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羅恩拉爾夫學徒,茲通知您:
序列成員奧利弗韋斯特已被確認叛逃,現已將其從候補巫師序列除名。
執法隊正在追查其下落,任何相關線索應立即向執法隊或學派高層報告。
此外,鑒于近期可能出現的不穩定因素,本月血腥角斗會將延期舉行,具體日期另行通知。
請保持警惕,勿與任何可疑人員接觸。
黑霧學派執法隊長雷恩考斯特”
羅恩將手中的通知信放下,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奧利弗叛逃了。
這個消息雖然不算太令人意外,但發生得如此之快,卻讓他感到些許吃驚。
就在前幾天的序列評定會議上,對方還坐在那里,看似平靜地接受了自己排名下滑的事實。
“看來中度精神污染已經嚴重到讓他失去理智判斷能力了。”
羅恩喃喃自語,思索著這件事對學派和自己的影響。
血腥角斗會延期,多半是因為學派需要投入更多資源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這對羅恩而言其實是好事,給了他更多準備時間,但同時也意味著整個學派的警戒級別會大幅提升。
“老師,出什么事了嗎?”
莉莉婭端著一杯熱茶走進來,臉上寫滿關切。
這段時間以來,她對羅恩的情緒變化變得異常敏感。
“沒什么大事。”羅恩將信函遞給她:
“奧利弗叛逃了,學派正在全面搜捕。”
莉莉婭接過信閱讀,臉色微微變白:“這是…精神污染導致的失控嗎?我在書上讀到過…”
“很可能是。”羅恩點點頭,看著窗外逐漸暗淡的天色:
“不過這與我們關系不大,繼續專注于自己的修行就好。”
莉莉婭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
“前幾天,我在集市上聽到一些傳言,說邊緣森林已經發現了很多具被挖空大腦的尸體…是他干的嗎?”
羅恩眼神一凝,點了點頭:
“很有可能。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奧利弗擁有一種名為‘活體同化’的特殊天賦,可以通過吸收他人大腦獲取部分能力。”
莉莉婭倒吸一口冷氣,顯然被這種可怕的能力震驚了。
“不用擔心,學派會處理好的。”
羅恩安撫道:
“我們這樣的學徒最好不要卷入這種高危局面。我已經安排了愛蘭加強工坊的防護,你和黛兒都會很安全。”
莉莉婭點點頭,眼中卻帶著擔憂:
“您也要多加小心,老師。”
“我會的。”羅恩淡淡一笑。
待莉莉婭離開后,羅恩走到窗前,目光投向遠處的邊緣森林。
在那片陰郁的樹林深處,一場屬于墮落者的逃亡正在上演。
邊緣森林中,奧利弗踉蹌地穿行在扭曲的樹木之間,呼吸粗重而急促。
他的右半邊臉已經完全變形,原本英俊的五官扭曲得不成人形,皮膚下涌動著黑色的液體,如同活物般蠕動。
一只眼球從眼眶中凸出,變成了渾濁的純黑色,泛著詭異的光澤。
左手臂不正常地延長,指甲變成了尖銳的黑色爪刃,能輕易切開堅硬的木材。
右腿膝關節扭曲,現在更像是某種節肢動物的關節,能讓他以古怪但高效的方式移動。
他身后,追擊的喊聲和魔力波動越來越近。
“可惡,時間不夠了!”
奧利弗咒罵著,感受到體內的黑色能量在不受控制地波動:
“如果再晚一步,覺醒就會徹底失控…”
突然,一道光束從樹冠間穿透而來,擊中了他的肩膀。
皮肉被瞬間氣化,但傷口處立刻涌出大量黑色液體,迅速填補了創口。
疼痛讓奧利弗的意識微微恢復了一些清醒。
他回想起三小時前的決定。
那時他在自己的實驗室里,看著鏡子中那張已經維持不住人形的臉龐,知道再不行動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學派對他的監視一天比一天嚴密,導師眼中的那種審視目光,仿佛在看一塊即將成熟的果實,隨時準備采摘。
“馬庫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他輕聲對籠子里那個已經半畸變的弟弟說道。
馬庫斯早已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和對羅恩拉爾夫莫名的憎恨。
這種憎恨幾乎成了他僅存的情感錨點。
奧利弗打開了籠門,刻意降低了對馬庫斯的精神控制。
效果立竿見影。
瘋狂的馬庫斯瞬間掙脫束縛,發出刺耳的嚎叫,沖出了塔樓,直奔學派中心區域。
這個擾亂足以吸引執法隊的大部分注意力,給奧利弗創造逃離的機會。
“抱歉了,弟弟。”
當時的他只留下這句輕聲嘆息,便收拾了幾件必需品,朝著邊緣森林的方向潛行而去。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學派執法隊的反應速度。
盡管他利用馬庫斯制造了混亂,正式巫師們也確實如他所料沒有親自出手,但執法隊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加迅速。
幾乎是在他剛離開塔樓不久,就有巡邏的執法隊員發現了他。
至少有三四名中等學徒和一名高等學徒組成的追擊小隊,一路緊追不舍,將他逼入了邊緣森林的深處。
“真是可笑.”
奧利弗苦笑著,躲在一棵粗壯的古樹后喘息。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那個聽話的、溫和的、完美的學生。
六等星上游的精神力資質,放在普通家庭可能是值得慶祝的天賦。
但在那種充滿天才的環境里,他只是被憐憫的對象。
導師們表面上鼓勵他“勤能補拙”,背地里卻早已放棄了對他的期望。
直到他在那本古籍中發現了“大腦提取術”,看到了那個詞——“活體同化”。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命運的轉機。
當他開始嘗試這門秘術,成功從第一個實驗體身上提取到了記憶和能力片段時,那種狂喜簡直無法言喻。
他一步步走上這條道路。
一開始只是小動物,然后是被遺棄的異族奴隸…
而現在,當他走投無路,選擇通過覺醒獲取更多力量時,學派的反應更是印證了他內心深處最厭惡的真相:
他們從來沒有在乎過他,沒有一個正式巫師愿意為了捕獲他而冒險出手。
對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巫師們來說,他奧利弗韋斯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實驗品,一條隨時可以放棄的狗。
“這就是你們眼中的我嗎?連親自出手抓捕的價值都沒有?”
奧利弗的聲音因憤怒而扭曲,他摸了摸胸前的罪域黑晶,那是他進行覺醒儀式的關鍵媒介。
這塊黑晶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透過辛西婭從那個神秘組織獲得的最珍貴物品。
“來了.”
奧利弗突然抬頭,感知到幾股能量波動正從不同方向逼近。
顯然,執法隊已經確定了他的位置,準備合圍。
奧利弗決定不再躲藏。
他站起身來,畸變的身軀在月光下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曾經完美無瑕的面具早已碎裂,露出下面丑陋而真實的本性。
“終于抓到你了,奧利弗,把你抓回去學派可是承諾會有進階魔藥和獨有法術模型獎勵的!”
一名中等學徒從樹叢中躍出,手中的法杖亮起刺目的光芒。
那人的眼中滿是鄙夷和厭惡:
“看看你變成了什么鬼樣子,韋斯特!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
奧利弗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仿佛在看一只螞蟻。
“投降吧,你被包圍了。”
諾里斯舉起法杖:
“以執法隊的名義,命令你立刻解除所有攻擊狀態,回學派接受審判!”
奧利弗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露出了排列不規則的鋒利牙齒:
“為什么我要聽一個螻蟻的命令?”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回響效果,仿佛有多個聲音在同時說話。
諾里斯后退了一步,顯然被這種異變驚到了,但他迅速穩住陣腳: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奧利弗!”
“不,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奧利弗的黑色眼球中閃過一絲紅光:
“讓開,或者死。”
下一刻,他的身體仿佛液化一般,以不合常理的速度扭曲前沖。
諾里斯倉促施放的光彈法術擊中了奧利弗的胸膛,在那里留下一個巨大的灼燒洞口。
但奧利弗就像感覺不到痛苦一樣,繼續前進。
“不可能!”諾里斯驚恐地喊道,連續釋放了三道更強的光彈。
奧利弗的身體被命中,幾處重要器官都被貫穿,但黑色液體立刻涌出,修復著傷口。
當他逼近諾里斯時,畸變的左臂突然延長,鋒利的爪刃直接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咕…”諾里斯瞪大眼睛,愣愣地看著貫穿自己身體的怪異手臂。
“安息吧,螻蟻。”
奧利弗冷漠地說,然后他的眼球突然凸出,變成了一根觸須,直接插入了諾里斯的眼眶。
諾里斯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然后突然安靜下來,身體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直。
奧利弗的觸須在吸取著什么,諾里斯的臉迅速干癟下去,皮膚皺縮,眼球萎陷,像是被瞬間抽干了所有水分。
當怪物收回觸須時,諾里斯已經變成了一具干尸,只剩下一層皮包裹著骨頭。
“謝謝你的貢獻。”奧利弗輕聲說,眼中的紅光更加明亮了。
他感覺到一股新的信息和能力涌入腦海。
諾里斯的記憶碎片和他對光元素的微弱親和力,全都成了奧利弗的養分。
奧利弗細細審視著諾里斯那干癟的尸體,突然感到一絲熟悉感。
這個中等學徒似乎在哪里見過…是在學徒集市?還是在執法隊的集會上?
他搜索著剛獲取的記憶碎片,希望找到答案,但那些記憶太過混亂,無法立即梳理清楚。
算了,不重要。一個螻蟻而已,不值得花時間回憶。
“他在那里!”
遠處傳來喊聲,顯然是其他執法隊員發現了這邊的騷動。
奧利弗沒有猶豫,撒腿就跑。
他的動作已經不再像人類,而是像某種扭曲的昆蟲,時而在地面疾行,時而攀上樹干垂直奔跑。
新獲得的記憶讓他確認了一條秘密通道的位置,那是執法隊平時巡邏時使用的隱蔽路徑,通向森林更深處。
“看來你還是有些用處的。”
奧利弗內心自語,對剛才吸取的犧牲者沒有絲毫憐憫。
當追兵趕到諾里斯的尸體旁時,奧利弗已經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穿行了約莫半個小時,他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處隱藏在巨石堆下的洞穴入口。
這里是“深淵之眼”在黑霧叢林的一個秘密據點,奧利弗是從辛西婭那里得知這個地點的。
進入洞穴需要特定的信號——一種奇特的精神波動模式,模仿“深淵囈語”的韻律。
奧利弗按照記憶中的方式,釋放出獨特的精神力波動。
片刻后,巨石前的空氣扭曲了一下,顯現出一個隱蔽入口。
沒有猶豫,奧利弗迅速閃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