮算計稍有偏差,就會讓三百騎隊陷入敵陣,招致全軍覆滅結局。

當他率隊沖過一片狹窄的高地石灘,終于看到不遠處  那片低緩山坡,他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賈琮叫道:“蔣小六,立刻將那五輛大車丟棄掉,加快速度沖刺到山坡后!”

  那五輛大車一直跟在三百騎兵后,外頭用雨布蓋得嚴密,看似裝滿了東西。

  這些大車車輪都經過加固,能承受長途顛簸疾馳,車輛行駛速度竟不弱于單騎奔馬,多少顯得有些古怪。

  蔣小六帶領士兵飛快棄車,策馬跟上三百騎隊,問道:“伯爺,車上并無厲害的設置,帶著它們頗為累贅。”

  賈琮策馬已至全速,口中卻說道:“如果不下足夠誘餌,就無法吸引如此大隊騎兵,長途奔襲緊追不舍。

  蒙古人向火器工坊發起突襲,就是覬覦工坊中的精良火器,大車從工坊緊急駛出,我們逃命都不愿丟棄。

  他們一定以為車上裝滿火器,加之他們吃了火槍陣的大虧,對獲得大周精良火器,必定會愈發熾烈難舍。

  這五輛大車便是最好的誘餌,否則他們大動干戈,損兵折將,豈不是要一無所得,需要給他們充足理由…”

  蔣小六說道:“伯爺,可如今丟棄馬車,他們要發現魚餌是假的,馬上上鉤的大魚,豈不是就要脫鉤而走?”

  賈琮看到愈發接近那處山坡,而身后馬蹄轟鳴不休,朗聲笑道:“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還得到羞辱和嘲弄。

  對方將領要知道自己是傻瓜,他麾下兩萬精騎大動干戈,最終只是一個笑話,你覺得他們還會輕易放過我們?

  他們必定要追擊到底,將我們這些人碎尸萬段,方能泄去他們心頭之恨,不用擔心他們會輕易脫鉤。”

  蔣小六聽到賈琮的笑聲,心中卻忍不住有些發涼,伯爺是一等讀書人,天下的大才子,可這心思真太陰險。

  這些蒙古韃子來勢洶洶,卻被他當猴兒一樣耍弄,到頭來就算不死絕他們,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了…

  蔣小六剛將馬車丟棄不過稍許,蠻海已經帶領大軍趕到,前軍騎隊發現馬車,立刻向蠻海傳信息。

  蠻海聽說已截停了那五輛馬車,飽受挫折和屈辱的心緒,也不禁泛出些欣喜,大動干戈不算白費。

  能獲得這五大車大周精良火器,此次出兵總算有些收獲,他立時興致勃勃,帶身邊親衛前去觀看。

  等到眾人剛接近馬車,突然有親兵說道:“怎么車上發出怪聲,好像在滋滋作響…”

  他上前掀開車簾,臉上露出十分古怪神情,說道:“二王子,車上沒有火器,只有一個冒煙的物件。”

  身邊副將頓時臉色大變,說道:“難道賈琮在車上設置火器機關,趕緊躲開,保護二王子!”

  蠻海也嚇得臉色發白,這車上要是射出火彈,如今短促距離之內,自己哪里還能有性命在。

  他慌忙撥轉馬頭逃離,只是還沒跑上幾步,聽身后發出幾聲沉悶爆炸,動靜竟也不算太大。

  他連忙回頭看去,見五輛大車倒是完好無損,只是車上的帷幕被炸開,冒出許多淡紅煙霧。

  那個掀開車簾的親兵掉落馬下,嘶聲慘叫,滿地打滾,臉上血肉模糊,扎滿古怪碎裂瓷片。

  那些紅色煙霧十分辛辣刺鼻,圍在車旁的大批騎兵,熏得大聲咳嗽,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戰馬被煙霧熏染之后,更是瘋狂嘶吼,亂跳亂竄,不少騎兵顛落馬下,倉促中被踐踏而死。

  隨著春風鼓蕩,煙霧飛快擴散,引起騎隊前陣一片紊亂,咳嗽聲此起彼伏,頗有幾分滑稽。

  蠻海也被熏得雙目流淚,撕心裂肺的咳嗽,更氣得暴跳如雷。

  身邊副將說道:“二王子,這煙霧不致命,就是非常腥辣刺鼻,賈琮這是擾亂我軍,他可以趁隙逃走。”

  蠻海一邊咳嗽,口中怒罵:“賈琮也是一軍之將,居然如此卑鄙無恥,行小兒下作勾當,真不知羞恥!

  他想靠著這些卑鄙勾當脫身,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全軍立即上馬,將其生擒,我要讓他好好吃吃苦頭!”

  賈琮聽到爆炸聲,皺眉問道:“蔣小六,你在車中設置煙霧瓷雷,有沒有按我吩咐,萬不能讓威力過大。

  要是不小心炸死敵軍主將,讓他們群龍無首,不能順利將之引入炮區,一番籌謀算計,可就要全部落空!”

  蔣小六笑道:“伯爺盡管放心,每輛車我只放一枚煙霧瓷雷,而且車上圍著帷幔,爆炸的殺傷力十分有限。

  只要那主將不是太賤命,不親自去掀開車簾,保準炸不死他,不過熏他娘個半死,這主將怎么都躲不過的。”

  賈琮說道:“炸不死他最好,你要是把他炸死了,回去就等著挨二十軍棍。”

  等到身后馬蹄聲重新變得急促密集,賈琮才輕輕松了口氣,將馬速提到極致,向不遠處的那方山坡全力沖刺。

  山坡前是大片空曠地帶,地勢也十分單一平整,是一望無垠的荒草地,寂寥平靜之中,似乎涌動著異樣氛圍。

  賈琮帶領馬隊進入此地,馬速進一步加快,胯下戰馬已呼吸粗重,三十里地不停歇疾馳,馬力已經到了極限。

  他所騎的乃是大宛寶馬,馬力消耗已至此,其他騎兵的普通戰馬,必定也已經到了極限,好在馬上到達終點。

  戰前他雖然曾派出斥候,但沒及時探查殘蒙突襲,幾乎在瞬間列陣應戰,雖事先做過謀劃,但依舊略顯倉促。

  許多細節之處存在紕漏,比如馬力的統籌計算,便顯得太過窘迫,還在堪堪支撐到終點,否則必定不堪設想。

  馬隊沖刺到距離山坡兩箭之地,已經能清晰看到坡頂情形,許多雜樹草叢之中,似乎有人影隱蔽晃動。

  賈琮喝道:“變換騎陣,單騎直行,跟隨前隊,按沿路標識前進,不得有誤,后隊十人破壞沿途標識!”

  隨著賈琮話音剛落,三百騎快速改變隊形,變成成單騎直線前行,雖然馬力接近極限,隊形依舊不亂。

  賈琮返回工坊那幾日,每日在工坊前操勞馬隊,曾被守坊禁軍暗中譏笑,如今彰顯得當整訓何等要緊。

  隨著騎隊不斷靠近山坡,到達距離半里之地,只見沿路放置許多石塊,上面刷了白色樹漆,十分醒目。

  這些古怪石塊形成通道,正好容納單騎通過,等到賈琮率領騎隊通過,后隊騎兵揮刀在路邊左右劈砍。

  那些石塊標識路徑形狀,本身的重量都很輕,被騎兵用鋼刀大力劈砍,頓時四散飛濺,標識立刻消失。

  此時蠻海率領大軍緊跟其后,發現前方出現一道矮坡,賈琮似乎正率軍翻閱,他頓時像是意識到什么。

  大聲喝道:“大隊全速沖鋒,不能讓賈琮登上坡頂,不然他會故伎重演,占據有理地形用火槍列隊發射!”

  身邊親衛轟然應命,全體抽打胯下駿馬,向著山坡沖刺,身后萬余精騎鋪天蓋地,烏壓壓一片緊跟而上。

  那處緩坡綿延將近兩里,像天然鑄就一段短壩,坡上稀拉長著雜樹荒草,遠遠望去戰馬也可以輕松翻越。

  此時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照人身上暖融融的,當真十分舒服,視野和能見度極佳,高處俯視可見纖毫。

  賈琮率騎隊到達坡底,全隊便停下了馬步,并沒繼續沖上坡頂,一股異樣殺氣,油然而生,在風中盤旋。

  蠻海帶領精騎大隊蜂擁而至,清楚看到賈琮停止逃竄,而是在破前列陣以待,似乎已放棄了逃竄的企圖。

  蠻海囂然笑道:“這該死的賈琮,他也知自己已無生路,難道想以三百騎對沖萬人騎隊,簡直是黔驢技窮!”

  隨著騎隊不斷沖向矮坡,蠻海已能清楚看到賈琮的容顏,他身上光華耀眼的明光鎧,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安…

  身邊副將說道:“二王子,賈琮已逃了幾十里路,怎么會突然停下了,難道他想找死,末將覺得有些不對…”

  只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上萬騎隊實在太過龐大,平原上全速沖鋒之下,需要提前兩里下令,才能喝阻騎陣。

  即便蠻海身為主將,此時下令也為時已晚,他只能被后陣騎隊攜裹著,毫無選擇沖向山坡。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無意中抬頭看向坡頂,發現原先那些雜樹荒草,已經被人飛快褪去。

  坡頂上冒出無數衣甲鮮明的周軍,還有整排漆黑冷漠的巨大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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