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來到王宮大門前,那輛神秘的馬車已經駛入了內院。
周圍的侍衛和仆從全都跪伏在地,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直視那輛散發著詭異能量波動的馬車。
車身上的符文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妙光芒,每個符號都精心設計,組合成一個復雜而和諧的整體。
那個拉車的怪物更是令人膽寒,幽綠的復合眼球掃過跪伏的人群,仿佛在評估這些脆弱生命的價值。
馬車停下,車門緩緩打開。
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身影從中走出。
其面容平靜而冷漠,眼神深邃如同星空。
隨著他的出現,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沉重,許多仆從甚至感到呼吸困難,面色泛白。
奧古斯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魔力波動。
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種正式巫師特有的壓迫感;
陌生的是這種壓迫感的純度和強度,遠超他記憶中的任何一位導師。
他甚至能看到那個年輕人周圍的空氣如何因為魔力的高度濃縮而扭曲,形成一種奇特的視覺效果,如同熱浪升騰時的海市蜃樓。
“羅恩巫師。”
安德烈微微躬身,眼中帶著敬畏和喜悅:“歡迎來到王國。”
那個黑袍身影停在安德烈面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安德烈。”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直接烙印在聽者的靈魂上。
然后,黑袍巫師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奧古斯特,只是輕輕地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就是這一眼,卻讓老親王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椎一直蔓延到頭頂。
那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就像是一只螞蟻被放在顯微鏡下細細觀察一般,既赤裸又無助。
但面對羅恩近乎于無視的反應,奧古斯特心中卻反而涌起一種奇特的如釋重負之感。
…至少,他不需要擔心如何與這個恐怖的存在打交道了。
“我們進去談吧。”安德烈對羅恩說道,隨后轉向馬車:“需要為您的…助手安排住處嗎?”
羅恩微微搖頭,眼神淡漠如水:“愛蘭會留在馬車上,她有自己的事務要處理。”
他轉向那個拉車的怪物,用一種奇異的語言輕聲說了幾句。
那生物似乎聽懂了羅恩的指示,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隨后恭敬地低下頭,表示理解和服從。
安德烈向奧古斯特點點頭,領著羅恩穿過王宮華麗的走廊,四周的仆從和侍衛全都低頭行禮,大氣都不敢出。
兩人來到了王宮最隱蔽的密談室。
這是一個被多重法陣保護的空間,墻壁上鐫刻著復雜的隔音符文。
厚重的橡木門緩緩關閉,將外界的一切聲音和視線隔絕在外。
就在門徹底關閉的瞬間,羅恩那冷漠的面具突然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的冰冷融化了幾分。
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轉變——從那種不容接近的凜然威嚴,變成了一種更為親和的狀態。
“看來你在王都的這段時間過得不錯,安德烈。”
羅恩的語氣變得輕松起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減輕了不少:
“玩了一手好借刀殺人啊,讓我猜猜,艾力克的逃跑計劃,你早就知道了?”
安德烈眼中閃過一縷狡黠,也放松了下來:
“不瞞你說,確實如此。那個蠢貨以為我不知道他的小動作,還留了一手后路。”
他笑了笑,金色瞳孔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我本想親自處理,但既然你來了,何不借此機會向所有人展示我們的同盟關系?讓他們知道,挑戰我就等于挑戰一位正式巫師,這比任何威脅都有效。”
羅恩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縷贊許:
“你的成長確實超出了我的預料,王國政治的歷練,讓你比在黑霧叢林時成熟了不少。”
他的目光掃過密室,最后落在安德烈身上:
“不過,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家人,就不怕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嗎?”
安德烈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縷冷意:
“家人?在王室中,沒有所謂的家人,只有盟友和敵人。艾力克曾三次派人刺殺我,若不是赤血飛龍血脈的加護,我早已命喪黃泉。”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王室游戲中,仁慈只會導致死亡。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羅恩。”
羅恩微微點頭,不再追問這個話題。
他確實理解安德烈的處境和選擇。
在這個世界,力量就是一切,而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說回正事。”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日冕呼吸法》的最終傳承,準備好了嗎?”
安德烈鄭重地點點頭:
“已經安排人打開王室寶庫,所有關于《日冕呼吸法》的秘籍和傳承物品,都會呈現在你面前。”
羅恩滿意地點頭,眼中閃過一縷期待。
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獲取《日冕呼吸法》的完整傳承,特別是那個傳說中的最高境界日冕騎士的修煉法門。
“還有一件事。”安德烈突然說道,臉上浮現出一縷猶豫:
“關于王國的局勢…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羅恩看著這位老朋友,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安德烈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縷罕見的迷茫:
“現在我已經掌控了王國大部分力量,但有些地方仍然存在反抗。特別是北方幾個邊境伯爵,他們拒絕承認我的權威,甚至暗中勾結鄰國,試圖挑起戰爭。”
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
“本來按照常理,我應該集中力量將他們徹底鏟除,但這樣一來,北方邊境就會空虛,給鄰國可乘之機。更棘手的是,北地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是冰原半獸人騎兵團。”
羅恩挑了挑眉:“半獸人騎兵團?”
“是的。”安德烈點頭,眼中閃過一縷忌憚:
“這是一支由幾百名冰原半獸人組成的精銳騎兵,每一個都有著普通人類士兵數倍的體力和力量。在戰場上幾乎所向披靡,是北地伯爵們的王牌力量。”
羅恩眼中閃過一縷興趣:“幾百名半獸人?聽起來很有意思。”
他的思緒轉向千變幻影的充能進度。
如果能夠吸取這些半獸人的靈魂,或許能為千變幻影提供大量能量,推進其進階速度。
安德烈似乎看出了羅恩的想法,猶豫地開口:
“但有一個問題…按照我的了解,學派聯盟有協定,正式巫師不得大規模屠殺普通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羅恩輕笑一聲,這一點他當然也知道:
“半獸人又不是普通人類,他們是超凡生物,協定中可沒有提到不能對付這類存在。”
他的眼中閃過一縷冷意:
“更何況,如果是他們先向我發起挑戰,那就更不存在什么違反協定的問題了。”
安德烈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說…”
“我需要一場震懾,而不是戰爭。”
羅恩直視安德烈的眼睛,語氣平靜:
“將那些半獸人騎兵引到一個適合我施展的地方,讓我來處理。既能解決你的北地問題,對我而言也是一次很好的法術實驗機會。”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閃爍著莫名光芒:
“而且,這些半獸人的靈魂應該很有價值…對我的一些特殊研究會很有幫助。”
安德烈的眼中閃過一縷震撼和敬畏。
盡管他早已知道羅恩是個追求力量不擇手段的人,但如此直白地談論收割靈魂,依然讓他感到一縷寒意。
不過很快他就整理好情緒,重新恢復了那種冷靜的領袖氣度:
“那就這么定了,我會安排人引導那支半獸人騎兵進入一個合適的包圍圈,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不過有一個問題,那些冰原半獸人大多數都擅長霜寒類法術,雖然威力不算高,但也不容小覷。”
羅恩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縷自信的光芒:
“霜寒類法術?正好我可以試試自己新研究的法術運用。”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未來計劃的滿意。
“還有一件事。”羅恩突然轉變話題:
“《日冕呼吸法》的傳承只是基礎,我還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安德烈略微驚訝,但很快點頭答應:“只要是王室擁有的,我都可以為你準備。”
密室內,兩位年輕人的交談持續了很久。
他們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但卻足以改變整個王國的命運。
奧古斯特則獨自一人站在走廊中,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百感交集。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在黑霧學派的日子。
如何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正式巫師面前卑躬屈膝,如何在那個可怕的藥材店老巫婆面前小心翼翼。
而今天,即使他已是王國最受尊敬的人之一,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在那位年輕巫師面前,他依然感到了同樣的渺小和無力。
“凡人終究只是凡人.”
老親王輕聲嘆息,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釋然。
在這一刻,他似乎終于回想到了這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凡人,即使是高等學徒,也必須仰望并服從于巫師。
巫師的統治力和力量是絕對的,一個念頭就足以讓任何反抗者腦漿炸裂。
而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鐵律。
黃昏時分,拉爾夫家族的城堡在暖金色的夕陽映照下,顯出一種古樸而莊嚴的美感。
高聳的塔樓,厚重的石墻,以及那面迎風飄揚的家族旗幟,無不訴說著這個家族的悠久歷史與尊貴血脈。
羅恩的馬車緩緩駛入城堡大門,車輪與石板路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他能感覺到,從踏入家族領地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自己。
那些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如影隨形地跟隨著這位久別歸來的家族子弟。
…或者更準確地說,這位正式巫師。
家族大宅煥然一新,門口掛著象征喜慶的綢帶,每一面窗戶都被擦拭得纖塵不染,反射著午后的陽光。
那些曾經熟悉的細節此刻在羅恩眼中卻顯得如此陌生,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帷幕。
城堡內庭,已經有一隊人馬整齊列隊,等待著他的到來。
為首的是羅恩的父親,拉爾夫伯爵,以及他的長兄愛德蒙。
父親依舊如記憶中那般高大挺拔,只是鬢角多了幾絲白發;
愛德蒙則更加威嚴沉穩,眼神中透著一種歷經世事后的成熟與睿智。
馬車停穩,愛蘭輕巧地跳下車,恭敬地打開車門。
伯爵大人握著手杖的指節泛白,眼神游移,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羅恩從容地走下馬車,黑色長袍隨風輕拂,周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氣息。
剎那間,整個內庭似乎都安靜了,連風都不敢太過喧囂。
“父親,大哥。”他微微頷首,聲音平靜。
拉爾夫伯爵和長子對視一眼,隨即向羅恩躬身行禮。
那種恭敬的姿態,與其說是對兒子,不如說是對一位大人物的敬畏。
“歡迎回家,羅恩大人。”父親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縷復雜的情緒:
“家族上下都期盼著您的歸來。”
這種完全生疏的敬畏感,讓羅恩心中微微一嘆。
他能理解父親的拘謹。
畢竟自己離開家族已有數年。
如今回來時,已然成為了一位超凡存在,兩者之間的生命層次已經完全不同。
這種稱呼變化讓他心中微微一嘆。
從前他只是“小羅恩”,甚至被寵溺地稱為“我們家的搗蛋鬼”。
而現在,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也無法再用過去那種親密的方式相處。
在他成為正式巫師的那一刻,世界對他的定義就已經改變。
普通人面對巫師的畏懼和敬畏,是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反應,無法通過簡單的表面意愿改變。
正如貓永遠不會親近老虎,即使那老虎曾是它養大的。
羅恩走上前,收斂身上的輻射場域后,輕輕擁抱了自己的父親。
老伯爵的身體明顯一僵,幾乎是瞬間屏住了呼吸。
隨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
就像是觸碰著某種易碎的珍寶,生怕自己粗糙的動作會造成冒犯。
“我知道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羅恩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少有的溫和:
“但無論我成為什么,在這里,我首先是拉爾夫家族的一員。”
老伯爵感動的點點頭,但卻清楚地知道,即使兒子嘴上這么說,但巫師與凡人之間的鴻溝是無法輕易跨越的。
愛德蒙上前一步,語氣中帶著幾分謹慎:
“弟弟.不,應該稱呼您為羅恩大人。您的成就已經傳遍了王國,父親和我都為您感到無比驕傲。”
羅恩看著這位曾經包庇過自己頑劣行為無數次的兄長,此刻卻如同面對陌生人般小心翼翼。
他微微搖頭,說道:
“在家人面前,這些虛禮可以免去。如果你們實在無法像從前那樣與我相處,那至少私下里,我希望你們能叫我的名字,而非什么‘大人’。”
父親和長兄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但那種根深蒂固的敬畏依然難以完全消除。
羅恩明白,這需要時間,也許很長的時間。
“家宴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您的到來。”
伯爵恭敬地引路:
“您喜歡的烤羊排,廚房特意準備了最新鮮的食材。”
羅恩點點頭,隨著父親走向城堡大廳。
愛蘭緊隨其后,那種奇特的植物氣息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沒有人敢仔細打量羅恩身邊這位奇特侍從。
晚宴上,氣氛先是有些拘謹。
但隨著美酒流淌和話題逐漸展開,老伯爵和愛德蒙漸漸放松下來,開始談論起家族這些年來的發展和變化。
這些年來,由于他之前成為初等學徒時輸送回家族的那一批關鍵資金。
再加上父親和長兄愛德蒙的共同努力下,拉爾夫家族的勢力范圍有所擴大。
因為那兩間王都商鋪,家族產業也更加多元化,整體實力正穩步提升。
“最重要的變化,是王儲安德烈殿下對我們家族的態度。”
愛德蒙興奮地說道:
“自從您與殿下建立聯系后,我們家族的地位有了質的飛躍。許多過去難以接觸的資源和渠道,現在都對我們敞開了大門。”
羅恩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縷滿意。
他離開時所埋下的種子,已經開始結果。
“說到安德烈。”
羅恩放下酒杯,語氣變得正式起來:
“我此次回鄉,除了看望你們外,還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與家族商議。”
父親和長兄聞言立刻正襟危坐,眼中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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