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卡西米爾那感知到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不一樣。
這一日的施彤領高塔中,卻是被嘈雜和爭執所充斥著。
但,并非是討論政務而產生的糾紛…
“快點,讓祈那個暴君給我出來!”
高塔之中,黑白女皇…不,黑白女仆,在被囚禁了三個月后,終于迎來了陳祈馴化她們的下一步。
黑女仆希爾德加德,一張臉頰因羞惱而漲紅一片,咬牙切齒的望著自己面前,那陳祈為她們“精心設計”的女仆裝。
身為前女皇,黑白雙子當然知曉女仆。
在各個貴族的宅邸里,總能看見這種身穿從維多利亞傳來的服飾,跟隨自己主人的女仆身影。
但,希爾德加德可以保證,陳祈給她們的服裝,絕不是維多利亞的款式!
裙子的長度不僅被大量的削減了,陳祈還根據她們的配色,配上了一黑一白兩件不同款式的女仆裝。
更讓希爾德加德無法容忍的,便是自己那一套黑女仆裝,下半身所配的黑色連褲襪。
這是何等的褻瀆和侮辱!
當然,這是希爾德加德的見識問題,遠在泰拉大陸另一邊的東國,他們已經將維多利亞的女仆裙改成了這樣的款式。
但很遺憾,因為泰拉大陸的消息極度不流通,黑白雙子顯然不知道這些。
況且,就算知道,也改變不了陳祈是刻意讓她們受辱的事實。
“祈,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快點動手殺了我!不要這樣侮辱我!”
“——閉上你的臭嘴,前任女皇大人。”
然而,房間內,被陳祈安排來,負責監督黑白雙子將衣服都換好的不是別人,正是格特魯德。
不過,本來對羞辱兩位女皇這件事很感興趣的格特魯德,在聽到希爾德加德的出言不遜后,卻是立刻冷了臉。
“看起來,囚禁了你們三個月,你們的腦子還是沒有一點進步啊。”
格特魯德冷笑的凝視著黑白雙子,一字一句說道:
“如今的萊塔尼亞,已經不屬于你們,更不屬于那些貴族了。”
“現在的萊塔尼亞,所有人的頭頂都只有一片天,那就是我們的陛下,祈!”
“已經沒人可以救你們了,你們現在可以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陛下想讓你們活著。”
“聽我一句勸,兩位前女皇大人,不要不知好歹。”
格特魯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惡趣味的笑意,淡淡笑道:
“我親愛的陛下,是個取人性命的天才,但卻并不太懂怎么讓人生不如死。”
“但幸運的是,這正是我所擅長的領域。”
“相信我,我有108種刑法可以讓你們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陛下仁慈,你們可沒有過得那么舒服。”
“如今,你們只要受一點小小的屈辱,就可以舒服的活著,你們應該感謝陛下。”
說罷,格特魯德便是將手中的兩套女仆裝隨手丟給了黑白雙子,再也不去看這兩位認不清形勢的女皇一眼。
不過,在臨走之前,她還是交代了這番來見黑白雙子的目的。
“換好衣服,門口會有金律法衛帶你們去會議廳,陛下在那里議事。”
“等你們到了之后,不要多嘴,不要多問。”
“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站在陛下的身后,侍奉好他就行了。”
希爾德加德怒視著格特魯德離去的背影,直到大門再次關閉后,她才是再也無法容忍的站起身來。
“這個巫王的余孽!”
而在屋外,聽著希爾德加德憤怒的嘶吼聲的格特魯德,卻是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
巫王?
那種依仗自己的強大,卻無法為萊塔尼亞爭取一絲利益,就連敘拉古的獨立都無法阻止的老家伙。
他有什么資格碰瓷她心中最偉大的陛下。
不過,格特魯德怎么想的,黑白雙子并不知曉。
而在希爾德加德逐漸平復了心情后,那一直不曾開口的白女仆莉澤洛特,才是平靜的開口道:
“…其實我覺得,格特魯德說的沒錯。”
“什——”
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姐妹居然會支持陳祈,希爾德加德錯愕的猛地一扭頭。
而這三個月雖然在被囚禁,但并沒有隔斷外界消息的莉澤洛特,很清楚這段時間陳祈的壯舉。
“這三個月里,祈已經完成了萊塔尼亞從里到外的改革,貴族已經掀不起任何的水花,一切力量都歸于他的掌控。”
“希爾德加德,這種形勢下,不管我們承不承認,他就是萊塔尼亞真正的皇帝了。”
“而且恐怕是,萊塔尼亞有史以來,最有權勢的皇帝。”
希爾德加德沉默的點了點頭。
雖然她很厭惡陳祈,但也不得不承認,陳祈完成了她們,乃至巫王都沒有實現的壯舉。
萊塔尼亞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一人手中,如今力量全被封印的她們,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
“希爾德加德,你也看見那些貴族的下場了。”
“現在的祈,在萊塔尼亞是一手遮天,貴族對他而言已經毫無威脅,他想要殺誰,根本只是一句話的事。”
“但他為什么偏偏讓我們活著呢?”
“…你是說,他需要我們的力量?”
莉澤洛特的暗示到了這一步,哪怕是希爾德加德也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沒錯。”
莉澤洛特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祈在改革之后,下一步便是對外國出手。”
“他前段日子向維多利亞,討要四皇會戰時應得的移動城市的消息,你也是知道的。”
“維多利亞,是一個恐怖的對手。”
“祈的這一次試探,必然會觸怒維多利亞的八大公爵。”
“而他剛剛完成了內部的清理,萊塔尼亞正處于虛弱之中。”
“因此,他必定需要你我這樣,可以被他操作的強者,來對抗維多利亞的軍隊和蒸汽騎士。”
“不然,以我們兩個如今奴隸的身份,他為什么會允許我們去旁聽政務呢?”
“…你總是比我想的長遠。”
在莉澤洛特的寬慰之下,希爾德加德原本滿腔的怨氣也稍稍平復了一些。
但,望著手中的女仆裝,希爾德加德的臉色又更多了幾分糾結。
“但,這個服飾,還是太…”
“…忍耐一下吧,希爾德加德。”
莉澤洛特實在太清楚自己這位姐妹的脾氣,雖然她心中同樣窘迫,但理智告訴她,她只能選擇接受。
畢竟,陳祈如果想,他完全可以強制她們的一切行動。
到頭來結果依然是不變的。
“我們的初衷,是為了讓萊塔尼亞變得更好,不是嗎?”
“既然我們現在無力反抗,那么,只能服從陳祈的統治,盡可能的輔佐他,不讓萊塔尼亞陷入戰爭的泥潭。”
“一切,不過是從零開始罷了。”
“這或許還能讓我們彌補我們曾經的過錯,讓我們找到,我們缺失的…‘人性’。”
“…”
最終,或許是莉澤洛特的勸導起了作用。
希爾德加德默默褪去了自己身上穿了三個月的軍服,露出她那吹彈可破,卻又布滿傷痕的肌膚。
但莉澤洛特望著自己那思想簡單的姐妹,心中卻隱藏著更深的想法。
如今,只有接近陳祈,她們才能再次接觸到權力。
陳祈統治的時期,她們想要重回權力的巔峰,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但倘若,他死在了這場危險的征途上呢?
深知陳祈想要收服她們姐妹二人的莉澤洛特,在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計劃。
在祈統治萊塔尼亞的這段時間,她和希爾德加德必然會全力輔佐他。
但只要祈死了。
那么失去束縛,重新取回力量的她們,就有機會再次奪回她們那失去的權力。
而這計劃唯一的難點,就是她們姐妹二人必須同心協力。
畢竟,她們倆姐妹要是有誰,真的在這個過程中被陳祈收服,真的全心全意的為他而戰的話。
那么剩下的一人,是絕對沒辦法僅靠自己的力量鎮壓所有反對者,重登皇位的。
但這點對莉澤洛特來說,卻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事情。
畢竟,她們可是一起被創造出來的姐妹。
希爾德加德對祈又是如此刻骨的仇恨。
她怎么可能會背叛自己呢?
抱著如此的想法,莉澤洛特的心中不再猶豫,望著自己那一身白女仆的裝扮,她沒有任何猶豫的褪下了自己的服飾。
“噠噠噠。”
“陛下,屬下將您的兩位女仆帶來了,是否允許她們入內?”
“嗯,讓她們進來吧。”
陳祈的聲音落下后,已經換上了女仆裝的黑白雙子,便是在背后帶路的金律法衛,異樣的眼神和偷偷的笑聲下,強忍窘迫的踏入了房間內。
然而,黑白雙子剛進入房間,便是發現這里的氣氛不同尋常。
陳祈、格特魯德,還有一旁默默擦拭著大劍的锏,三位最核心的成員不僅都在現場。
在陳祈的面前,還有一位戴著眼罩,身穿颯爽軍裝,氣勢不俗的菲林(貓)女性。
而很巧的是,黑白雙子和這位菲林女子,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維多利亞的溫德米爾公爵?”
“雙子女皇…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想象。”
然而,身為維多利亞的八大公爵之一的溫德米爾,望著面前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兩位女皇,如今淪落至此的身姿,僅剩的一支眼眸中,也是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很快,溫德米爾的目光便從已經毫無價值的二人身上,重新轉移到了陳祈這里。
“皇帝陛下還真是有魄力,這樣的…壯舉,在維多利亞必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壯舉?是指把前女皇收為奴隸?
溫德米爾看似客氣,實則嘲諷的話,讓本就窘迫的希爾德加德更多了幾分怒意。
“您過譽了,溫德米爾公爵。”
而已成為皇帝的陳祈,面對這位維多利亞公爵那挑撥離間的話語,也是不動聲色的接過。
“我只不過是效仿了維多利亞國民,將皇帝推上絞刑架的壯舉。”
“我能僥幸登上皇位,也多虧了我們的九大選帝侯,如同八大公爵一樣忠心耿耿,齊頭并進。”
“不然,我可能還沒這個機會呢。”
齊頭并進?
是指維多利亞皇帝被推上絞刑架的時候,八大公爵幾乎各個擁兵自重,誰都沒理皇帝的求救是吧?
陳祈淡淡的回擊,不僅讓溫德米爾立刻黑了臉,險些也讓屋內的其他人沒能忍住自己的笑意。
“好了,我們還是來商談正事吧,皇帝陛下。”
不過,溫德米爾很清楚自己和陳祈的地位差距,沒敢發作。
身為這一次被其他公爵推出來談判的代表,她迅速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關于重新分配四皇會戰的戰爭紅利的事情,我們八大公爵進行了協商。”
果然,維多利亞的代表出現在這里,是因為這件事。
站在陳祈身旁的黑白雙子,等到了這個她們預料中的話題,紛紛豎起了耳朵。
在她們的眼中,想讓維多利亞將吃到嘴里的土地吐出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萊塔尼亞如今百廢待興,身為老牌帝國的維多利亞,更加不會選擇妥協。
在她們的預料內,祈此舉,必然會觸怒維多利亞。
甚至會因此,點燃萊塔尼亞和維多利亞之間的戰爭!
這樣,剛剛上位就點燃戰爭的祈,必然會受到民眾的聲討。
到時候,祈必然在戰場上需要她們的力量。
她們的影響力,必然也會在軍隊、民眾之中重新積累。
雙子仿佛已經看到,恢復自由身的未來,并不遠了!
但就在黑白雙子頭腦風暴之時,溫德米爾公爵在一番深呼吸后,對陳祈淡淡說道:
“我們愿意配合。”
“在陛下選定的幾座移動城市,通過全民公投的方式,來重新宣布他們的歸屬問題。”
“…啊?”
不是,姐們?
你們就這樣同意了?
一時間,莉澤洛特和希爾德加德,這兩位曾經的萊塔尼亞女皇,都被溫德米爾公爵的話語給驚掉了下巴。
這怎么可能?
祈甚至沒來得及以戰爭作為威脅,甚至連軍隊都沒擺陣。
維多利亞,一個正處強盛的老牌帝國,為什么會自愿放棄他們已得的領土?
維多利亞什么時候這么好商量了?
他們到底在想什么?!
一時間,無數的疑問在黑白雙子的腦海中回蕩著。
以至于她們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的陳祈,從頭到尾都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內。
你選擇的幾座移動城市,都是曾經被維多利亞攻陷,后來強行并入維多利亞國土的,原屬高盧的城市。
而因為維多利亞,對高盧遺民一直以來的排斥和打擊。
這些原屬高盧的移動城市,經歷了數年,都沒有得到任何的發展,反而經歷了許多在經濟上的打壓。
因此,高盧遺民對維多利亞人的反抗也一直非常強烈。
一次次的鎮壓,讓維多利亞的八大公爵,漸漸失去了對高盧人的耐心。
同時,八大公爵各自的心懷鬼胎,更加大了你的成功可能。
八大公爵都希望盡一切可能的削弱對方的實力。
你所點的幾座移動城市,皆屬于八大公爵之一的法夫公爵的勢力范圍。
對于這個可以名正言順的,削弱競爭對手勢力和聲望的機會,其余七大公爵自然同心協力。
因此,從你向維多利亞的八大公爵,提出這個提案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預料到了如此的結果。
你必定會兵不血刃的,拿回這份萊塔尼亞應得的戰爭紅利。
“不過,我們無法強制干涉高盧遺民的意愿。”
溫德米爾公爵微笑著提醒陳祈道:
“因此,高盧遺民愿不愿意歸屬陛下的萊塔尼亞,就全看陛下您的了。”
“希望陛下可以信守承諾,以及我們簽訂的協議。”
“——這就不需要各位公爵擔心了。”
對此早就做好了對策的陳祈,只是回以一個從容的笑意。
“無論這幾座移動城市愿不愿意加入萊塔尼亞,我都將信守對維多利亞的協議。”
“請各位公爵放心,萊塔尼亞從來沒有,也不會破壞和平。”
“待我們取得應得的紅利后,我們對維多利亞,不再有其他領土要求。”
一旁的希爾德加德,聽著陳祈的這番毫無破綻的回答,心中卻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聽出了陳祈的一絲言外之意。
沒有其他領土要求…這個協議,似乎只有兩國和平時期可以遵守。
但兩國一旦開戰,領土要求,可就不是一紙協議可以束縛的了。
然而,希爾德加德一想到陳祈這背后的意思,幾乎是立刻搖了搖頭,放棄了自己這危險的想法。
向維多利亞開戰,還企圖搶奪他們的領土?
這怎么可能?
這片大地,沒有國家可以做得到這一點的。
但希爾德加德越是這樣否定,她望著陳祈那從容不迫的笑容,就越是覺得古怪。
這個危險的男人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陳祈所隱藏的意思,與他談判的溫德米爾公爵顯然沒有發覺。
溫德米爾甚至覺得,眼前這個手段狠辣,被稱為鐵血君王的巫王后代…似乎并沒有他的父親那么殘暴恐怖。
他不僅彬彬有禮,還挺像是一個知道點到為止,信守承諾的君王。
他大概真的只是因為不滿四皇會戰的結果,所以才提出這個提案的吧?
只要能滿足他的需求,讓他好對萊塔尼亞國民有個交代。
這個新皇帝,他們大概是控制得住的。
抱著這微微輕視的感官,溫德米爾再也沒有多想,微笑便是伸出了自己友好的手掌。
“那么,尊敬的皇帝陛下。”
“祝賀我們兩國,永結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