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間,自己就成為溫叔伯的上級!
“虎賁郎將,宋老生!”
“太原郡丞,王威,見過伏將軍!”
“武牙郎將高君雅,見過伏將軍!”
見到伏子厚跪地接印,宋老生、王威、高君雅三人,全都一臉善意的對著伏子厚行禮。
“此番陛下聽聞伏將軍之舉,倍感欣慰,待擒拿那賊將甄翟兒,本公定會為伏將軍,再向陛下請功!”
李淵等伏子厚與宋老生等人還禮客套后,這才繼續對著伏子厚說道,言語間還看向不遠處被包圍的賊將甄翟兒一眼。
“謝過唐公!”
伏子厚見狀,連忙對著李淵,再次抬手行禮。
知道眼下重要的是勸降甄翟兒,于是伏子厚便退到一旁,把身下的事情交給李淵、宋老生等人。
別看已經升為鷹揚郎將,可宋老生、王威、高君雅三人中,品級最低的武牙郎將高君雅都是從四品,甄翟兒已經被包圍,無路可退,伏子厚自然不會再出頭。
商議一會后。
無論是李淵,還是宋老生、王威幾人,都決定勸降甄翟兒。
或者說,在幾人心里,都有念頭,想把一個活著的甄翟兒,送去洛陽,獻給楊廣。
伏子厚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偶爾看向王威、高君雅一眼,心中清楚,這二人都是楊廣派來太原制衡李淵,或者說為楊廣監視李淵的人。
隋軍騎兵大軍前方。
隨著派人過去勸降甄翟兒,讓李淵等人都沒想到的是,甄翟兒居然點名要見伏子厚。
“見我?”
伏子厚都神情詫異,看到李淵、宋老生等人望過來的眼神,哭笑不得,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愿意去見一見甄翟兒。
“不如由我隨伏將軍過去!”
王威這時候開口說道。
高君雅與王威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宋老生與李淵想了想,也點點頭。
王威年長,與伏子厚一同過去勸降也好!
“伏將軍,請!”
王威對著伏子厚抬手示意道,看向伏子厚的眼神,與李淵對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王郡丞!請!”
伏子厚也客氣的抬手示意,隨后在李淵等人的目光中,與王威一同朝著前方走去。
“世民,你隨我過來!”
李淵看著伏子厚、王威二人朝著數百步外的賊寇大軍走去,于是回過頭,故作板著臉,有些怒意的對著李世民說道。
隨即在宋老生、高君雅的目光中,李淵把李世民單獨帶走。
見此情形,宋老生、高君雅都沒有多想,畢竟此番還沒之前,李淵便因為兒子李世民擅自來太原,日夜難寐。
眼下恐怕定是要私下訓斥兒子李世民一番。
騎兵大軍后方。
片刻后。
李淵與李世民來到將士不遠處的地方,看著四周沒人注意,便讓跟隨的親信離開。
“你方才糊涂!”
李淵對著李世民訓斥一句。
李世民聞言,微微皺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父親說的何事。
“此番為父用盡人脈,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特令為山西河東慰撫大使,不過陛下明顯不放心,故派王威、高君雅監視為父,你方才對陛下的賞賜表露不滿,于為父,于你,于那伏子厚,皆沒有好處!”
李淵察覺到李世民的疑惑,開口為李世民解釋道,想到王威、高君雅二人,李淵臉色有些難堪。
一個太原郡丞,一個武牙郎將。
“父親,孩兒只是疑惑,為何陛下僅提拔子厚為鷹揚郎將?”
李世民聽到父親李淵的話,這才明白過來,抬手示意知錯,而放下手后,李世民依舊忍不住為伏子厚鳴不平。
顯然對于鷹揚郎將的封賞,李世民有些不甘。
“你啊!”
李淵看著李世民的摸樣,如何不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子,是個護短的人,一但心中認定的人,見不得對方有半分委屈。
“虞世基、封德彝那些人在朝廷內,見到陛下大喜,想要大賞伏子厚時,上前阻攔,稟明伏子厚年少,當多歷練,此番功勞,可多以奇麗補之!”
李淵解釋道,說到這里,想了想。
“此番為父也在與韋氏等人,上書陛下,贊同虞世基等人之言!”
李淵看著李世民一臉不解著急的摸樣,微微嘆息,看著李世民身后密密麻麻的隋朝騎兵一眼,隨后看向李世民,告訴李世民自己的用意。
“虞世基、封德彝是楊廣的寵臣,此番想要得到山西河東慰撫大使,僅憑為父結識的郡望、人脈,依舊不足讓陛下任命,用伏子厚換取虞世基、封德彝等人的支持,是其一!其二也是伏子厚此番功勞太大,一但提拔為虎賁將軍,很可能就會被陛下調令去其他郡領兵平亂,甚至日后帶其前往江都,如此而來,看似那子厚得到更高的權力,可于為父與李家而言,卻實乃失去在太原郡的一大助力,失去一個在晉陽統領兵馬的將軍!”
李淵看著李世民默不作聲,微微低頭,愧疚的摸樣。
李淵也知道,此番舉動,對于那伏子厚而言,實在不公平,是李家頗有虧欠。
可一想到伏子厚的能力,別說李世民,就是沒有李世民,李淵都要想盡辦法拉攏。
“二郎!只要能成事,日后我們李家,可以百倍彌補,只要…”
李淵說到這里,特地確認四周沒有人聽到,這才繼續看向李世民。
“李家能存,我們李家可以讓那伏子厚,畢生享盡榮華富貴,何必在于一時!何況若是楊廣對其過好,為父還有何封賞?二郎,今日楊廣之所欠,恰恰是我們父子,日后擁得其心之機!”
李淵對著李世民教導道,對于二郎李世民的本事,李淵十分自行,可對于人性,李淵比李世民更擅長,也更老道。
安撫好李世民后。
李淵緊接著,連忙詢問李世民。
“對了,二郎,那子厚,可知曉與你的關系?”
李淵急忙問道,這才是拉李世民過來最重要的事情。
“此前奔波,尚未有機會說出。”
李世民微微搖頭,對于父親的解釋,李世民心中實在邁不過那道坎,對伏子厚的虧欠,讓李世民有些壓抑、難受。
“好!你切記,到晉陽之時,也萬不可說出此事!”
李淵聽到李世民的話,一臉松口氣的摸樣,連忙著急的囑咐。
李世民有些疑惑,自己一直都期待,等著回晉陽,就與伏子厚攤牌,說出二人關系,可眼下父親卻不允許。
李世民看著父親的模樣,突然想到什么。
“是王威、高君雅?”
李世民說出這兩個名字,意識到父親是擔心,一但王威、高君雅得知自己與伏子厚的關系,定會提防。
“方才聽到封賞,那伏子厚的表現,與你相比,定讓王威、高君雅滿意,日后去到晉陽,這二人定會拉攏伏子厚,你與伏子厚正常相處便好,至于其妻之事,待謀事之時,你再與其言明!”
李淵對著李世民點點頭,隨即囑咐道。
李世民一臉失落。
這些時日,李世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與伏子厚說出自己妻子的事情,不知多少次在與伏子厚閑聊時,看著伏子厚的模樣,幻想著伏子厚一臉欣喜的叫自己一聲表姑父。
“回去吧!離開太久定會讓宋老生、高君雅猜忌,那甄翟兒倒也是個人物,因其善于練兵,知曉我等不敢讓其逃竄離石郡,故而以身引開我等兵馬!”
李世民聽著父親的感慨,嘆息一聲,默默跟在父親身旁,朝著大軍前方走去。
“你說突厥兵敗退回北方了?”
甄翟兒看著伏子厚,一臉不可置信。
不僅僅是甄翟兒,一旁的王威同樣也是如此,看著一旁的少年郎,王威都不曾想到,在他與李淵、宋老生領兵來到這里,包圍甄翟兒之前,這少年郎居然已經北上雁門一趟,擊敗突厥大軍。
“呵呵…”
甄翟兒笑起來,這幅笑容,并非甄翟兒懷疑伏子厚的話,恰巧相反,在伏子厚說出突厥那三個首領的名字,以及語氣篤定的說,返回上谷的歸路,已經被斷掉時,甄翟兒已經相信伏子厚。
“也就是說,我那幾萬人馬,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上谷郡…”
甄翟兒有些凄慘的看向伏子厚說道。
伏子厚見到甄翟兒的目光。
“你們南下,從上谷郡調集多少糧草,如果我沒猜錯,上谷郡此刻已經開始鬧饑荒,你也清楚,你那些人馬若全部完好無損的回到上谷,日后吃的是什么!”
伏子厚對著甄翟兒說道,如果說一開始北上雁門,是想要截斷甄翟兒大軍的糧草,突然下暴雨,是一個意外。
那么眼下,伏子厚慶幸碰上李世民,李世民提出北上。
暴雨阻斷關隘,賊寇走井陘道的消息已經送去雁門,有雁門、馬邑的駐軍在,沒有軍需輜重的賊寇,回不去上谷。
“下令吧!讓他們回來歸降!這是他們的退路!”
伏子厚對著甄翟兒勸道。
一旁的王威見狀,也從突厥被擊潰的消息而震驚中,回過神,有些恍惚的看向甄翟兒。
“對!讓你麾下部曲投降,本官保證,定會上呈朝廷,為你求情!”
王威對著甄翟兒說道。
甄翟兒聽到王威的話,沒有開口,見伏子厚,也不過是想要確認,昔日伏子厚是如何做到破解自己的巡防,如何在毫無消息的情況下,斷定自己會丟棄輜重,阻攔隋軍騎兵回晉陽。
默默轉身,甄翟兒在王威與伏子厚皺眉的目光中,后退幾步。
“我乃魏公之將!豈有讓魏公部曲投降之理!”
甄翟兒沒有看著王威,而是看向伏子厚,灑脫一笑。
“未助魏公稱帝,我之愧也!”
甄翟兒緩緩拔出佩劍,在伏子厚微微睜大的目光中,仰頭看天,泛紅的眼睛里,滿含愧疚的淚水。
無論是伏子厚、王威身后的隋軍騎兵大軍,還是甄翟兒身后不遠處,那一千多名親信士卒,全都看到甄翟兒揮劍自刎,倒在地上。
“大將軍”
“大將軍等我!”
在伏子厚的目光下,那一千多名反賊士卒中,除去丟棄武器放棄抵抗的人,很多士卒看到甄翟兒自刎,也相繼拔出佩劍,自盡而亡,每一次呼吸間都能看到有人自盡,仿佛去黃泉也要追隨甄翟兒,保護在甄翟兒身邊。
看到這一幕。
別說伏子厚、王威,就是李淵、李世民、胡靖淵、殷天縱等人,以及所有隋軍騎兵將士,全都沉默下來,由衷被這一幕震撼到。
甄翟兒不自盡,恐怕隋軍將士,一定會死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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