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贊成票是378票,反對票是77票,棄權票145票。”
“關于施彤領選帝侯,祈閣下,晉升為萊塔尼亞攝政王的提案,得到通過。”
“砰!”
一個月后,在貴族議會上,伴隨著議長的法槌重重落下,全場在片刻的沉寂后,很快被了無比熱烈的掌聲和歡呼所淹沒。
這代表著,你們黨派的抗爭終于讓雙子女皇不得不做出妥協,你的權勢讓她們感到了畏懼,卻又無可奈何。
當天,萊塔尼亞的每家報社,都爭先恐后的報道了這個重大新聞。
一夜之間,這個重磅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萊塔尼亞!
在你的大區,生活在這里的人們萬眾歡騰!他們在街道上奔走相告,一起為他們的領袖的再次升遷而歡呼躍雀。
就連許多并非陳祈轄區內的萊塔尼亞人,都由衷的為這個消息感到既高興又嫉妒。
嫉妒,是因為你雖然成為了攝政王,但他們并不在你這位愛國愛民的攝政王的治理之下。
高興,則是你成為了攝政王,你的話語權會更重,可能在未來會讓他們的生活也跟著改善一下。
——更何況,萬一他們所在的大區,未來也收入了你的管轄之下呢?
而在萬眾期待之下,第二天,攝政王的受封儀式,選定在了雙子高塔舉行。
在萬眾矚目之下,身穿軍服,你人生第一次登上了這座,象征著萊塔尼亞最高權力的高塔之上。
這一次,黑白女皇共同出席,親手授予你,萊塔尼亞皇帝才配擁有的權杖、印章、寶劍和詔書。
在授勛儀式上,黑白女皇明確的授予了你,在眾選帝侯之上的攝政王地位,并將你實際控制四大區,正式劃歸在你的管轄范圍之內,授予你這片領域的統治、司法和軍權。
以及,雙子女皇也公開宣稱,你在她們面前,可以“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另外,除雙子女皇之外,萊塔尼亞包括選帝侯在內,都要以面見萊塔尼亞皇帝時一樣,行跪拜之禮。
如此高規格的禮儀和待遇,以至于在萊塔尼亞的歷史中,都從未有過被君王授予如此權力的臣子。
然而,雙子女皇突然的讓步,以及如此一反常態的高規格的禮儀,卻讓你有了警覺。
畢竟你很清楚,打一開始,你就壓根不期望自己真的可以當上攝政王。
之所以提出這個提案,就是為了讓雙子女皇不斷駁回,營造“雙子女皇為了自己的權力,不愿意順應民心所向”的輿論,好給自己未來的奪權制造大環境的。
這一次,雙子女皇的讓步,等同于向所有的萊塔尼亞國民宣告——如今的你,距離萊塔尼亞皇帝的位置,僅剩一步之遙。
這將會讓你的聲望達到頂點,更會讓所有貴族都認定,雙子女皇已無力阻止你的事實。
這對雙子女皇的統治帶來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
但她們為什么會同意呢?
還如此大動干戈的在全萊塔尼亞人民面前給自己授權?
你嗅出了這背后不同尋常的氣息。
“祝賀你,攝政王,現在的您對萊塔尼亞的人民而言,已經相當于第三位皇帝了。”
“你掌握著,可以與我們相提并論的權柄與力量,我們擁有的,你都有,我們欠缺的…恐怕你已經擁有了吧?”
受封儀式結束后,在雙子高塔的最高層,已經成為攝政王的陳祈,也是和雙子女皇進行了一次私下的會面。
但這次會面,表面保持著鎮定的陳祈,心頭卻浮現出了怪異的感覺。
傲立于此的他,望著那皇位上,坐立不安,甚至面容都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的白女皇。
以及那一旁,仿佛可以噴出火焰的憤怒眼神瞪著自己,但卻死死抓著扶手,不讓自己爆發出來的黑女皇。
雙子女皇的種種神情,似乎都在證明著,她們對自己的無可奈何。
她們似乎真的服軟,也真的讓步了,表現得就仿佛兩個見大勢已去,想卻又不敢爆發的軟弱女皇。
眼前的一切,明明都是陳祈最期待出現的場景。
也同樣是他覺得就算發生了,也不會奇怪的一幕。
畢竟他如今占據著巨大的優勢。
先不論攝政王的身份,光是自己在四個大區推廣的征兵制,就讓自己可以爆發出遠超雙子女皇的動員力。
再加上自己掌握了整個萊塔尼亞,八成的重工業、輕工業,以及源石、法術相關的各種企業和工廠。
只要他想開啟戰爭,以雙子女皇僅剩的五大區,戰備定然不如他。
再談民心。
自己在萊塔尼亞已經是民心所向,他就算今日真篡位,也絕對是眾望所歸。
雙子女皇和她的保皇派,對自己的贏面,實在是太小了。
但陳祈的理智,讓他總覺得,雙子女皇如今的低姿態,與自己的預期有著巨大的落差。
畢竟,身為穿越者的陳祈,很清楚雙子女皇是什么樣的人。
她們是面對那巫王,都未曾卑躬屈膝,從政斗到實力全都擊潰了巫王,完成了從被貴族們利用的兵器,到如今的女皇之位的存在。
她們就算知曉了自己注定失敗…也不該表現的這般不堪。
她們一定有什么謀劃!
“…不,女皇大人,您錯了。”
為了試探二人,陳祈刻意的展現出了一些傲氣,他平靜的注視著面前的雙子女皇,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們手中,還有一樣東西,是我沒有的。”
“祈,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然而,早已按捺不住自己脾氣的黑女皇,從皇位上猛地站起身來,她冷冰冰的凝視著陳祈,手掌的源石技藝波動早已浮現。
但她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咬牙切齒的質問道:
“你已經是攝政王了,你還想要什么?”
面對黑女皇的咄咄逼人,陳祈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更沒有被鎮住。
他只是刻意的流露出一個自認為最虛偽的笑意,嘴中說出的,卻是他壓抑心底最深的目標。
“我要你們的皇位,兩位女皇大人。”
“轟——!!”
陳祈的話音剛剛落下,下一秒,回應他的便是一陣爆炸般的波動!
暴怒的黑女皇所釋放的漆黑的源石技藝,以仿佛可以摧毀一切的洶洶氣勢,朝著陳祈猛撲而來!
那一瞬間,在陳祈的視線里,那毀滅萬物的漆黑能量,好似一頭朝著他張開血盆大口的史前兇獸!
“住手!”
而下一秒,在白女皇的厲聲下,一道白金的柔和能量卻化為了一張盾牌擋在了陳祈的面前。
金色的能量看似柔軟,但卻將黑女皇那毀滅的漆黑能量盡數吸收,整座高塔都在雙子女皇的源石技藝,發生了堪比地震般的強烈震動感。
而強烈的震動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在陳祈面前的柔和光盾消失的那一刻,他才是徹底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不知何時,黑女皇的手中已經持有一把形狀怪異,但被不詳、毀滅的能量包裹的長槍。
長槍的槍頭離自己也僅剩下十公分的距離,黑女皇那臉上浮現出的,對他的憎惡和憤慨,更是清晰可見。
然而,阻止了這一切的,卻是在黑女皇身旁,摁住了她那緊攥長槍的手掌的白女皇。
“莉澤洛特!”
黑女皇憤憤不平的瞪了自己的姐妹一眼,憤怒的吼道:
“不要你多管閑事!我就要在這里殺了這個野心勃勃的家伙!”
“這個巫王的野種!我決不能放任在我們的國家里為非作歹!”
“——啪!”
下一秒,一陣清澈的響聲在房間內毫無征兆的響起,打斷了黑女皇的話語。
而面對黑女皇恐怖的攻勢,都沒有被嚇倒的陳祈,卻是因眼前的這一幕流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就連黑女皇本人,都是一副毫無預料的模樣,后知后覺的捂著自己那被姐妹一擊耳光打的火辣辣的側臉,呆滯的望著面前的白女皇。
“…希爾德加德,你太讓我失望了。”
收回了手掌的白女皇,第一次用這般冷漠的語氣對自己的姐妹開口,眼眸里也盡是失望和憐憫的神情。
“你難道看不明白嗎,我們已經沒有反抗的可能了。”
“大半個萊塔尼亞,如今都在攝政王的手里,甚至在民心上,我們都沒有任何的優勢。”
“他如果想推翻我們,我們還能如此安心的高坐在皇位之上嗎?”
“你甚至還想對他動手…希爾德加德,你也太愚蠢了。”
白女皇以恨鐵不成鋼般的語氣,對她那呆滯的姐妹冷聲說道,甚至連語氣里都上了一分焦慮。
“你希望萊塔尼亞爆發內亂嗎?你希望我們腳下的這片國土,還有萬千國民,都因為你的沖動而陷入永無止境的浩劫嗎?”
“那樣的話,我們還有什么資格受到萬千國民的膜拜?我們還有什么資格,稱為推翻殘暴巫王統治的雙子?”
“那樣的我們,與那一心只為自我,瘋狂暴虐的巫王,又有什么區別?!”
“…”
白女皇的一番有理有據的話,讓黑女皇在一時間變得啞口無言。
詭異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半晌。
最終,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的黑女皇什么話都沒有說。
她只是默默的走到了高塔陽臺的位置,以背對著她的姐妹,表達了她全部的想法。
她不愿意和她的姐妹一樣,對陳祈卑躬屈膝。
但她的理智又告訴她,這樣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傲骨與理性產生沖突的她,最終選擇了回避,眼不見心不煩,再也不去插手白女皇的決定。
而見自己的姐妹終于閉上了嘴巴,站在陳祈面前的白女皇再一次恢復了和善的語氣。
不過這次,她的語氣里多了一抹認命一般的妥協。
“祈閣下,請容許我這樣稱呼你。”
“我和希爾德加德早已清楚,皇位對于我們來說,已經形同虛設,萊塔尼亞的民心都在向你傾倒,我們已經無能為力。”
“但至少…我和希爾德加德都希望,您可以保證我們最后的體面。我們,對萊塔尼亞,對這個國家,都還是有作用的。”
“我閱讀過您的大作,在您未來的計劃之中,您還會對玻利瓦爾、敘拉古出手,甚至做好了與維多利亞、烏薩斯爭鋒的準備,沒錯吧。”
“那么至少,我和希爾德加德的存在,可以為你和萊塔尼亞提供更多的保障。”
“只要有我們在,烏薩斯和維多利亞一定會有所顧慮,對你接下去的計劃,也會更有幫助,不是嗎?”
“嗯…”
白女皇這般理性的分析,讓陳祈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被說服了。
雖然從陳祈謹慎的性格來說,他不愿意留下任何對自己有威脅的成員,但雙子女皇的存在確實是利大于弊。
前提是她們真的會服從自己。
雖然陳祈之前也告訴過弗萊蒙特,在他找到完全降服雙子女皇的方法之前,自己絕不會考慮放過她們。
但如今,望著那姿態如此之低,甚至可以稱之為哀求白女皇,陳祈又一次猶豫了。
他決定,再測試一下白女皇的誠意。
“你說的很有道理,女皇大人,有你們在,無論是對我接下去的計劃,還是對萊塔尼亞國民來說,都是好事一件。”
“——但是。”
下一秒,陳祈的語氣驟然降了溫度,他冷冷的凝視著面前那臉色微變的白女皇,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怎么確定,你們會安分的坐在皇位之上,而不是在我帶兵出征的時候,在背后捅我一刀?”
“畢竟,你們也聯合了選帝侯們,一起背叛過巫王,不是嗎?”
“我該怎么相信,一個背叛過一次的人呢?女皇大人。”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用言語回答你,祈閣下。”
然而,白女皇顯然也預料到了陳祈的顧慮。
深知自己不可能用言語勸說陳祈相信自己,也是只好擺出了一副任由陳祈擺布的模樣。
“但至少,請給我們一個機會,用行動證明這一點。”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
面對著白女皇更加弱勢的姿態,陳祈壓下了自己心頭那作怪的一點憐憫,依然保持著上位者的強硬態度。
他向著白女皇,緩緩的伸出了一只手,便再也沒有說話。
而望著面前陳祈的手掌,白女皇在片刻的沉默后,最終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眸。
下一秒,她那高挑的身姿,在陳祈的面前驟然一降。
“我,雙子女皇之一,莉澤洛特.伊維格娜德…再次宣誓。”
堂堂萊塔尼亞的雙子女皇之一,白女皇竟然以單膝下跪的姿態跪在了陳祈的面前!
她以最虔誠的教徒般的姿態,雙手捧起了陳祈的那只伸出的手。
深深的低著自己那身為女皇驕傲的頭顱,以最誠懇的語氣,道出了她的誓言:
“我,將為你…獻上忠誠。”
下一刻,陳祈只感覺自己的手背微微一涼——是白女皇的潤唇親吻了他的手掌而帶來的觸感。
此時此刻,白女皇近乎乞求的效忠,還有那黑女皇完全不管不顧的自暴自棄。
一切都可以說,換做任何人,都已經不得不相信她們的話了。
畢竟,雙子女皇如此驕傲的存在,居然向他卑躬屈膝到了這般地步。
這如果是計謀,那她們也算是處心積慮了。
“…很好。”
然而,被白女皇親吻了手掌的陳祈,在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后,嘴角也終于浮現了一抹滿足的喜悅。
他收回了手掌,也不再為難那單膝跪地的白女皇,只在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語。
“下一次,我還會再來的。”
“…非常感謝,攝政王殿下。”
“砰。”
伴隨著高塔大門的緩緩關閉,陳祈終于離開了這間房間,但黑白女皇還是一直過了五六分鐘,確定了對方沒有在此逗留,或殺個回馬槍的情況發生。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卑躬屈膝的模樣,莉澤洛特。”
然而,直到確定陳祈已經離開,那站在窗邊的黑女皇才是終于開了口。
但這一次,她的語氣里沒有一丁點的,被自己姐妹打了一擊耳光后的委屈和埋怨,反倒是對自己姐妹這副卑躬屈膝的姿態發出了調侃。
畢竟,剛剛的一切,都是她們早就已經商量過,應付陳祈的演技而已。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會不會有點用力過猛了?”
“…他是一個謹慎的人,希爾德加德。”
而單膝跪地的白女皇在起身之后,也是恢復了往日平靜的語氣,若無其事的回答道:
“如果不消除他所有的顧慮,他不會放下對我們的警惕,他也更不會因為志得意滿而露出我們想要的破綻了。”
“對我們來說,如果只要拋棄尊嚴,就能讓萊塔尼亞的國民們免于戰火…那么這筆交易就太劃算了。”
而下一秒,恢復了微笑的白女皇,也不忘扭頭回擊了那調侃自己的姐妹:
“順便,我也要感謝你,希爾德加德,你那生氣的演技也不錯。”
“——我可不是演戲,我是真的想把他在這里殺了,要不是你攔著我,我真的就這么干。”
黑女皇壓下了心頭的那份厭惡,平靜的回到了自己的皇位之上坐下,隨口的詢問道:
“那么,接下去該怎么辦?”
“很簡單,等待格特魯德的回信。”
已經做好了一切布置的白女皇,現在已經是胸有成竹。
“格特魯德沒有回答我們,但從祈的反應來看…他如果知道我們試圖策反格特魯德,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們。”
“那么,格特魯德現在應該還在猶豫,只要我們再推一把…說不定,機會就會誕生。”
而另一邊,已經走到了雙子高塔的底層的陳祈,腦海里依然還在回蕩著著雙子女皇的那一幕。
理性與感性讓他此時有些摸不清楚,雙子女皇究竟是對他真的服軟了,還是另有打算。
而就在陳祈思考之時,他的面前卻是巧合的跑過了一位正在工作的女仆。
而那位女仆也當然注意到了陳祈,神情極其畏懼的向著陳祈行了禮后,便迅速的低頭彎腰的從他身邊走過。
但,就在這位女仆和陳祈擦肩而過的一剎那。
陳祈卻聽到了這位女仆的低語聲:
“殿下,格特魯德大人有要事稟報。”
“這里是詳細情況,請大人查閱后盡快銷毀。”
陳祈只感覺手中被女仆塞入了什么,但他沒有做任何惹人懷疑的舉動,連一個扭頭的動作都沒有。
一直到了雙子高塔之外,陳祈才是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打開了手中的紙條。
紙上,赫然是格特魯德娟秀的筆跡。
“我親愛的攝政王殿下大人,屬下得到了一件機要情報,是有關雙子女皇大人的新計策的。”
“看起來,兩位女皇大人已經坐不住了,打算從您這個根源處解決問題呢。”
“但好在,她們有那么一點點粗心大意,讓我截獲了這封情報呢~”
“那么,我在施彤領高塔等待您大駕光臨——格特魯德。”
從根源解決問題。
那不就是他嗎?
當陳祈注意到格特魯德的用詞后,在短暫的思索后,他終于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雙子女皇忽然的示弱。
格特魯德突然截獲的“重要情報”。
當種種的跡象結合在一起時,讓陳祈只感覺眼前一陣豁然開朗。
雙子女皇…你們還真是,處心積慮啊。
而我,到底該拿什么回敬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