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本真途徑
羅恩微微點頭：“確實如此，我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恩惠'相當純凈。”
他直截了當地承認了這一點，沒有必要在艾倫夫人面前偽裝。
“不只是純凈，還有一種罕見的持久性。”
艾倫夫人若有所思地說，手指輕輕撥弄著一縷粉紫色的卷發：
“她的天賦應該具有累積效應，長期來看，這種'恩惠'只會越來越強，越來越穩定。幾乎就像是一個永不枯竭的源泉。”
羅恩挑了挑眉：“您是說”
“將來她可能會成為一位出色的正式巫師。”
艾倫夫人直截了當地說，語氣中帶著罕見的嚴肅：
“當然，前提是有合適的引導者。只有正確的指導，才能讓她的天賦發揮到極致。”
一股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艾倫夫人中止了這個話題的延伸，幽綠眼眸中閃過一絲肅然：
“你來是為了那條'不使用鑰匙魔藥'的進階之路，對嗎？”
羅恩坦然點頭：“是的，我希望能了解更多細節。”
他不再偽裝，直視艾倫夫人的眼睛，對于來說，放在第一要務的永遠都是對知識和力量的渴求。
艾倫夫人深吸一口氣。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描述的復雜表情，既有懷念，也有警惕，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
粉發女巫站起身，走到房間一角的書架前，伸手取下一本古老典籍。
書籍封面已經因年代久遠而褪色，只能隱約看到幾個模糊的燙金符文。
“這本是《遺忘道途》，記載了一種早已失傳的成巫途徑——本真途徑。”
艾倫夫人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敬畏，仿佛在談論某種禁忌之物。
羅恩的目光被那本古書吸引，他能感覺到書本表面散發出的微弱能量波動。
那不是普通的魔力，而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深邃的力量。
“在第一紀元初期，巫師這個職業剛剛誕生的時候，并沒有所謂的'鑰匙'魔藥。”
艾倫夫人輕輕撫摸著書本的封面：
“那時的修行者完全依靠冥想與所觀想的力量建立聯系，直接引發質變，開啟智慧之門。”
羅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直接建立聯系？不需要媒介物？”
“是的。”
艾倫夫人緩緩打開古書，翻到一頁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繪制著一個復雜的星圖，中央是一個令人不安的巨大陰影：
“你所修習的《噬星者的囈語》，正是為數不多能夠開啟本真途徑的王冠級冥想入門法。”
“王冠級？”羅恩挑眉，他之前在《深淵生物圖鑒》中曾經看到過這種等級劃分，但并未深入了解。
“冥想法有嚴格的等級之分，每一級對應不同的觀想對象和力量層次。”
艾倫夫人解釋道，手指輕輕拂過書頁：
“最基礎的就是你初等學徒時期所使用的《基礎冥想法》，沒有任何等級分類，只是單純引導精神力運行的工具。”
“再向上是進階冥想法，觀想一些相對簡單的自然之靈、元素精魄等存在，修煉到極致最多達到晨星巫師的水平；
再上一級是寶石級冥想法，觀想那些古老而強大的個體，或是一些巫王的遺蛻軀，理論上能夠突破到大巫師的層次；
而王冠級冥想法，則是直接觀想那些最為強大的存在，極限可達巫王境界。”
艾倫夫人的聲音低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聽說還有更高層次的修行方法，但那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夠涉及的范疇。那種等級的知識本身就帶有重量，連提及都可能引發災難。”
羅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些信息讓他對自己修習的《噬星者的囈語》有了全新的認識：
“那么，從寶石級開始的冥想法，都能夠在突破時獲得冥想法特性？”
“正是如此。”艾倫夫人贊許地看了羅恩一眼：
“冥想法特性是精神質變后的具象化表現，也是區分一名普通巫師與強大巫師的關鍵所在。通過本真途徑獲得的冥想法特性，往往比通過'鑰匙'魔藥獲得的更加純粹、更加強大。”
“這就是為什么有些巫師即使晉升路徑相同，實力卻天差地別的原因之一。”
艾倫夫人繼續翻閱古書，指向一幅令人不安的插圖——一個人類形象被無數觸須纏繞，面部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冥想法的核心實際上是通過精神力與所觀想的存在建立聯系，吸收其力量的精髓。觀想的存在越強大，冥想法的等級就越高，帶來的力量也就越強——但代價同樣更大。”
羅恩回想起自己在冥想中所見的那個吞噬星辰的巨大存在，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顫抖：
“所以《噬星者的囈語》讓我觀想的就是”
“沒錯，就是那個被古籍稱為'吞噬者'的存在。”
艾倫夫人的聲音低沉下來：
“傳說它游蕩在星系之間，吞噬一顆又一顆恒星，汲取能量維持自身存在。沒人知道它的真實目的，也沒人知道它的極限在哪里。”
“這種存在應該超越了巫王的層次了吧？”羅恩忍不住問道。
艾倫夫人搖搖頭：
“不，《噬星者的囈語》所觀想的'吞噬者'可能比大部分巫王都強得多，但還是大致處于同一層級。在更高處，還有著超脫一切的'魔神'…”
羅恩沉默片刻，消化著龐大的信息流。
隨后他抬起頭，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么，如何通過本真途徑晉升為正式巫師？”
艾倫夫人微微一笑，將古書翻到另一頁。
這一頁幾乎全部被一個復雜的符文占據，符文中央是一個宏大的星門圖案：
“傳統的晉升方式是借助'鑰匙'魔藥作為媒介，讓學徒緩慢而安全地開啟智慧之門。
'鑰匙'魔藥就像是一把.嗯，確實就是一把鑰匙，能夠緩慢地打開通往更高層次的門戶。這種方式成功率很高，幾乎百分之七八十的候補巫師都能順利通過。”
“而本真途徑則不同——它是直接通過冥想法接觸所觀想的存在。
在沖破臨界點的瞬間，讓那存在的意志碎片直接印刻在自己的精神結構中，形成更高等的冥想法特性，從而引發質變。”
說到這里，艾倫夫人的眼神變得極為凝重：
“這種方式危險得多，沒有緩沖，沒有安全網。一旦開始，要么成功突破，要么.”
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在遠古時代，走這條路的人十不存一。”
“但成功后獲得的力量更強？”羅恩敏銳地問道。
“當然。”艾倫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通過本真途徑晉升的巫師，其精神結構與所觀想的存在有著相似性，能夠獲得更純粹、更強大的冥想法特性。這種巫師往往在同級別中擁有超出常人想象的力量。”
羅恩沉思片刻：“您知道具體的突破方法嗎？”
艾倫夫人似乎早就等待著這個問題，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水晶瓶。
里面盛著一種銀藍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妙光芒：
“你還記得之前讓你幫我收集的那些材料嗎？”
羅恩點頭，當然記得那張莫名其妙的“清單”。
“那些材料加上我多年珍藏的幾種珍稀藥材，剛好能煉制出這種'星露晨輝'——一種極為罕見的輔助藥劑。
它不是'鑰匙'魔藥，不能直接幫你打開智慧之門，但它能夠增強你與所觀想存在之間的聯系，提高沖擊臨界點時的成功率。”
她將水晶瓶小心地遞給羅恩：
“當你的精神力達到臨界點時，服下這藥劑，然后進行最深層次的冥想。
如果一切順利，你將直接與'吞噬者'建立聯系，獲得冥想法特性，完成質變。”
羅恩接過水晶瓶，感受著其中微微跳動的能量，像是一顆微縮的星辰在瓶中翻騰：
“成功率有多高？”
“以你的天賦和《噬星者的囈語》的契合度.”艾倫夫人略作沉思：“大約五成。”
羅恩微微挑眉：“比我想象的高不少。”
“別高興得太早。”艾倫夫人警告道：
“一旦踏上本真途徑，就無法回頭。
如果嘗試失敗，不僅意味著死亡，還可能面臨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精神粉碎，靈魂被那些偉大存在吞噬。”
羅恩深吸一口氣，將水晶瓶小心收入懷中：
“聽起來值得一試。”
艾倫夫人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會感興趣。但別急著做決定，先聽聽前人的經驗教訓。”
她重新翻開古書，指向另一頁上記載的幾個案例：
“葛利姆奧斯特，出生于第三紀元初期的一個普通漁村，十五歲時被一位路過的巫師發現有著罕見的四等星精神力資質，帶回學派培養。
他在學派中表現平平，但對星象學有著異常的癡迷，常常整夜觀測星空。”
“二十歲那年，他偶然接觸到一本記載'黑日'的古籍，開始了對這個神秘天體的研究。
三年后，他選擇通過觀想'黑日'直接晉升。當時學派內沒有人看好他，甚至有導師勸他放棄這種自殺式的嘗試。”
艾倫夫人的語氣逐漸變得神秘：
“但奧斯特堅持己見，他獨自一人爬上學派最高的觀星臺，開始了那場驚人的嘗試。
整整三天，塔內傳出他痛苦的嚎叫和瘋狂的大笑，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第四天清晨，當學派的導師們打開塔門時，發現奧斯特安靜地坐在那里，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沒有眼白，沒有虹膜，只有無盡的黑暗。
但他已經成功了——在熬過三天的瘋狂后，他獲得了名為'永夜視域'的冥想法特性。”
“此后，奧斯特的實力突飛猛進，短短二十年就達到了月曜巫師的層次，又用了五十年成為黯日巫師，最終不到兩百歲就突破為大巫師。”
羅恩聽得入迷，這種對前人事跡的詳細記載，遠比干巴巴的理論更有說服力。
艾倫夫人見他認真聆聽，繼續翻頁：
“再看這個——埃莉諾赫爾，水晶尖塔上個紀元最負盛名的天才之一，十二歲就測定出二等星的精神力資質，二十歲前就完成了三種復雜法術的改良，被譽為候選的大巫師。”
“她的導師給予她極高期望，為她安排了通過'鑰匙'魔藥晉升的計劃。但埃莉諾卻對傳統道路嗤之以鼻，她認為只有本真途徑才能造就真正的巫師。”
“在二十一歲生日那天，她選擇觀想'深淵之觸'，嘗試直接晉升。學派派出兩名正式巫師監督這一過程，以防意外發生。”
艾倫夫人的聲音沉了下來：
“嘗試過程中她失敗了，不是死亡，而是更糟——她的精神被那存在的一縷意志占據，變成了一個行走于人世間的軀殼，內里已經不再是她自己。”
“起初幾天，這種變化并不明顯，她只是偶爾會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話，或者盯著某個方向發呆。
但隨著時間推移，異常越來越明顯——她開始晝伏夜出，皮膚表面長出細密的鱗片，眼睛變成了豎瞳。
最可怕的是，她開始獵殺和吞食活物，甚至包括學派內的其他學徒。”
“水晶尖塔派出了三名正式巫師才將她徹底消滅，而那場戰斗幾乎摧毀了學派的半個區域。”
聽完這個故事，羅恩感到一陣寒意，但他臉上沒有顯露出絲毫退卻的意思。
艾倫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最后一個——維克多萊因哈特，你可能聽說過這個名字？”
羅恩點點頭：“歷史上比較年輕的幾個大巫師之一。”
“正是他。”艾倫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維克多出生于一個沒落的巫師家族，資質平平，甚至一度被認為可能無法成為正式巫師。但他有著超乎尋常的毅力和智慧，從不輕言放棄。”
“在他二十五歲那年，家族中最后一位正式巫師——他的祖父離世，家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年輕的維克多決定孤注一擲，選擇直接觀想'群星聚合'，一個與'吞噬者'同一梯次的恐怖存在。”
艾倫夫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欽佩：
“當時沒有人相信他能成功，甚至連他自己的家人都認為這是一種自取滅亡的行為。但令所有人震驚的是，維克多不僅成功了，還在晉升過程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特性——'命運之線'，能夠短暫看見未來的分支路徑。”
艾倫夫人的眼中閃爍著敬畏的光芒：
“有了這種能力，維克多幾乎能在每一次關鍵選擇中都做出最優決策，短短幾十年內就從一個晨星巫師躍升至大巫師，創造了巫師史上最驚人的晉升速度之一。”
“但代價是什么？”羅恩敏銳地問道，他知道如此強大的能力，必然伴隨著同樣沉重的代價。
艾倫夫人露出苦澀的微笑：
“聰明。沒錯，代價是巨大的——維克多在度過最初的力量躍升期后，每個月都會有三天陷入類似瘋狂的狀態。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據說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清醒的時間已經少于瘋狂的時間了。”
她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曾經那個威震巫師界的大巫師，最終不得不把自己秘密囚禁在一座密室中，以防止在瘋狂狀態下造成災難。
據說他死前的最后一次清醒，曾對家族后輩說過這樣一句話：'力量從不白白給予，它總會收回屬于自己的那份。'”
羅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緩緩消化著這些信息。
在巫師的世界中，力量與代價永遠成正比，這似乎是一條亙古不變的法則。
“現在你明白了嗎？”
艾倫夫人的聲音嚴肅而低沉：
“本真途徑提供了巨大的力量，但也伴隨著同樣巨大的風險。
這不是一條適合所有人的道路，只有那些愿意犧牲安逸，甚至不惜賭上性命與心智的人，才會選擇這條道路。”
羅恩沉默了片刻，隨后抬起頭：
“我理解這些風險，也愿意承擔后果。但我需要知道更多細節——精神力具體需要達到什么程度才算臨界點？
另外是否有除了輔助魔藥以外，其它能夠提升突破成功率的方法？
服用'星露晨輝'后要進行何種特定的冥想？成功的關鍵指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