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魔壓
黑霧叢林的天空呈現出一種不尋常的清澈，往日彌漫的淡淡霧氣一掃而空。
就連那些常年籠罩在樹梢間的黑色迷霧也消散殆盡，仿佛在迎接什么重要的存在。
學派的中央廣場上，數十名學徒正在有條不紊地布置著迎接儀式的各項準備工作。
高等學徒們穿著統一的紫邊長袍，神情莊重地站在廣場兩側。
每一個人都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姿態，生怕任何細微的不恭敬舉動引來上級的責罰。
一些初等學徒則忙著清理地面，甚至用細刷和特殊藥水擦拭每一塊石板，確保其光潔如新；
執法隊的成員則全副武裝地出現在各個角落，他們的眼神警覺而緊張，雙手始終保持著能夠立即施法的姿態。
羅恩與序列中的其他成員一起站在廣場邊緣。
他穿著嶄新的紫邊長袍，胸前別著象征著候補巫師序列成員的銀質徽章，面容平靜，但眼神中藏著謹慎和好奇。
“真是少見啊，副院長居然親自下令讓所有序列成員必須參加迎接儀式。”
旁邊的翠西低聲說道，褐色長發整齊地盤在腦后，與往日隨意的樣子大不相同：
“水晶尖塔的來訪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羅恩微微搖頭：“不清楚，但從這個規格來看，至少是月曜級以上的重要人物。”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已經知道了，會來的是個黯日級的恐怖存在。
他的目光掃過廣場，注意到幾乎所有的正式巫師都已到場。
包括往日深居簡出的各位導師——索倫、尤妮、馬克西姆…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法陣邊緣的副院長哈耶克。
他今天罕見地換上了一件紫色滾銀邊的正式禮袍，表情莊重而嚴肅，目光不時投向天空，顯然在等待著什么。
一陣奇特的能量波動突然從天空傳來，強大到幾乎讓整個廣場的空氣為之一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抬向天空，包括那些正式巫師們。
起初，那只是一個小黑點，但隨著距離的拉近，輪廓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巨大的石像鬼，身高至少有七八米，展開的翅膀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十五米左右。
頭部猙獰，雙眼泛著血紅色光芒，整個身體覆蓋著堅硬的石質鱗片。
然而與普通石像鬼不同的是，這個龐然大物的身體似乎是由某種半透明黑曜石材料構成，內部隱約可見閃爍的光芒和復雜的機械結構。
它的翅膀每一次扇動，都會在空氣中留下扭曲的能量痕跡，而它周圍則環繞著一層能量場，隔絕了外界的干擾。
“那是…石像鬼飛行器！”
有學徒情不自禁地驚呼道，聲音中充滿了敬畏和震驚。
羅恩也不由得瞪大眼睛。
石像鬼飛行器作為水晶尖塔的標志性交通工具，在書籍中時有記載，但親眼所見仍然令人震撼。
這種將生物與機械完美結合的技術，是普通煉金術遠遠無法企及的高度，需要對靈魂提取和嵌入有著極深的研究才能實現。
飛行器的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自然，展翅、滑翔、俯沖、減速，無不精準而優美，仿佛真正的生物而非人工造物。
“他們說這種飛行器內部有一個完整的靈魂核心，那是一位被‘自愿’貢獻出自己靈魂的巫師，為的就是能繼續為水晶尖塔服務…”
翠西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
當石像鬼飛行器最終降落在中央法陣上時，整個廣場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石質翅膀緩緩折疊，紅色眼睛漸漸熄滅，龐大的身軀完全靜止，仿佛一座精美的雕塑。
“脊背側后有個艙門…”
羅恩敏銳地觀察到，那確實是一個類似客艙的結構，隱藏在石像鬼的背脊之中，邊緣有著精密的符文封印。
隨著一聲金屬滑動的輕響，艙門緩緩打開，內部泛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一個人影從中走出。
那是一位看上去年約五十的男子，身穿簡潔而樸素的灰色長袍，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或徽章。
他的面容平凡，方形的下巴上蓄著短短的灰色胡須，頭發已經半白，梳理得一絲不茍；
身材中等，既不高大也不矮小。
舉止溫和而從容，就像一位普通的學者。
如果將這個人放在普通人群中，可能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甚至可能因為太過普通而被人忽略。
然而，當他的雙腳剛剛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間——
一股驚人的壓迫感瞬間從他體內迸發，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廣場！
那不是刻意展示，而是完全自然的能量外溢，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無法完全被肉體所容納。
這種魔力壓迫感，比他所遇到的任何巫師都要強烈百倍，甚至千倍！
“好強大的魔壓！”
羅恩只感覺此刻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仿佛有一座無形大山壓在胸口，肺部被擠壓到幾乎無法擴張。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在這股波動面前完全失控，變得混亂而無序，簡單的法術構建都變得不可能。
看向周圍，他發現不僅是自己，幾乎所有候補巫師序列成員都面臨著同樣的窘境：
有的人幾乎雙膝跪地，面色慘白，渾身顫抖；
有的人大汗淋漓，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驚恐。
只有那些正式巫師們，盡管表情凝重，額頭滲出冷汗，但還能勉強保持體態不受到影響。
但甚至連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顯然也在這股力量面前感到壓力重重。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種能量外泄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來訪者便將其完全收斂，恢復了那種普通人般的表象。
那股恐怖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然而，僅是這短暫的一瞬，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明悟一個事實：
眼前這位看似平凡的中年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黯日級巫師！
這是一種超越了月曜級，接近于大巫師的可怕力量！
“歡迎您的到來，瓦倫大師。”
副院長哈耶克上前迎接，聲音中罕見地帶著一絲緊張。
被稱為“瓦倫”的黯日巫師微微點頭，聲音溫和而平靜，就像是春風輕拂過湖面：
“哈耶克，別來無恙。這次前來是為了血脈祭壇的開啟事宜，希望沒有打擾到學派正常秩序。”
他說話的方式極為普通，沒有任何架子，就像是一位普通學者在與同事交談。
“完全沒有，您的到來正是我們所期盼的。”
哈耶克熱情回應，語氣中的恭敬之意更甚：
“一切都已按照您的要求準備妥當，血脈祭壇的能量節點已經全部喚醒，只待您的親自主持。”
瓦倫的目光在廣場上緩緩掃過，那雙褐色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
“這些就是候補巫師序列的成員？”
他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興趣。
“是的，這是我們學派最優秀的一批學徒，他們將參與這次血脈祭壇的試煉。”
哈耶克介紹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
“其中有幾位展現出了非凡潛質，尤其是序列前十的成員們。”
瓦倫輕輕頷首：“很好，年輕人總是充滿希望的，期待他們在祭壇中的表現。”
他轉向哈耶克：
“那么，老朋友，我們去開啟儀式吧。在這之前，我想先檢查一下祭壇的狀態。上次我來黑霧叢林時，發現北四區的能量節點有些不穩定，希望這次已經得到修復。”
“當然，請隨我來。”
哈耶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帶著瓦倫離開了廣場，其他幾位重要的正式巫師也緊隨其后。
隨著幾位強大巫師的離開，廣場上的緊張氛圍才逐漸緩解。
許多人長舒一口氣，仿佛剛才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
不少人的腿腳仍然發軟，需要扶著墻壁或同伴才能站穩。
“太…太可怕了…”
翠西的聲音還帶著一絲顫抖，她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眼中殘留著驚懼：
“那就是黯日級巫師的力量嗎？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讓整個廣場的人喘不過氣來？”
羅恩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心跳還未完全平復。
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運行路線，因為剛才的沖擊而略有紊亂，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這就是我正在通往的道路嗎？”
他在心中自問，心中向往：“如此恐怖的力量，僅僅氣息外泄就足以讓下位者撲地死亡？”
“羅恩？你還好嗎？”翠西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的眼中帶著關切。
“啊，抱歉。”
羅恩回過神來，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
“是的，那種力量…完全超出了想象。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完全被壓制。”
他環顧四周，發現不少學徒甚至還在微微發抖。
剛才那一瞬間的恐怖記憶，對于部分意志薄弱者來說，或許已經造成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那個瓦倫大師…他看起來那么普通，卻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翠西低聲感嘆，眼中既有畏懼也有敬佩：
“黯日級巫師，據說，整個水晶尖塔這樣的存在也不多。”
羅恩點點頭：
“最令人震驚的是他對力量的掌控程度。那種力量外泄明顯是有意為之，卻又精準控制在了一秒之內，既展示了威嚴，又不至于造成實質傷害。這種精確控制，可能比力量本身更加令人敬畏。”
“你覺得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翠西好奇地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如此強大的巫師，應該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展示自己的力量吧？”
“大概是…給我們上一課吧。”
羅恩若有所思地說：“對于真正的上位者，僅是一個念頭就能讓弱者身心俱碎。”
廣場上的學徒們漸漸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或住所。
但羅恩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了微妙變化，有的人更加堅定，眼中燃起了追求強大的火焰。
黯日巫師的到來，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這些年輕學徒的世界觀。
“羅恩，你在想什么？”翠西看著他出神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羅恩的聲音低沉，眼神中閃過一絲罕見的熱切：
“水晶尖塔…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能夠培養出這樣的存在，那里的知識、資源和機會，一定遠超我們所能想象的。”
翠西點點頭，眼中也閃過一絲向往。
兩人沉默地走在返回的路上，各自沉浸在對未來道路的思考中。
偶爾有其他學徒經過，都會不約而同地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
能夠參與血脈祭壇試煉的資格，本身就是一種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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