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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 布達佩斯的夜晚

  即使已經看見并認出了信號,但這位匈牙利國家保安隊的少校還是等了好一會兒,才緩慢而又仔細地從陰影中跨出來。

  與管理員之間的所有會面都是危險的,應盡可能避免。

  但這次會面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他有事情要說,而這些情況因為太過緊急,不能以書面信息形式放進一只死信箱里。

  在晚秋的陣陣涼風的吹拂下,鐵路線那邊一座倉庫屋頂上一塊松動的鐵皮在拍動著,并發出了吱吱嘎嘎的響聲。他轉過身來,確認了那種噪音的來源,又去凝視機車轉盤附近那個黑暗的地方。

  林靖遠也一直在觀察著。他在匈牙利郊外這個直到現在仍然還可以看到戰爭痕跡的廢棄的火車編組場的黑暗處已經待了一個小時。他已經見到了,或者說聽到了那個家伙已經來了,但他仍等待著,無論搞了多少次行動,頭腦中的警惕性決不能松弛。

  到了約定的時刻,在確信只有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就劃亮了一根火柴,這根火柴只能亮一次,然后就熄滅了。匈牙利人已經看見了這個信號,于是從那座老舊的維修棚后面出現了。

  他們兩個人都有理由疑神疑鬼,因為其中一個人是一名叛徒,另一個人是一名間諜。被抓住了,都會消失在國家保安隊的監獄之中,如果那里有監獄的話。

  林靖遠從黑暗處走出來,以讓匈牙利人看見他,接著停頓了一下以確保對方也是孤身一人,然后走上前去。

  “約瑟夫,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

  在相隔五步距離時,他們互相間能看清彼此了,由此確認對方不是替身,沒耍招。

  面對面時總會有危險的,這是這個游戲的規則。

  如果約瑟夫被發現了,在審訊室里已經招供,同意配合克格勃和國安保安隊的秘密警察設下陷阱捕捉一名南洋高級情報官。或者約瑟夫的信息也許已被截取,那么他可能已經步入一個陷阱,然后是在審訊室里度過漫長黑暗的夜晚,最后是在腦袋上挨一顆子彈。

  當然約瑟夫也不可能活下來,無論是掌握著國家保安隊的克格勃,或是國家保安隊都決不會對叛徒懷有絲毫的仁慈。

  約瑟克·諾伊曼,國家保安隊少校,是一個冷漠的人,孤獨、高傲的人。

  在戰爭期間,他是“箭十字”成員,戰后,他被克格勃留用成為國安保安隊的一員,而國安保安隊則是…kgb的獵犬。

  但沒有人知道,他還曾是帝國保安局的線人,換句話來說,他相當于三姓家奴,如果他看過《三國演義》。

  沒有傾訴內心感情…只是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人們背叛自己的祖國有許多不同的理由:心懷怨恨、思想意識分歧、沒被提拔重用、與上司的矛盾等等,千奇百怪的理由是各種各樣的,但是約瑟夫是因為熱愛,熱愛他的匈牙利。或者說,他熱愛的是那個不受俄國人控制的匈牙利。

  “俄國人很有可能會采取強硬的措施,kgb那邊的人,要求我們對納吉和他的政府進行監視,俄國人對于納吉對犯罪分子——就是那些學生和倒戈軍人以及工人和市民的讓步以及事件的定性非常不滿,他們可能會采取進一步措施。”

  面對著自己的上線,約瑟夫將他所了解的情況一一告知了對方,然后又特意強調道:

  “我所說的這種強硬措施,可能是入侵,真正的軍事入侵,安德烈上校隱約提到,在邊境集結大量的蘇軍!他們的入侵可能就在最近一兩。”

  這才是他緊急約見的原因,時間太緊張了,入侵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隨后,他盯著林靖遠,問道:

  “我想知道你們會提供什么樣的幫助,到時候,在事態惡化之后,我們都很清楚,美國人雖然在廣播里鼓動著人們,可是他們什么都提供不了,他們的小組在人群中煽動著,可實際上,他們在這里的工作完全是一片空白,甚至在俄國人入侵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動作,但是…”

  看著面前的這個德國人,不,應該說是南洋人,約瑟夫說道:“如果你們什么承諾都做不了的話,那么我只能做對我最有利的選擇,當然對你們同樣也是有利,不過,那個時候我需要更多的酬勞。”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無償服務,林靖遠的心里這么想著,他從大衣口袋中拿一個厚厚的信封,說道。

  “我的朋友,請你相信,我們以后要做的事情,絕對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誰知道呢?”

  拉過信封的時候,約瑟夫說道:

  “我和德國人合作過,和俄國人合作過,無論是德國人,還是俄國人,所有人的諾言都是不可相信的,現在…”

  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盡管諾言是不可相信,但是南洋人的出手還是非常大方的。

  將信封裝進口袋之后,約瑟夫又取出了一張紙,說道:

  “這是你們需要的通行證,有了它,在通過海關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人進行檢查。”

  頓了頓,約瑟夫看著對方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來到這里,也不知道匈牙利對于你們來說有什么好處,但是,如果能夠讓匈牙利擺脫俄國人的控制,我愿意幫助伱們做任何事情,可是,我只希望,你們是真正想要幫助我們。”

  盡管他們是從情報合作開始的,但是,南洋在這一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已經出乎了約瑟夫的預料。

  以至于他甚至無法理解這些人,畢竟,匈牙利距離南洋太遠了,南洋只是一個遙遠的亞洲國家,如果換成美國的話,他可以更理解,可問題是美國人壓根就沒有做好準備。

  “當然,我們確實是想幫助你們,幫助你們的同時,也是在幫助我們自己。”

  林靖遠主動說道。

  “我們都不知道接下來局勢會發展到那一步,但是,請你相信,我們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們的朋友,如果局勢惡化到一定地步的話,我一定會帶著我的朋友們離開,嗯,這是我的承諾。”

  就著月光,約瑟夫可以看到林靖遠的滿面真誠,于是便點了點頭,說道:

  “希望吧。”

  隨后,他又問道。

  “還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嗎?”

  林靖遠說道:

  “現在你需要完成一個任務,就是在俄國人入侵之前,他們肯定會…”

  幾分鐘后他們分手了。約瑟夫要回他在國安保安隊的辦公室,而林靖遠則要溜回位于市中心的大使館,在下了公共汽車后,他又一次在巷子里,換上了那一身西歐式的短大衣,然后提著包往大使館走去,在經過一家酒館的時候,他特意進去喝了一杯,這時有國安保安隊控制的應召女郎,他需要制造一種假想——他是出來找樂子的。

  在他和一位應召女郎調笑時,收音機里播放是外國新聞,這就是布達佩斯,哪怕這里是混亂的,可是廣播中也只有水深火熱的外國。

  “…就在幾個小時前,以色列軍隊卑鄙的對埃及發起了偷襲,猶太復國主義者正在入侵埃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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