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看完后你放著不管,它會自動銷毀。
另外,最終階段的冥想法我也進行了封禁,你現在還不是查看它的時候。”
羅恩凝視著手中閃爍著微弱銀光的信函,陷入深思。
這封信內容看似簡單,卻引發了他心中無數疑問。
“艾倫夫人要離開黑霧叢林?”
自從踏入這個被迷霧籠罩的奇特之地起,艾倫夫人似乎從來都是那間藥材店的一部分,兩者緊密相連,不可分割。
那間充滿草藥香氣的昏暗店鋪,就像是老婦人的軀殼延伸,而她則是店鋪的靈魂。
“從我進入黑霧叢林至今,似乎沒有人提到過她離開店鋪的事…”
羅恩眉頭緊鎖,思索著各種可能。
學派對于巫師的行動管控極其嚴格,特別是像艾倫夫人這樣的特殊存在。
很明顯,她的一舉一動,很可能都在某種隱秘監控之下。
“這就是為什么要使用魔力封禁函這種高級保密手段,只是傳達如此簡單的信息?”
羅恩輕敲桌面:“顯然夫人有著自己的謀劃,不想讓學派那些高層知道。”
又結合艾倫夫人和馬格努斯都透露過,他們都是斗爭失敗才來到黑霧叢林“養老”,更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回頭就讓安德烈去藥材店附近看看,店鋪到底是打烊了還是進行了還在營業中的“偽裝”。
信函從他手中脫手后,很快便無火自燃起來…
羅恩皺了一下眉頭,小心地將信函灰燼進一步銷毀。
然后將目光轉向那個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黑色封存盒——《噬星者的囈語》最終階段就藏在其中。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可不會做那種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便將自己深陷火海的愚蠢之人。
“第二階段的修煉已經帶來了足夠的挑戰…”羅恩心中自語,回想起最近的冥想經歷。
與基礎階段相比,第二階段的冥想修煉完全是另一個層次的體驗。
那種來自星空深處的“囈語”變得更加清晰、持續,宛如某種無形的觸手,不斷撕扯他的心智體,干擾他的精神集中。
最初幾天的修煉幾乎是一場折磨。
羅恩甚至無法維持十分鐘的連續冥想,那種精神撕裂般的痛苦讓他不得不反復中斷,然后在短暫休息中循環往復。
每次從冥想狀態中脫離,他都會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呼吸急促,就像剛從噩夢中驚醒一般。
“這些囈語…”他陷入痛苦的回憶:“就像是無數細小的針,從各個方向同時刺入心智。”
這還是他和那意識里的觸手怪物一戰后,對囈語進行了適應,否則表現只會更加不堪。
這種體驗,讓他更加理解為何艾倫夫人會如此嚴肅地警告他,《噬星者的囈語》不同于其他任何冥想法。
但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卻改變了這一切。
那天他突然想到,既然自己的“侵蝕樂章”來自星空怪物的囈語,而囈語之間可以互相抵消…
那么,他是不是有可能通過“侵蝕樂章”的旋律,來抵擋冥想中那些囈語對于自己的干擾?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當他在冥想時回憶“侵蝕樂章”的旋律時,那些一直困擾他冥想的低語聲,突然變得不那么刺痛他的心智體。
就像是兩種波動相互抵消,或者說,“侵蝕樂章”創造了一種“心智屏障”,阻隔了那些侵入性的囈語。
羅恩翻開實驗臺上的音樂筆記本,上面詳細記錄了每一次嘗試的參數和效果:
“D小調第一樂章,配合足夠強度的精神力波動,能形成第一重干擾;
E大調帶揉弦技巧,產生‘滋’音節的共振效果;
特殊指法組合模擬‘克魯’音節,完成最終結構…”
這些精密的技術細節,都是他通過無數次嘗試與失敗換來的寶貴經驗。
有時,為了調整一個音符的確切頻率,他甚至需要連續實驗十幾個小時。
而每一次成功的突破,都給他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就像是揭開一層又一層的神秘面紗,逐漸接近某個宏大真相的過程。
但第二階段冥想法的真正價值,遠不止如此。
排位上升帶來權限提高后,他便在學派圖書室查找到各類關于正式巫師的資料中。
其中關于冥想法的部分,其中提到當修煉到精神力達到正式巫師的臨界點進行突破時,有些寶石級和以上的冥想法,會使修煉者獲得獨屬于自己的專有特性。
這種特性將與個人的法術體系相融合,賦予法術獨特效果,使之區別于所有普通巫師的施法模式。
正如同每一位正式巫師都擁有其標志性的個人法術一樣,“冥想法特性”是只有寶石級和以上冥想法才能提供的核心優勢。
“這是從高等學徒邁向正式巫師的關鍵一步…”
羅恩在心中計算著:“一種完全個人化的法術特性,能夠為我開辟全新的研究方向。”
但隨之而來的,是對日益增長的精神污染的擔憂。
隨著冥想深度的增加,精神污染的積累速度也在加劇。
雖然時光守衛懷表的重置功能仍能有效清除這些污染,但羅恩敏銳地意識到,隨著他接近高等學徒臨界點,單純依靠懷表肯定會捉襟見肘。
“懷表的重置能力雖然強大,但也有其極限。”
羅恩皺眉思索:
“一旦精神力達到接近正式巫師的水平,污染的復雜性和強度也會相應提升,屆時懷表能否完全應對,還是個未知數。”
這個難題讓他更加堅定了加快“熔爐構想”實踐的決心。
“必須在達到臨界點前,找到更徹底的解決方案。”羅恩在心中規劃著:
“從血脈祭壇回來后,立即開始獵魔人和魔劍士的轉職嘗試,然后專注于正式巫師的晉升,最終利用活性化魔劍作為‘熔爐’載體,從根本上解決污染問題。”
這個計劃環環相扣,步步為營,每一環節都至關重要。
“多職業融合,相互強化…”
不過,眼下他還有另一個任務——幫助翠西的豹女進行血脈調制。
畢竟是答應好人家的,也能借此對他血脈調制師能力進行實踐檢驗。
羅恩整理好各種必要的工具和材料,在腦海中已經構建了詳細的血脈調制方案。
獅蝎毒腺的特性研究已經很充分,關鍵在于如何將這種特性與豹女的既有血脈完美融合,避免可能的排異反應。
“每一步都必須精確到毫厘…”他回顧著毒腺研究筆記:
“稍有偏差,就可能觸發不可預測的血脈沖突。”
深夜的實驗室里,只剩下他一人與那些悄然運行的復雜儀器。
月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銀白色的光斑。
羅恩嘆了口氣,將各種念頭暫時擱置,將精力集中到眼前最迫切的工作上。
“有序推進,循序漸進。”
他最后告誡自己:“再復雜的謎題,也是由一個個小環節組成的。”
第二天清晨,羅恩帶著精心準備的血脈調制工具和材料,按照約定前往翠西的住所。
路上,他再次梳理即將進行的復雜操作流程。
血脈調制這種精密型工作,一旦開始,就必須一氣呵成,中途出現任何差錯都可能導致災難性后果。
風吹動著黑霧叢林中枝椏上的暗藍色落葉,形成一片奇異的沙沙聲。
根據翠西提供的地址,他來到了一棟位于學派東區的小型別墅。
這座兩層高的石質建筑外形樸素而古老,墻面上攀爬著一種散發微弱熒光的藤蔓植物,在晨光中勾勒出建筑的輪廓。
整座建筑被一層幾乎不可見的能量屏障籠罩著,這是高級防護法陣的標志。
羅恩剛靠近大門,一種無形的精神力觸手便猶如雷達般掃過全身,不留死角地檢查他的身份特征。
這種精神力探查的精度與強度,明顯超出了高等學徒的水平。
門自動開啟,翠西已站在門廳內等候。
她沒有穿那身學徒長袍,而是一身簡潔的淺綠色居家服裝,本就姣好的面容顯得更加青春洋溢。
“感謝你能來。”
少女溫和地說道,臉上掛著客套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導師正在處理一些事務,稍后會過來。貍月已經在準備室等著了。”
羅恩點頭,一面跟隨翠西穿過裝飾典雅的走廊,一面暗中觀察周圍環境。
對環境的敏感,已經成為他的本能反應。
走廊兩側陳列著各種奇特的收藏品:
封存在水晶中的標本、記載著古老符文的石板碎片、懸浮在特制容器中不斷變換形態的液體生物…
每一件都透露著主人對神秘學的濃厚興趣。
“這些大多是導師多年來的收藏。”
翠西順著羅恩的目光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
“她經常帶我研究這些超凡生物的特性。喏,這個你應該會感興趣。”
她停在一個特殊的玻璃柜前,柜中是一只保存完好的小型生物,形態介于蝴蝶與水母之間,薄如蟬翼的膜翅上布滿復雜的發光紋路。
“星淵飛蛾,據說只生活在深淵第四層‘扭曲叢林’的特定區域。”
翠西解釋道,聲音中流露出一種對神秘知識的癡迷:
“柯琳娜導師說,它們能夠在深淵不同層級間穿行而不受到詛咒侵染,是極少數具有這種能力的生物。”
羅恩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掀起波瀾。
這種生物若真如翠西所說,具有抵抗深淵詛咒的天然能力,那么其血脈特性的研究價值就遠超一般標本,甚至可能成為解開深淵適應性謎團的關鍵一環。
“非常罕見的標本。”
他評價道,聲音中滿是興趣:
“如果有機會研究其血脈結構,或許能獲得一些關于深淵適應性的重要數據。”
翠西微笑著點頭,但卻沒有應聲,不知道是沒有聽懂他的暗示,還是不想接這個話茬。
隨后,他們來到一個寬敞的地下室里。
室內光線柔和,中央是一張特制的白玉石臺,表面和周圍刻滿了復雜的法陣紋路。
墻邊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精密儀器和藥劑,從最基礎的提取器到高級的能量穩定裝置一應俱全,儼然是一個專業的血脈研究實驗室。
貍月已在石臺旁等候。
與平日那種沉默的樣子不同,此刻的她略顯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
見到羅恩進來,她微微低頭致意,眼神中閃過一絲期待與警惕的矛盾情緒。
“感謝大人愿意幫助我。”她輕聲道,語氣平靜而低沉。
羅恩點頭,開始迅速適應環境并評估可用資源:
“翠西已經告訴我一些情況,但我需要更詳細地了解你的血脈狀況和毒素接觸的具體經過。”
他的目光審視著這間設備齊全的實驗室,心中微微贊嘆。
這些器材的品質與數量,甚至超過了學派公共實驗室的配置,顯然柯琳娜對實驗條件的要求相當苛刻。
貍月點頭,在翠西的示意下躺上石臺。
“上次在角斗會中戰斗時,我被獅蝎毒刺直接擦中。當時曾有短暫的劇痛和麻痹感,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因為是躺著說話,豹女的聲音有些沉悶。
羅恩取出一套特制的檢測工具,開始對豹女進行全面的血脈掃描。
他的手掌懸停在貍月體表幾厘米處,精神力如同千萬根細微的探針滲入其體內。
在“超凡辨識”和“追痕”雙重特性加持下,她體內的血脈結構逐漸在他的精神視野中清晰起來。
“有意思…”羅恩微微皺眉,發現了一些出乎意料的情況。
貍月體內的血脈結構比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異族都要復雜得多。
最表層是豹族的特征血脈,這是她種族的基礎;
但在更深層,卻隱藏著一種更為古老且強大的血脈,被掩蓋在層層封印之下,只在某些節點透出微弱的波動。
這種血脈的能量波動模式極為特殊,不僅具有猛獸的野性爆發力,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貴氣息,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君主血脈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與獅蝎毒素接觸的區域,這種隱藏血脈似乎已經開始微弱地蘇醒,形成了一種初步的適應性反應。
“你先前嘗試融合毒腺素失敗的原因,現在我能看出來了。”
羅恩一邊繼續檢測,一邊分析道:
“這種隱性血脈具有極強的排斥性,會自動抵御外來血脈的滲入。它并非拒絕毒素本身,而是拒絕任何不夠‘純粹’的外來血脈。”
羅恩從工具箱中取出幾種特制試劑,在小型坩堝中按照精確比例混合,然后滴入一滴貍月的血液。
液體立即發生反應,變成深紫色,并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隨后,他又進行了幾項更為精細的測試,試圖確定這種隱性血脈的準確類型和激活可能性。
“我有一個調整后的方案。”羅恩思考片刻,說道:
“與其嘗試強行注入新的血脈特性,不如先暫時抑制這種隱性血脈的一部分,這樣融入毒素能力就會容易的多。”
翠西眼前一亮:“這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麻煩你了,我盡力會給出讓你滿意的報酬。”
羅恩點點頭,從工具箱中取出了幾個已經處理過的獅蝎毒腺樣本。
經過他的特殊提純工藝,這些毒腺已經被剝離了大部分雜質,只保留了核心的毒素成分和特性。
他小心地將樣本放在檢測皿中,開始研究如何將其與貍月的隱性血脈特性相融合。
“你的指爪區域與毒素接觸最為頻繁,也最不容易激發血脈的本能反應。”
羅恩對著豹女說道,盡力增強對方的信心,這樣能夠讓排異稍微減小一些:
“我會嘗試將毒腺素集中在這個區域進行移植,同時嘗試擴展指爪的伸縮功能。”
準備工作完成后,羅恩取出一小瓶導引藥劑:
“貍月,這個你需要先服下。它會暫時降低你體內血脈的排斥性,為后續操作創造條件。”
豹女點頭,接過藥劑一飲而盡。
幾秒鐘后,她的身體開始微微發光,皮膚上的斑紋變得更加鮮明。
“開始吧。”羅恩深吸一口氣,將精神力集中到貍月的手部區域。
他的精神力按照特定的路徑滲入,尋找那些隱性血脈的節點。
貍月發出一聲低沉嘶吼,那聲音已不似人類,更像是某種遠古兇獸的咆哮。
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金黃色,瞳孔收縮成細細的豎線。
整個身體繃緊,仿佛隨時準備躍起攻擊。
“冷靜,貍月!我在這。”
翠西上前一步,聲音堅定而溫和:
“集中注意力,感受這種力量,但不要被它控制。”
在翠西的安撫下,貍月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羅恩趁機進一步引導那些被激活的能量,將它們導向預設的路徑。
“第一階段完成。”
約十分鐘后,羅恩終于松了口氣:
“隱性血脈的反制暫時被抑制。現在我們可以進行第二階段——毒腺移植。”
羅恩將毒腺提取物與特制的融合媒介混合,形成一種粘稠的暗紫色液體。
起初,一切進行得相當順利。
每一個細微的能量節點都在他的控制下重新排列,像是一幅巨大而復雜的立體拼圖逐漸成形。
毒腺素被貍月的血脈接受,開始與指爪組織融合。
然而,就在融合進行到一半時,突然出現了排異反應。
貍月痛苦地咬緊牙關,身體開始出現紅腫和異常的能量波動。
“排異反應。”羅恩立即判斷出問題所在:
“即使隱性血脈被壓制,但外來物質的純度仍然不夠。”
翠西顯得有些擔憂:“會有危險嗎?”
“風險在可控范圍內。”
羅恩簡短地回答,已經開始調整自己的精神力輸出模式:
“我會全程監控生命體征,如果出現嚴重異常立即中止。”
他的精神力如同千萬根無形針線,在貍月的血脈中穿梭,拆解那些排斥結構,然后按照新的模式重新組合。
每一步都必須精確到微毫秒級別,任何細微的失誤都可能導致整個過程崩潰。
這個過程持續了近二十分鐘,他全神貫注,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衣領。
終于,當最后一處排斥點被成功重組,整個融合過程完成了。
“成功了。”羅恩收回精神力,聲音中帶著些許疲憊:
“毒腺素已完全融入指爪結構,而且我順便擴展了指爪的伸縮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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