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荒坂之戰(一)【力量的背后】
暴血。
路明非第一次目睹這個技術，是在青銅城的深海之內，楚子航為了掩護他和凱撒撤離而使用。
事后，路明非當然有向楚子航詢問那個能力的本質。
雖然最開始路明非有些擔心楚子航會不告訴自己，但是意外的.他很爽快地說了，不僅如此，還額外補充情報：這大概是昂熱校長流傳下來，故意給他們學習的技術。
正常人學不會，學會了也要擔心使用過頭變成瘋子。
據說，現在整個地球上，會暴血的也就不到十人。
通過短暫放開對于龍血的壓制效應，用精神元素去控制龍血對肉身進行自我精煉——在這個過程中，龍血比例和龍血質量都會不受控制地拔高。
越是放開限制，提升就越明顯。
龍血會逐漸超脫人性，將混血種變成死侍。
侵蝕人性？
哈哈，這難道是義體嗎？
或許在其他正常發展的賽博朋克世界不是，但在這個“建立于龍族歷史”之上的平行世界中，義體的確就是如此的東西。
賽博精神病的本質，也是龍血對精神元素的污染。
果然啊。
這個世界是互相溝通的。
義體龍血。
斯安威斯坦這種科技產物憑什么能夠‘減緩時間’？
為什么明明沒有科技圖騰卻能夠制作出反重力裝置？
就和之前猜測的一樣。
所謂義體，就是以龍族為基點的生物科技！而暴血就是強行激發體內義體（龍血）的興奮劑。
那就來啊 讓我瘋起來！
讓我墮落到那所謂的‘邊緣’！
我是邊緣行者！不是嗎！
來看看誰會先墮落啊！！！
轟！！！——！————！——！
在荒坂塔的地下三層。
喀拉啦 碎石不斷皸裂凋零，向下墜落撞擊在粘濕的土壤上，路明非從深坑之中將自己的肉身拔出。
劇烈的撞擊本來讓他的意識有些昏沉，但似乎是爆血起了作用吧，他很快就能夠客觀地思考起來周圍的環境。
義眼顯示出來的部分到處都是珍稀植物，藤蔓纏繞，看上去像是個植物園。
但是倒也不像是正常的植物。
它們體型太大了。
巨大的花冠籠罩了整個房間的穹頂，藤蔓則編織成橋梁，濃密的霧氣將破洞上空霓虹的光影攪碎成渣滓，好像是模糊的幽影。
花瓣的尖端好像吸收了那些不同波長的光而呈現出明顯的漸變，藤蔓如同巨大的蟒蛇般纏繞在樹木和巖石上，表面覆蓋著光滑的鱗片，有的呈現出金屬般的光澤，好似流動的液體。
樹木高聳達數十米，樹干粗壯得需要數人才能合抱。樹皮上布滿了復雜的紋路，有的像是人臉的輪廓，有的則像是古老的符文。
說起來，路明非猜測荒坂是依靠龍族的底蘊而發展起來的公司，那他們最擅長的自然應該是生物科技。
這些種植的植物.路明非覺得看起來大多也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這些是.
“模仿龍族過去生存環境而建造的秘密樂園。”
回蕩的嗡鳴之中夾著令人不適的電流聲，路明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對方的身份。
他轉過頭來看向爆炸中心，在那里地下三層的空氣里漂浮著磷火般的孢子，是路明非剛才壓著亞當重錘墜落時的爆炸所致。
雖然在關鍵時刻利用自己那高達15的智力不斷逼迫自己模仿學習楚子航的暴血技巧，勉強做到了一度暴血，成功正面擊中亞當重錘。
有擊中的手感，卻完全沒有勝利的預感。
那玩意可是用上了芬里厄的部分殘骸。
芬里厄.這個名字是龍王嗎？
如果說義體都是依靠混血種，死侍，乃至龍類的殘骸制作出來的東西.那么不用說也知道，越高級的純血龍種，義體等級和效果自然也就越好。
如果說對方是龍王級的義體，怪不得在第一次和他戰斗時，自己會被那般壓制。
（從戰斗過程來看表現為能夠硬抗義體金剛重力的蠻力，以及血牛一般的生命力吧。）
也就是說 硬吃了路明非那夸張的一擊，對方，也沒有死。
靴底碾碎巨型蕨類植物的葉片，發出的竟然是金屬摩擦的聲響。
重錘顯露出身影。
此刻的他猙獰無比——被路明非正面擊中的臉此刻已經凹陷，顴骨呈現詭異的波浪形凹陷，仿佛被液壓機碾過的錫制面具。
右眼窩被壓成傾斜的裂縫，暴露出球體后方閃著火花的機械義眼支架——那枚仿生眼球此刻正卡在塌陷的眉弓骨下方，視神經束像泡發的蛆蟲般垂落在焦黑的臉頰上。
碎裂的鼻梁軟骨翻卷著刺穿皮膚，面部的鈦合金骨架嵌進血肉沼澤，些許暗紅血漿正從變形的鼻孔倒灌進喉管。
“哈哈！”
路明非開口嘲笑。
“什么嘛，亞當重錘流出來的血偶爾也會是紅色啊”
亞當重錘沒有說話，只是迎著路明非的笑聲也咧嘴露出森然的牙齒，零碎的笑聲漸起，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緊緊摩擦。
路明非沒有放松警惕。
他剛才那樣正面擊中亞當重錘都沒讓這個怪物歸西，天知道這家伙到底多強——如果這是所謂的原生賽博朋克世界也就算了，但這家伙是龍血混在體內的超級生化改造人。
剛才那句‘模仿龍族生存環境’的話也讓路明非警覺。
這家伙.知道龍族。
和其他雇傭兵，乃至荒坂家族的公司狗不同。
這家伙是知道龍族世界！
“你好像很疑惑？”
本就低沉的聲音在被破壞了鼻管后更加奇怪，但莫名能讓人感覺到重錘那令人膽寒的嘲笑。
“覺得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龍的存在嗎？”
“呵呵呵，不過是個有點小聰明的黑客——”
嗡——
重錘嘲弄的途中，右臂裝甲突然裂開，露出包裹著石英管的機械腔室，淡金色的液體在管道中沸騰。
液體注入了亞當重錘的機械肘部，然后順著開始向上攀爬，內部的仿生骨骼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裝甲開始‘蛻皮’，嶙峋的結構取代了之前的戰術背心。
暗色表面不知何時已經浮動著青銅色的密文，有點像是程序編碼，但那形狀不知為何讓路明非感覺有些眼熟。
等等，那是——
龍文！？
這家伙！
“很驚訝嗎？但是對于上面的大人物來說，這可不是什么高科技啊。”
突然，路明非的瞳孔收縮成豎線。
暴血帶來的龍鱗正沿著他的脊椎瘋狂增生，在皮膚下形成青銅色的骨甲。
在他面前，猩紅的激光束從亞當重錘的裝甲肩部射出！
那逼人的溫度估計可以直接將合金燒成土豆泥，速度快得驚人。
但路明非動作更快，左手突然扭曲成反關節狀態，甩向激光束。
被鱗片包裹的拳頭硬生生將激光束撕碎成光屑，落在周圍植物園那不知道品種的葉片上，燒出焦黑的孔洞。
路明非沒在乎自己的表現，因為重錘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呼————
風聲已經無法捕捉那個瞬間的兩人。
嗡！————
斯安威斯坦，同時啟動！
對于這個層次的戰士而言，時間減緩也不過是初步的義體。
重錘身上的斯安威斯坦相較于大衛來說，只會更快！
顏色褪去，兩具身軀相撞。
剎那間，整個植物園的光線都發生了扭曲，猛綻開來的光影覆蓋萬物。
路明非的手臂被流動狀的鱗片覆蓋，旋即化作漆黑的鏈鋸劍，劍刃在瞬間突破音障，嵌進敵人裝甲的縫隙，扯出冒著電火花的神經管線。
亞當重錘的液壓臂則彈出早已預備好的螳螂刀，貼著路明非的肋骨鋸出一道血瀑。
兩人的碰撞只是一瞬，但卻帶來盛大的轟響與擴散開，地面突然塌陷成流沙狀的漩渦，樹木折斷腰肢纖維拉拽出狹長扭曲的密絲！
震蕩的余波化作摧垮大地與樹海的音浪！
迅速分開，沿路撞碎一塊半層樓高的巖石，路明非咬牙用不要死將自己的傷口修復。
而重錘則重重落地，隨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傷口。
咔咔喀拉啦 肋部被路明非扯出大塊傷口，但是重錘似乎并不在乎——也是，這家伙的痛覺神經估計早就壞了。
“改造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瘋子.人們都說你的特殊，單純是因為你在進行義體改造之前就已經瘋了”
路明非咧嘴，他粗暴地向一旁地上吐出血沫，上垃圾話吸引重錘注意力的同時，也在給自己使用不要死正確時間。
“愚蠢的謠言。”
重錘果然上當了。
“如果只是因為我瘋了——那不就意味著我和暴恐機動隊那群廢物一樣？”
“哈哈！我可沒覺得你比暴恐機動隊難對付多少”路明非吐舌頭努力拉著仇恨度，但他心里也的確覺得，那暴恐機動隊的螳螂女同樣難纏。
“你要這么思考，是你的自由——然而，了解了我們的過去的你，真會這么想嗎？”
重錘那失真的聲音之中滿是嘲弄。
“路明非，在來之前，我調查過你。”
“你似乎自以為自己進行了很多精彩的操作，自以為自己能夠躲過荒坂的圍獵，但事實上，你不僅沒能夠逃過荒坂反情報組織隨便一個員工的視線，更不可能逃脫荒坂上層對你的監視。”
“畢竟——你可是S級啊。”
路明非的眼神有了變化。
他竟然在這邊的世界，聽到了些熟悉的名詞。
s級.自己的血統等級？
“.我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終于坦率起來了嗎！”
重錘豪聲笑道，但或許這個戰斗瘋子是真的打開心了，竟然似乎真的打算張嘴回應路明非。
只可惜，他并未說出答案。
“智力異常，被荒坂上面的家伙稱為現代巴特摩斯的你，應該早就有通過黑客技術得到情報了吧？”
“你知道的吧——在百年前，我們的時代.混血種的時代！”
亞當重錘張開雙臂。
“在那場偉大的戰爭過后，我們篡奪了世界的火炬！站上了我們應得的舞臺！”
“把世界塑造成他應有的形態——才鑄造了如今這個偉大的時代。”
是這樣嗎。
路明非面色陰沉。
這個世界，是由類似于自己的世界演化而來。
他還是不知道為何歷史對不上，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世界的前身——就是龍族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中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似乎是人類成功戰勝了龍族。
不僅如此，混血種中的某種勢力還以這份勝利為跳板，成功壓倒，顛覆世界，形成了現在這樣的格局。
自己也好。
大衛也好。
都只是不允許知道‘真相’的混血種。
而部分混血種則被詔安一般進入了公司內部，給他們打工仔細想想，那個雇傭兵排名榜第一的摩根黑手，似乎也是軍用科技的打工仔。
說白了，公司掌握了一切。
像自己這樣公司狗的孩子，估計打從一開始就被盯上了吧。
自己至今為止的一切.都被荒坂所監視嗎？
對于我來說，夜之城只是囚籠 路明非腦中閃回的，是露西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語。
自己也一樣啊，大姐頭。
從出生起就被盯上，自以為爭取著自由，實際上從頭到尾都被公司注意，像個在小房間內打轉的寵物犬。
利益，資源，權利。
這群高高在上的狗東西到底搜刮了多少油水，才能夠讓他們形成如此穩固的政權？才能夠把人當豬玀一樣使喚？
真讓人不爽.
路明非臉色被黑暗覆蓋。
自己努力的生存。
大衛老大和露西那愛而不得的悲劇。
這一切，都是在人手下的必然，所謂‘命運’嗎？
這群狗日的公司.到底把自己當成什么了？
“你呢？”
“嗯？”
路明非銳利的眸子對準亞當重錘，而后者則發出疑惑的鼻音。
“我在說你啊，什么‘你們我們’啊————混血種說白了也只是他人吧，你也不過是作為雇傭兵被荒坂招攬的吧？少把自己當回事啊。”
“難道你就不覺得自己被人當槍使了嗎？對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卑躬屈膝就這么讓你感覺暢快嗎”
路明非毫不猶豫地豎起中指。
“那重錘大人還真是不得了的抖m啊！”
而重錘，沒有回應。
只是獰笑著猛然踐踏地面，然后再度沖來！
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