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她們的嘲笑聲,聲音似乎越來越明顯了。
“上,不要怕,打斷她們的腿!”
最終,一道清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某道一直構建著理智的大壩轟然崩塌,瑪麗亞居然直接伸出了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響亮的耳光。
還沒等四人反應過來,瑪麗亞反手抓住面前這個女生的手指就是一彎。
“啊啊啊!!”
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小巷。
瑪麗亞盯著其他幾人,手里抓著的手指已經彎折,嘴角居然在微微上揚,就連眼神也是截然不同。
可下一瞬,瑪麗亞眼神又變回了之前的畏縮,“啊!”
瑪麗亞尖叫一聲,松開了手。
害怕的模樣好像是在告訴別人,她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人。
可是,受傷的究竟是誰呢?
此刻,除了抓著手指哀嚎的女生外,另外三個女生全都沉默了。
氣氛有些凝固。
“碧池!”
最終,一聲咒罵打破了寂靜。
“你居然敢打可麗。”
突然的一腳將瑪麗亞踹翻,見她沒有了剛剛的兇戾,三人膽氣大震,一陣拳打腳踢隨之而來。
“所以,美利堅的小巷文學也是這個樣子嗎?把人挾持進去,然后打一頓。”
“美式霸凌不應該是:猜猜今天是誰沒有被通知去聚會啊?”
“你們可真掉價。”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四個人的動作全部停止,抬頭看去。
路易和艾瑪雙手抱胸,微微歪著頭不屑的看著幾人。
動作出奇的一致。
透露著莫名的蔑視感。
“艾瑪!這里不是學校,你”
話未說完,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腦門上。
艾瑪冷漠的看著眼前人,微微蹲下身子,捏著對方的臉甩了甩,“我警告過你們的,可你們似乎不是很聽話?”
“那這腦袋有什么用呢。”
艾瑪這般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枚消音器,開始往槍口上裝。
路易在旁邊樂呵呵的看著,并沒有去扶瑪麗亞的打算,過來解圍已經是看在小學時一面之緣的份上了,花心思安慰對方什么的,路易才懶得做。
不如看戲。
再說一遍,我路易,最愛看女人打架了!
眼看著艾瑪都開始裝消音器了,四個人全都驚恐萬分,美利堅確實是沒禁槍,但學校是不允許帶槍的!她是怎么帶進去的啊!
最終,在四個人驚恐的眼神中,艾瑪瞄準了領頭人的額頭。
兩股戰戰,整個人都身體都在發抖,她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救命…”
就連已經從地上站起的瑪麗亞都在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可不知為何,她的內心總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似乎在催促她,上前,搶過槍來,親自給她們四個斃了!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閉上了眼。
“啊啊啊!!!”
凄厲的尖叫聲環繞。
嘀嗒…嘀嗒…
并沒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反倒是淅淅瀝瀝的滴水聲好像在響。
睜開眼,領頭女生并沒有事。
艾瑪吹了吹槍口,嘴角帶笑的又模擬了幾聲槍響聲,“砰砰砰!”
領頭女生的腿又顫了兩下,直接軟倒在地,浸在自己都尿液之中,整個人大哭不止。
“呵呵,膽小鬼。”
艾瑪將槍裝了回去。
路易這時走了過來,拿胳膊肘了肘她,“哎,我記得你小時候好像也…”
艾瑪頓時眉毛狂跳,過去被路易嚇到尿褲子的黑歷史瞬間涌上腦海,惱羞成怒的艾瑪本想踩上一腳,可剛抬起腳就又是一慫,奈何不了他啊!
最后只得扭頭就走。
路易大笑起來。
看了眼還在那里發呆的瑪麗亞,“怎么,留在那里是還想被打一頓?”
話語驚醒了沉浸在異樣快感之中的瑪麗亞,她連忙越過四個女生,靠近了路易。
“那個,好久不見,謝謝你們。”
“呵呵,怎么,終于敢認我了?”
瑪麗亞紅了臉,“對不起,麥迪遜有點害怕你們。”
“哦?你不怕?”
“我…不怕。”
看著路易,瑪麗亞終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問道,“我能跟著你們嗎?”
“隨便。”
路易看著這個“麥迪遜的朋友”,如此回答后,直接就走了。
瑪麗亞還在思考,隨便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但腿腳已經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小巷中,三個嚇傻的女生渾身顫抖將大哭的女生扶起,狼狽的離開了巷子,接下來,她們大概率會選擇轉校,甚至于報警或者告家長?
一個能把槍帶到湖地高中這種私立好學校的學生是什么背景呢?
她們不傻,知道該怎么做。
夜晚。
跑跳著回到家中的瑪麗亞出奇的活躍,她甚至微微昂著頭,那秀麗的發絲也不再遮面,一種難得一見的青春氣息洋溢而出。
這一幕讓正在準備晚餐的母親驚訝不已,“哦,瑪麗亞,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能跟媽媽說說是為什么嗎?”
瑪麗亞笑道,“今天認識了兩個新,嗯,朋友。”
在說到朋友的時候,瑪麗亞還是本能的微微停頓了一下。
但母親沒有察覺到這點,她只是吃驚的看著女兒,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旋即而來的便是喜悅。
“哦,我親愛的瑪麗亞,看來你在學校做的不錯,終于有了改變。”
“改變嗎?似乎有一些,但還不夠。”一道男聲從旁邊響起。
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男性拿著報紙坐在凳子上說道,他看向瑪麗亞的目光很平淡。
忽的,他的目光一凝。
“瑪麗亞,我說過的,要有儀表,你看看你的頭發,散亂成什么了?現在,回樓上去重新打理。”
他的聲音平靜中卻蘊含力道,充斥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瑪麗亞的心情立刻從云端落了下來,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母親,卻見母親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瑪麗亞抿了抿唇,“知道了。”
踏步上樓。
很快,夜晚。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母親提起了一件事,“瑪麗亞,我記得你們學校下個月會舉辦一場滑冰比賽,里面有一項花樣滑冰的項目,對吧?”
“花樣滑冰啊,我記得你父親曾經為一位專業的花樣滑冰選手整過容,或許可以讓…”
瑪麗亞興致缺缺的打斷道,“NO。”
“瑪麗亞,你都不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么。”
“別說最好。”
母親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好吧,既然你不想聽,那”
“不,她會聽的。”慢條斯理的將嘴擦干凈的父親說道。
“你知道媽媽是在幫你考慮,對吧?”
“對吧?!”
父親的語氣略微加重。
瑪麗亞心情壓抑,張了張嘴,“是的。”
母親在父親的示意下,開始繼續為瑪麗亞籌劃接下來滑冰比賽的事情。
吃完飯,瑪麗亞開始上樓。
而樓下關于她的話題,還沒等她走開,就已經開始了。
“我想她需要時間從殼里探出頭來。”母親有些傷心的道。
“不,這就是她的性格,孤僻,陰郁,自卑,怯懦。”
“她甚至沒有朋友。”父親如此說道。
“不,她有,她有麥迪遜,有新交的莉莉,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她還說她交了兩個新朋友。”
“呵呵,據我所知,她連和男生都沒有說過話,新朋友?”
父親不屑一顧。
在短暫的沉默后。
“那該怎么辦?”母親似乎也認同父親的看法,好吧,她確實不太相信女兒真的能交到這么多新朋友。
“沒關系,她自卑僅僅只是因為她還不夠完美,等她再長大些,臉骨適合了,我會出手。”
“為她整容,削出一副天使的面容。”
父親手指微動,似乎沉浸在揮舞著手術刀,制作藝術片的快感中。
而母親…居然默認了!
樓上,從始至終都聽著,不,應該說父母就沒避著她的瑪麗亞眼泛淚光。
她錯了。
相比起麥迪遜,她其實更悲哀才對。
瑪麗亞搖搖晃晃的回到屋里,照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真的很丑?一切都是因為我丑才導致的嗎?只要整容就可以受到歡迎嗎?
恍惚間,她瞥見了鏡子夾縫處的一張照片,抽出一看,是一張雙胞胎的b超照片。
“雙胞胎?產婦是媽媽的名字…”
“也就是說,我還有個姐姐?妹妹?”
瑪麗亞很吃驚,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個姐妹,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個姐妹的話,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是不是現在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自己也不會是現在這樣?再不濟,傷心痛苦的時候,也可以有個溫暖的懷抱來流眼淚?
如果,她真的存在多好…
這時,腦海一陣刺痛,放學時面對霸凌的那種隱隱約約的聲音似乎又來了。
搖搖頭,努力保持著清醒,瑪麗亞走進了浴室中,或許她需要稍微發泄一下才可以恢復心情了。
浸泡在浴缸中,瑪麗亞發著呆,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原本的倒霉在今天似乎都得到了終止。
當腦海中的回憶停留在艾瑪舉槍,路易漠視的一刻,仿佛定格成為了一副名畫,令她癡迷、瘋狂、喜悅。
艾瑪的肆意妄為,路易的高高在上。
瑪麗亞的呼吸急促起來,臉頰紅潤.
當一切結束。
瑪麗亞有些脫力,雙目放空,一種愉悅的輕松感讓她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生命總會自己尋找出路的,當壓力過大時,一些本能也就覺醒了。
當然,覺醒的不止這個。
在浴室旁邊的鏡子中,一道身影正漠然的看著她,嘴角似乎噙著一絲不知壓抑著什么的美麗微笑。
等瑪麗亞起身,穿上浴袍后,余光瞥過鏡子,頓時一怔,她好像,看到一個人影?
渾身顫抖的將鏡子上的水霧擦開。
一個神似她,但嘴角上揚,肆意猖狂的人站在鏡子之中。
“瑪麗亞,你在害怕什么?”
熟悉的聲音,是出現在她腦海里的聲音!
瑪麗亞本能的要去尋找父母,可鏡中人忽然說道,“你不想成為艾瑪和路易那樣的人嗎?”
“你真的想去整容?”
“你還想當綠葉?被人忽視!被人戲弄!”
“你難道就不想把剛剛的幻想,變為現實?”
每一句話,都直擊她的心靈,句句都在說她的渴望,她的壓抑。
瑪麗亞的呼吸急促起來,終于,她的腳步停頓下來,看著那個和自己很像的身影,“你是誰?”
“我?我是你的姐姐啊~”
“你可以叫我艾蘭。”
“我可以幫你。”
姐姐?靈魂?艾蘭?
瑪麗亞的腦海中閃過一串名詞。
“你為什么幫我?你真的能幫我?”
“當然,我是你的姐姐,自然會幫你,至于能不能幫你?”
艾蘭忽的大笑,浴室的電燈猛的開始接觸不良,忽明忽暗起來。
“還記得今天下午的一巴掌嗎?爽嗎?”
“來吧,我會幫(替)你完成你的一切渴望的~”
“家庭~學校~男友~”
“我們會成為你夢中的人。”
瑪麗亞一步一步向前靠近,不知為何,她感覺艾蘭每一句話都是有道理的,艾蘭說的沒錯,她想要改變,她想要今天下午那么…爽!
額頭與冰冷的鏡面相接觸,兩個人在此刻重合,原本充斥著自卑氣息的瑪麗亞眼神微轉,一抹黑暗感油然而生。
鏡子破碎。
瑪麗亞暈倒在了浴缸中。
從始至終,她其實都沒有離開過浴缸。
一切似乎都只是她的幻想,但鏡子的破碎卻又做不得假。
當母親聞聲趕來,將她叫醒后,瑪麗亞的情緒很穩定,只說自己不小心睡過去了,對于鏡子為什么會碎,她也不知道。
她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上。
開始了與艾蘭的交談,當然,多數時候都是艾蘭在說話,她偶爾插一句嘴,即便如此,她都產生了一種新朋友的感覺。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艾蘭,她就感覺在面對另一個自己一樣,充滿了信任。
或許她真的是自己姐姐吧。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
她飽受壓抑的腦組織和思維已經開始產生了細微變化,宛如人格分裂。
不管怎樣,她覺得明天以后會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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